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州宋氏府邸深處一少女閨房內(nèi),方才十五歲的沈南湘跪在一座佛像前在靜靜沉思,屋內(nèi)燈光昏暗,甚至透露著詭異,在寂靜的夜晚里,只有南湘手中轉(zhuǎn)動的佛珠的聲音。
門外侍女青時輕輕地走進(jìn)來,在南湘身后行禮,“小姐,昆山院來人了,說三爺有請?!鄙蚰舷婢o閉的眼睛陡然睜開,藏著一些極力隱藏的喜意?!呀?jīng)三日了,三爺終于肯見我了?!?p> 沈南湘艱難的站起身,沒有管跪得酸麻的膝蓋,柔聲說:“去回了侍從,阿灼隨即就來?!?p> 沈南湘走到昆山院時,月亮已經(jīng)愈發(fā)亮了。昆山院的侍女長意忙迎上來:“小姐快請進(jìn)?!鄙蚰舷嫘α诵?,跟著長意走了進(jìn)去。
侍女青時和青允知禮地候在門外,南湘殷切的跟著長意走了進(jìn)去,她已有三日未曾見到三爺了。屋內(nèi)昏暗非常,只有一盞油燈在床邊點著,南湘進(jìn)去第一眼,就看見一個一襲白衣的男子,他背影無比瘦削,一襲如雪般的白衣襯得他如玉般雋永。
長意輕聲說:“三爺,小姐已至。”隨后便退了出去。南湘癡迷地看著三爺?shù)谋秤?,雖然這個男子已而立之年,常年受病痛折磨,但她依然癡迷地戀慕著他。
三爺轉(zhuǎn)過身來,他雖已三十,但容貌仍舊俊秀,眉宇間有著淡淡的皺紋,卻更為他添了幾分氣質(zhì),三爺微啟唇:“幾日不見,阿灼愈發(fā)無禮了?!甭曇羟謇涞?。說完,隨即坐在了桌旁的椅子上。
阿灼柔順溫婉地跪在三爺旁,手輕輕地拽著三爺?shù)拈L袍:“三爺,阿灼只是許久不見三爺了。”宋三爺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捻住阿灼的下巴,“阿灼容貌艷麗,入京后定會冠絕京城?!?p> 阿灼嬌嫩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羞澀,身子不由得微微顫抖,“三爺,阿灼之心,永世不變?!彼稳隣旊S意得松開手,拿手帕擦了擦手指。
“三日后,你便入京吧。記住從今日起,你不再是宋府小姐,而是忠義侯獨女顧晴笙?!?p> “三爺…”阿灼還想說話,宋三爺揮了揮手:“退下吧。”阿灼磕頭行禮:“三爺之恩,阿灼必報?!?p> “小姐,可要飲酒?!鼻嘣食室槐一ㄡ?,遞向阿灼。阿灼盈盈淺笑,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阿灼正置身于一個精致的馬車?yán)铮R車四面皆是昂貴精美的絲綢,鑲金嵌寶的窗戶被一簾淡紫色縐紗覆蓋。
青時適時稟告:“小姐,馬上到京城了?!卑⒆频椭^,正癡癡地望著手上戴的木鐲,“好?!?p> 京城第一酒樓,清風(fēng)軒一包間內(nèi),當(dāng)今二皇子慕容淮一襲青衣愜意地半躺在凳子上,他眉眼修長舒朗,鼻梁挺拔,容貌俊美,眉宇間常帶一股郁氣。
“這忠義侯之女應(yīng)是今日到京城?!蹦蠘s軒坐在另一側(cè),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瞥著慕容準(zhǔn)。慕容準(zhǔn)輕笑:“忠義侯?”他嘲諷道:“他怕是不配讓本王放在心上?!?p> 南榮軒道:“這恐怕是你不知了,這忠義侯之女顧晴笙,身份可貴重著呢?!蹦饺轀?zhǔn)看向南榮軒,眼神犀利如獵鷹。
南榮軒解釋道:“她娘親的母家是青州的宋氏,那位名聲頂鶴的宋子胥宋三爺是他的小舅?!?p> 慕容準(zhǔn)輕笑一聲:“宋子胥,是個能人?!彪S后眼神一凜:“這顧家的女兒,最好不要誤本王的大事?!?p> 南榮軒站起身來:“我先走了,我那皇后姑母又要見我了。”慕容準(zhǔn)說道:“怎么,皇家的公主還配不上我們南榮公子?!?p> 南榮軒調(diào)笑著搖著頭:“軒身份卑微怎配金枝玉葉?!闭f罷,便離去了。
“父親?!卑⒆茰赝竦匦辛艘粋€禮。忠義侯看著自己亭亭玉立的女兒,眼中含著熱淚,“阿灼快起,到為父身邊來?!?p> 忠義侯拉著阿灼的手:“你與你母親這般相似。”阿灼心中傷感,也含有怨懟,把手抽回來:“女兒是阿娘的女兒,自然與阿娘相似?!?p> 忠義侯明白女兒的心結(jié),深深嘆了口氣:“阿灼,當(dāng)年你娘之死是她的命數(shù),怨不得旁人?!卑⒆评淅涞乜聪蛑伊x侯,忠義侯心不由緊緊一縮,忙移開眼神:“你阿兄多年遠(yuǎn)游九州,他昨日來信,應(yīng)該就快回來了?!?p> 阿灼心情頓時舒展,想起那個在幼時陪伴呵護(hù)自己的哥哥,笑了笑:“女兒知道了?!敝伊x侯又小心翼翼地說:“你檀姨娘和你小妹阿錦…”
阿灼冷冷打斷,聲音冰冷:“父親,我只有華兒一個妹妹?!敝伊x侯面色僵硬,手指顫抖,好一會,才說:“你既不愿見,便多避開些?!?p> 阿灼應(yīng)聲后,便退了出去。忠義侯獨自一人坐在庭閣內(nèi),仿佛又看到當(dāng)年溫柔的少女在河邊浣衣:“夫君沒事,我不累?!?p> 忠義侯喃喃道:“凝兒?!碑?dāng)年青州宋凝下嫁窮書生之事,震驚整個北黎。而嬌小姐在夫君功成名就之時殞命,也如故事中一樣,充滿悲情。
青衣居,阿灼看著幼時的居所,五年沒住人,它仍舊保持得這般干凈整潔,里面各式各樣的華貴珠寶,阿灼冷笑‘那又如何,當(dāng)年將她趕出顧府時,她已決定此生只做沈南湘絕不做顧晴笙?!?p> “姐姐?!鳖櫱缭拼┲渖鸟嗳?,手緊緊拽著阿灼的衣裙,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五歲的少女單純懵懂。
阿灼冷冷地笑了聲,“青時,將這個東西抱走?!鼻鄷r忙上去拽著顧晴云:“三小姐,你快放開大小姐,去其他地方玩去?!?p> 顧晴云死死拽著阿灼:“姐姐,你不喜歡阿錦嗎?”阿灼揮了揮手,走了進(jìn)去。仿佛還能聽到身后顧晴云一聲一聲的呼喊和哭聲。
“別哭了,寶寶?!碧聪惚е畠海骸耙院箅x姐姐遠(yuǎn)點,她不喜歡咱們娘倆的?!卑㈠\難過的低頭,隨后便被溫柔的檀香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