軍訓(xùn)結(jié)束,是周五下午。
季宴禮把我接回了家,我一路上都沒有說一個字,他也察覺了我的不對勁,但也沒有多問。
回到家之后,我把自己關(guān)到了房間里,我沒有直接坐到懶人沙發(fā)上,而是選擇直接蹲在了窗邊。
陽光漸漸黯淡,烏云越積越多。
我俯瞰著那一朵朵茉莉,卻沒有注意到葉映也一直在注視著我。
我十分熟練的拆開季宴禮送我的粉色禮盒,里面是一條鎖骨鏈,有零星幾朵的小茉莉點綴著。
我心中譏笑,明明知道自己母親喜歡茉莉,不告訴我,但卻送給我?
我一時間就聯(lián)想到了之前我問6歲的許秋意,蚯蚓哥哥,你要離開了嗎?我問過很多遍,答案都是否,他說他不想離開我,也不會離開我。
可最終,他還是悄無聲息的走了,他走后,好似就跟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怎么都聯(lián)系不上,就像是……除了江逢市我們居住的那個小鎮(zhèn),沒有人知道這個人。
“聽瀾,我可以進來嗎?”
門外突然響起一陣儒雅的女聲,我把鎖骨鏈?zhǔn)樟似饋?,說道:“進?!?p> 葉映開了門,微笑著走了進來,我立馬站起來,招呼她過來坐,我們都坐在懶人沙發(fā)上。
葉映拿起一旁的茶包,熟練的泡了杯茶。
“你軍訓(xùn)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情嗎?”葉映不慌不忙的抿了口茶水。
提到特別的事情,我下意識想到了許秋意,但……我能告訴他嗎?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葉映繼續(xù)追問,“你為什么心情不好?”
“對不起,我不想說。”
葉映看出了我的心事,她遲疑了半響,緩緩開口,“其實我們很像?!?p> 我們,很像?
“我有個兒時的青梅竹馬,我們相伴了18年,他確告訴我,他要離開一陣子,少則半年,多則三年?!?p> “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我等了他10年?!?p> “一個女子有多少個10年???我最好的青春拿來等他了,現(xiàn)在想想真是蠢,后來我憑借自己的努力,拿下來影后獎?!?p> “他終于回來了,他說是他和父親做了個約定,必須完成多少個項目才能娶我。我聽信了他的騙術(shù),和他在一起了。”
“我每日都很忙,財產(chǎn)都是他在幫我管理,不出5年,我生下了宴禮和昭琰,身子骨弱了起來,便退圈了?!?p> “真正接管家務(wù)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那些年我掙的財產(chǎn),竟莫名其妙消失了多數(shù),差了很久才知道,他拿去賭了?!?p> “然后我們就分開了?!?p> 我靜靜地聽面前這個故作堅強的女人平淡的講完她的前半生,心疼不已。
“我想說的是,一個男人平白無故消失可能是因為形勢所迫,但他如果莫名奇妙回來了,那這中間一定發(fā)生了不可告人的秘密?!?p> 我心頭一顫,難道……她知道我和許秋意的事情?
我皺著眉頭,葉映好像有讀心術(shù)一般,她笑著解釋道:“這商業(yè)圈中的事情我不感興趣,可太太圈里的八卦倒是聽了不少,所以我知道許秋意的一些事情。”
我做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葉映說完起身便準(zhǔn)備離開,她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折返回來說道:“對了,許家那小少爺在樓下等你半天了?!?p> 我猛的起身,腦子里想到了一萬種情形,我站在原地,面露苦色。
葉映捂嘴笑了笑,解圍道:“不想去的話,我回絕了便是。”
我下意識搖頭,“不了不了,我去?!?p> 我整理了一下衣裝,才下了樓。
不知道哪里來的默契,在我踏下最后一步臺階時,許秋意回頭望向我,寵溺的笑了笑。
我連忙走了過去,故意坐在離他最遠的一個沙發(fā)上。
我還是不太能接受小時候那個從冰庫中救出我的許“蚯蚓”,就是眼前這個許秋意。
許秋意笑盈盈的靠近我坐下,然后拆開了面前的盒子。
“這是我專門去市中心給你買巧克力蛋糕,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湖屹家的糕點了,又聽說椿連也開了家分店,就急忙忙的跑去給你買了。”許秋意說著說著眼底流露出一絲期待的目光。
這……是他專門為我買的嗎?
許秋意……真的是你嗎?
我的手有些顫抖,我接過蛋糕,卻沒有動口,而是先道歉,“對不起,我一時間不太能接受你的身份,容我緩幾日,好嗎?”
許秋意略顯失望,他張了張口,剛想說什么,就被一通電話打斷了。
他拿著手機走到屋外打完了整通電話,我也趁機拿起勺子小吃了一口蛋糕。
這味道……有些不對勁……
“明天有空嗎?出去玩?!痹S秋意走了回來。
我搖了搖頭,真沒空,也不想去。
許秋意失望得更明顯了,“我爸爸剛剛打電話了,我先回去了?!?p> 我又點了點頭,許秋意就離開了。
直到看不見他的蹤影,我才卸下偽裝,連忙招呼著李嫂,讓她拿來了過敏藥。
李嫂著急忙慌的看著我,“這、要不要去醫(yī)院???我去跟你父親打個電話?”
我囫圇吞棗的吃下了過敏藥,擺了擺手,“不必興師動眾,我沒事,把這個蛋糕拿去扔了吧?!?p> 李嫂也立馬照辦了,我一路扶著墻壁回了屋。
一進到屋內(nèi),我就癱在床上,整個人疲憊不堪。
這蛋糕里……怎么會有黃油呢?之前許“蚯蚓”每次給我?guī)У案馇娴亩紩愿廊S油的。
他難道忘了嗎?
我閉上了眼,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等到再次醒來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上午了。
我跟著葉映養(yǎng)了養(yǎng)花,也照著宴禮哥哥的模樣給他畫了一副素描,作為了他的生日禮物。
時間稍縱即逝,開學(xué)了之后,我和洛初成為了同桌,在朝夕相處中,熟悉了不少。
至于許秋意,他跟我講了很多我們小時候的事,我默認了他的身份,偶爾會給他帶帶早餐什么的,就像小時候一樣,把他當(dāng)做親哥哥。
時間很快便到了9月底,馬上就要迎來文理分科和月考了。
在班會課上,老師發(fā)下來了文理分科表,我拿到表的一瞬間,就往文科那一欄打上了勾。
洛初見狀,也不驚訝,而是往我這邊靠了靠,問道:“這么確定?”
我想都沒想就點頭了,“我文理都還行,但是還是想把文科學(xué)得更好一點。”
“為什么?”
“給你補習(xí)你唯一的短板?!?p> 說完這句話,我驕傲的拍了拍胸脯,“小溫同學(xué)的技術(shù)很好,小洛同學(xué)就坐等高升吧!”
洛初聽聞不由得笑出了聲,“那小溫同學(xué)就好好學(xué)文,小洛同學(xué)呢,就學(xué)理了?!?p> 我皺了皺眉,不太開心,“你不跟我一起嗎?”
“我英語那樣的成績,怎么可能學(xué)文啊。”
他說的好像也有道理,其實我去陪他一起學(xué)理也是可以的。
下課鈴響了,許秋意第一時間就跑到我們班門口把我叫了出去,“你學(xué)文吧!”
我想了想,“為什么?”
“我不喜歡理科,你陪我學(xué)文吧。”
這個理由……好像在哪里聽過。
許秋意沒有再給我思考的時間,他接著說道:“就咱倆這交情,你就陪陪我吧~”
他故意把尾音拖了一下,有些許撒嬌的意味。
我回頭看了眼座位上的洛初,其實如果我學(xué)好了文,我教他,他總不好意思不學(xué)吧。
隨即,我應(yīng)下了許秋意的要求,沒有再改過文理分科表。
月考成績一出,我和許秋意被分到了文一班,洛初被分到了理一班。
文科一班和理科一班中間隔著一層樓,我和洛初的面也見的少了。
放假期間,我和易枝出去看了場電影,她跟我講了許多她們學(xué)校的事情,還說了很多遺憾的事情,就比如她差13分就跟我到了一所學(xué)校這件事。
期末考完之后,我向父親請了五天的假,想著回江逢看看母親,也順帶收拾一下屋子。
在父親同意批假的當(dāng)晚,我就在我們四人小群里面發(fā)了消息:
【聽瀾海聲】明天回江逢,有人一起嗎?
【某人說我是小呆瓜】好,答應(yīng)你。
【聽瀾海聲】洛初,怎么搞的跟我在求你一樣?
【聽瀾海聲】(假裝生氣)
【某人說我是小呆瓜】我的問題,我的問題,聽瀾消消氣好不好?
【易根貌美如花的樹枝】膩!歪!
【聽瀾海聲】去嗎?枝枝寶貝。
【易根貌美如花的樹枝】看在寶貝的份上,去了!
【許秋意也是許蚯蚓】帶上我。
【聽瀾海聲】四人小分隊集結(jié)完畢,我去買機票,等會發(fā)給你們!
第二天機場,許秋意是第一個來的,比我都早,我調(diào)侃他道:“許少爺不會一晚沒睡吧?”
許秋意笑了笑,拉過我手中的行李,“你凌晨3點多發(fā)的消息,七點半的飛機,不想睡,大家應(yīng)該都沒睡吧。”
我伸出食指晃了晃,“那你可猜錯了!我睡了兩個小時?!?p> “瀾瀾!”易枝丟下行李箱向我飛奔過來,她猛的抱住我,知道許久不見甚是想念,但是,“我快喘不過氣兒了?!?p> 易枝見狀連忙撒手,她檢查著我有沒有事,洛初也拉著他和易枝的行李箱走了過來。
洛初伸手朝我打了個招呼,我也走到他身旁,從他手里拉過來易枝的行李箱。
在候機室的時候,我以為發(fā)現(xiàn)我們班的唐雅也在,她看見我們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小雅,你也去江逢嗎?”我走上前問道。
唐雅看了許秋意一眼,向我點了點頭,我和她對了對航班,驚奇的發(fā)現(xiàn)我們是同一班。
她解釋道:“我聽說許班長也是江逢的,就問了他什么時候回去,他今早告訴我的,我就買了這班航班?!?p>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我們上了飛機,找到了相應(yīng)的位置,我們就都不約而同的準(zhǔn)備睡覺了。
等下了飛機,我就跟許秋意一起回了我的家。
他從小身子骨弱,小時候就被送到鎮(zhèn)上來養(yǎng)身體了,因為最初沒考慮要待太久,所以就在我家對面租了個房子,現(xiàn)在回來的話就只能住賓館了。
他說想回去看看我家樣子變沒變,就跟著我一起了。
到了樓下的小賣部,許秋意停了下來,問我:“想吃冰棒嗎?”
“現(xiàn)在冬天誒。”
“冬天不可以吃嗎?你不是最喜歡吃冰棒嗎?”
“那你買吧?!蔽译m然不太理解,但還是接受了。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他只是太想表明,他了解我,他是許秋意。
冬天本來就沒有多少冰棒賣,小賣部里面也只剩下可樂味的了。
許秋意買了四根,可是他好像忘了……我從不喝可樂,也不喜歡可樂味的冰棒。
回到家,我簡單的打掃了一下衛(wèi)生,給家里通了電,收拾了一下就陪許秋意出去找賓館了。
安置好許秋意,我收到了唐雅發(fā)來的微信:
【雅】你們明天來寺廟祈福嗎?
雖然是個小鎮(zhèn),但是這里山清水秀,還有一個老寺廟,所以在節(jié)假日鎮(zhèn)上人流量還是挺多的。
我詢問了他們的意見,洛初說他明天要去走親戚,推脫不了,而易枝也表示明天要去跟家長一起買年貨,就剩我我和許秋意兩個大閑人了。
我以為天氣會很冷,就穿了一身毛衣加呢子大衣,還圍上了一條厚厚的白圍巾。
在上山前唐雅還提醒我一路爬到山頂可能會很熱,但我卻不愿摘下圍巾,就為此,許秋意還笑我,“笨蛋!”
可是才爬到半山腰,我就已經(jīng)流下了后悔的汗水。
許秋意見狀叫我停了下來,他身上取下了我脖子上的圍巾,拿在了自己手上。
我們四目相對,我透過那雙眼睛,好似看到了當(dāng)年在冰庫時救我出去的那個男孩的眼睛。
我無意識的笑了出來,許秋意趁機捏了捏我的臉,我后退了半步,有點震驚。
“干嘛?我要吃了你呀?想到什么了?笑的這么開心?”許秋意露出一抹笑容,他問我。
我拉著唐雅,邊走邊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我想到了當(dāng)年你在冰庫時候的樣子?!?p> 語罷,許秋意卻沉默了,我和唐雅一說一笑的走在前面,但唐雅似乎也興致不高。
日安好
hi 又又又見面啦 許秋意:完了,姐沒告訴我他們還有一段冰庫的回憶?。? 許驚秋:我也不知道,他也沒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