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知道你們很痛,但關(guān)我什么事?
“你失心瘋了?天底下竟然有兒子罵老子的道理?”
“就算你爸爸有錯,也不能這樣子跟他說話!”
臉上的痛楚隨著神經(jīng)傳遍了全身。
林霏意識到,自己剛剛在門口的“冷靜”,只是一種類似于手術(shù)后還未消退的麻醉。
她上一世的那個朋友,現(xiàn)在估計正在深山老林里,過著不知道怎樣的日子。
現(xiàn)在,林霏才是真正的清醒了。
這種清醒,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
關(guān)我什么事?
林霏對于這個家本來就沒有什么感情。
更何況攤上這樣一個爸爸,除了放棄還能干什么?
難道陪他一起賭嗎?
上一世,林霏總是以為自己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都是實力所在?p> 有些東西,自己理解,不明白,不是想象匱乏,實在是階級差距太大。
就像問一個土生土長的農(nóng)民,皇上應(yīng)該有著怎樣的生活?
他們絞盡腦汁,也只是答金鋤頭種地。
何其荒謬。
林霏定格在了這里。
她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這樣的家庭。
原來,她不比誰厲害,她只是幸運。
原主的記憶在不斷重現(xiàn),就像一只無形的大手,按壓她的精神性格,摧毀她的樂觀向上。
讓她如曇花一般,馬上就要凋謝了。
誰都沉浸在記憶中,不斷輪回,不斷煎熬,害怕往日劇情的重演。于是,膽怯的過活。
爸爸賭博了,究竟該怎么辦呢?
林霏真的不知道。
連一屋子的成年人都沒想出個辦法,她又怎么知道呢?
好痛苦的記憶。
小女孩一個人把自己縮在房間里。
辱罵,摔東西,撞墻聲,聲聲入耳。
害怕么?更多的只是祈禱,祈禱這一切快過去。
第二天,逃命似的吃完早飯后逃去學(xué)校,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家。
爸爸媽媽又變得正常了,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只是夢魘。
那年林霏七歲。
只需要逃避,不需要作為。
還有一段模糊的記憶,只有一切瑣碎的片段。
我在柏油馬路上被人拖著走,黑色的顆粒嵌入了脆弱的嘴唇。
天旋地轉(zhuǎn),拳頭向我砸來。
還有一個陌生男人的兇狠地話語。
周圍的場景漸漸模糊,眼前男人的臉龐漸漸清晰——
林剛。
冰冷的路面上,我的褲子一寸一寸往下掉,上衣一寸一寸向上滑,寒冷滲入身體。
“霏霏,還疼嗎?”
顧雪輕輕拿下林霏的手,看著那紅彤彤的巴掌印。
打得夠狠的。
“沒事的?!?p> 林霏也覺得自己太過魯莽了。
還是靜觀其變,看看這家人有什么想法。
“我們家真是拿不出錢了,弟弟。要是再借錢給你,我都要離婚了!”
林剛的姐姐無奈地嘆息道。
“是呀,小剛,你說你干得什么事?就那么喜歡賭嗎?你已經(jīng)在線下被警察抓過一次了,工作都丟了!要是那么喜歡打什么機器,買一臺來家里慢慢玩不行嗎?”
“你看看你,四十多歲的人了。還要你爸爸媽媽為你操心!兩個老年人把棺材本都要賠進去了?!?p> “難不成,真要我們家里每個人都被你搜刮得一干二凈,再背個幾十萬的債嗎?”
“我看啊,這次我們真是幫不上了,這有什么辦法?誰能把錢變出來嗎?”
“這都不是什么錢的問題?要是還錢能解決問題當(dāng)然好了。關(guān)鍵是,小剛這真是個無底洞??!我們幫他還了多少次了。每次都痛哭流涕,發(fā)毒誓,磕頭。天可憐見,你倒是戒賭???!”
“你還打老婆打孩子呢?要是傳出去,一輩子都沒臉了!”
“連最愚昧的農(nóng)民工都不會去賭博,你作為一個老師,還陷的這么深,真是把書讀到狗肚子里了!”
親戚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主要就是罪林剛詔罷了。
誰也想不出個辦法。
林霏的爺爺始終沒說話,神情也是恍惚的。
爺爺老了,也沒錢沒勢的。
不過年齡擺在這兒,大家還是很敬重他的。
爺爺緩緩地開口,語氣漠然:
“你走吧,我們沒辦法了?!?p> “爸爸!”
“老頭子!”
林剛和奶奶的聲音同時響起,不可置信。
“爸爸!你知道他們的手段有多殘忍的。我要是還不上錢,要么斷胳膊斷腿,要么只有去監(jiān)獄里躲著?!?p> “我把你當(dāng)爸爸,你不把我當(dāng)兒子了嗎?”
林霏止不住的想笑。
這不就是她說的。
早點放棄對賭狗的幻想,讓他進監(jiān)獄嗎?
而且聽親戚都說法,他不是已經(jīng)坐過一次了嗎?
那敢情好,還顧慮什么政審之類的干嘛?
壓抑的氛圍下,就林霏一個人淺淺地笑了。
“你個小兔崽子,你笑什么?”
林剛像一頭發(fā)瘋的公牛一樣,沖上來就要打林霏,還要被親戚們拉住了。
“哼,你的好日子還在后頭!”
林霏真有點被嚇到了,賭狗這么可怕嗎?
轉(zhuǎn)眼已經(jīng)凌晨2點了。
林霏也不知道自己來干嘛,媽媽就是為了讓自己看看家里的情況嗎?
好懵逼啊,好窒息啊。
好想逃離這里啊。
林霏自己對抗著記憶中的難受,現(xiàn)下也緩過神來了。
是的,賭博對于一個家庭確實是摧毀。
但是,關(guān)我什么事呢???
惹毛了我直接一個斷絕關(guān)系,自力更生!
“內(nèi)個……我是從節(jié)目里請假出來的,導(dǎo)演叫我明天早上之前回去?!?p> “那你怎么回去???要不要我開車送送你?”
姑媽好心地建議。
“不用了,我打車走?!?p> 門被快速地關(guān)上了,攔都攔不住。
林霏走得好奇怪啊。
全家人都有點懵逼了。
爺爺喝了一口水,盯著還賴在客廳中央不走的林剛,突然開口:
“霏霏的變化很大,這不像她?!?p> 奶奶轉(zhuǎn)過身來,瞪了爺爺一眼:
“呵呵,什么不像她?”
爺爺垂著眼皮說道:
“自從林剛賭博開始,她瘦得跟貓一樣,膽子跟老鼠一樣。別說頂嘴了,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奶奶氣笑了,脾氣更大了:
“這才是她!林霏小時候就橫行霸道,天天叫喚,到處亂跑,一點都不聽話?,F(xiàn)在她自以為自己賺了幾個臭錢,就不得了了?!?
迎風(fēng)招展的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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