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流言四起
微風徐徐，鳥雀爭鳴。
一朵無名花不知從何處飄來，打著旋兒落入水中。
漣漪蕩漾，隨著略顯湍急的溪流奔向遠方。
此處山水秀麗，正是一副桃園景色。
而在靠近岸邊的地方，有幾個大娘一邊談著同村的八卦，一邊賣力漿洗衣裳。
“誒，你聽說了嗎？宋大郎家那個大閨女啊，深更半夜私會男人，叫家里人給發(fā)現(xiàn)哩！”
另一人趕緊夸張地“哎喲”一聲，“真沒想到，平日里看起來那么老實本分，私底下居然這么浪！”
也有人對此發(fā)出質(zhì)疑。
“??？蘇家那小子不是仗著還有張臉皮，眼光挑得很嗎？那丫頭身子跟棵豆芽菜似的，他也能下得去嘴？”
最先說話的那人嗐了一聲，語氣嘲諷，說出來的話十足刻薄。
“身子差點怎么了，人家有本事?。〔蝗辉趺茨鼙缓蠣斂瓷?，拉去給自家兒子做冥婚呢！”
意有所指的話從嘴里吐出，信誓旦旦的，仿佛親眼所見一般。
幾人均是一陣唏噓譏笑。
笑過之后，又是滿臉鄙夷。
“聽說宋家老太太就是知道了她勾引男人才氣吐血的。嘖嘖，真是家門不幸??！”
另外幾人趕緊附和。
“把自己的親奶奶氣吐血，簡直不孝！”
“這樣的女人誰家敢要??！我要是她啊，早一頭扎進這河里，一死了之了！”
幾個大娘你一言我一語，說得越發(fā)來勁。
渾然不知就在身后不遠處的小路上，被她們放在嘴里碾磨嚼碎的宋妗初，正隔了一叢高高的野草看著她們。
聽了幾耳朵后，宋妗初懶得出去與她們爭論辯駁，轉(zhuǎn)身離開了河邊。
倒也沒有氣憤或者難過，頂多只是有些無奈。
畢竟她在上一世經(jīng)歷的苦難比這多得多，人心的險惡也見識過徹底。
反正這些人聽風是雨，解釋得再多，她們也聽不進去。
還不如別去多費唇舌。
比起這些捕風捉影的人，最初將疑點散播出來的那個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想起那日送走李大夫時，宋雪瑩跑出來聲淚俱下的那番話，宋妗初目光微涼。
偏偏在那個時候跑出來，偏偏要說那種似是而非的話。
李大夫回去之后，第二日村里便傳出風言風語，最后歪曲成方才河邊那些嬸娘們嘴里的模樣。
當時宋老太太警覺，想讓吳芳芳將人攔住，就是擔心這種情況發(fā)生。
沒想到還是沒能防住。
宋雪瑩若不是故意的，只怕但凡有腦子的人都不會信。
宋妗初不在意這些不會變成實刀子的謠言，但并不代表她沒有脾氣。
心中正思索著，那些不怎么好聽的竊竊私語又響起來。隱約還有人在朝這邊指指點點。
宋妗初正疑惑，余光忽然見一道熟悉的身影自前方而來。
抬起頭一看。
嚯，這不就是謠言里她試圖勾引的那個奸夫么！
怪不得周圍那些村民一個個跟見了腥的貓似的，突然就炸開了鍋。
今日的蘇曄輕倒是沒騎在那頭毛驢身上了，只是抓著繩子牽著，毛驢慢悠悠地跺著蹄子跟在他身后。
竊竊私語的人多了，聲音自然也就變大了。
或者說，人的膽子也就變大了。
這幾日聽了無數(shù)遍的污穢詞句鉆進耳中。
宋妗初自己一個人聽到的時候，心里毫無波瀾，甚至覺得無聊。
然而這會兒跟謠言里的另一個當事人站在一起，竟莫名覺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她下意識地掀眸去看蘇曄輕，卻見對方神色自然，像是沒聽見般，絲毫不受影響。
宋妗初感覺氣氛有些尷尬，又覺得這事到底是自家人捅出來的，正要打個招呼離開。
沒想到反而是蘇曄輕先開了口。
“宋明成這兩日未曾來找我，功課可還順利？”
自從受過蘇曄輕的指點后，宋明成見識到了他的學識，便經(jīng)常向他請教。
這兩日因為村里那些四處升起的流言，宋明成實在不放心。干脆自己也不出門了，就明里暗里地擔心著宋妗初。
蘇曄輕都已經(jīng)先開了口，又是在問宋明成，宋妗初想了想，還是停了腳步回答他。
“沒聽大哥說有什么困難。不過……”
話才剛出來，不遠處便又是一道人影風風火火地靠近。
剛搭上話的兩人偏頭望去，卻見是宋明成來了。
宋妗初心里驚訝，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在兩人身前站定，宋明成有些不贊同地看著宋妗初，“不是說了最近出門要知會我一聲嗎？”
語氣有些急，但宋妗初知道，他只是怕自己接受不了那些流言。是在擔心自己。
“只是突然想出門走走。見大哥在念書，就沒去打擾?！?p> 宋妗初沒說自己在河邊聽到的那些，只對宋明成笑道，“回來的時候碰到了蘇夫子。他正與我問起大哥的功課呢！”
宋明成自然剛才就瞧見一旁的蘇曄輕了。
不過村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流言愈演愈烈，他這才沒有第一時間打招呼。
眼下宋妗初都已經(jīng)將人指出來了，宋明成只得與蘇曄輕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周圍那些聲音一直不絕于耳。
宋明成一開始看到兩人站在一起的時候，本來是想趕緊將宋妗初帶回家的。
不過這會兒聽著那些人的惡意揣測，他心里頗為氣憤，頓時有了主意，干脆就著宋妗初的話就說了下去。
“蘇夫子若要檢查功課，問我妹妹可不知道，她哪里懂得！”
宋明成故意提高了嗓門，果然將周圍那些想要看熱鬧的目光都了吸引過來。
見有成效，他干脆就這么高談闊論地與蘇曄輕說起他學業(yè)的進度來。
宋妗初在一旁看著根本不插話。只有兩人一會兒一個之乎者也，將一眾村民聽得興致全無。
沒有熱鬧可看，地里可還有不少活計等著呢！
人群很快就散去了。
宋明成這才松了口氣，心里也明白方才這一出還得多虧了蘇曄輕配合。
他朝對方道了聲謝，正要與宋妗初一起回家。像是想起什么，又回了頭。
“上次我拿給你那個木頭盒子可看了，里面的東西可還喜歡？”
見對方望來，他解釋道：“那是我雪瑩堂妹的謝禮?！?p> 他厚著臉皮將對方說要替他謝蘇曄輕的事說了一遍。
宋妗初先前并不知道此事，更不知蘇曄輕何時與宋雪瑩有了交集，不免抬頭看他。
卻不曾想，恰好與對方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