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句“喜歡么”像一陣小涼風(fēng)劃過耳際,讓顧延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下意識一個手刀劈過去。
手穿過半透明的人影,劈在了床架子上,破舊的床架子晃了晃,差點散架。
“嘶……”顧延歌捂著自己的手,狠狠地瞪著那一張和自己作對上百年的臉。
“扶允!老怪物,我就知道你沒那么容易死!”
扶允半塊面紗遮住眉眼,面紗下笑眼彎彎,瞳孔中卻是古水無波的平靜:“莫激動,巫子大人,我不過殘念一縷,算不得還活著?!?p> “別,我現(xiàn)在是平常人家的小姐,只是顧延歌。”顧延歌瞪著眼前的男子。
用半塊面紗遮住眉眼的少年模樣的扶允,穿著儒雅的月白常服,雙耳上那一對篆刻著鳶尾花纏兇獸的圖案似角銀鈴。
顧延歌覺著,就算是化了灰也該記得。
他耳墜上的花紋和那青銅盒子如出一轍,她剛剛就不應(yīng)該手欠打開盒子。
病弱蒼白的女子似乎終于冷靜些,壓下心頭的火氣問扶允:“那青銅香盒與你有關(guān)系吧,我手上這玩意兒,怎么長我手上了?”
身著月白祭祀袍的男子,隨著一陣風(fēng)飄到顧延歌的眼前。他低頭認(rèn)真打量顧延歌手上的圖案。唇邊笑意更深,挑了挑眉。
“這個……在下倒是不清楚。在下只是一抹殘念,還請巫子大人海涵。”
顧延歌和扶允隔著遮住半面的白紗大眼瞪小眼,看了一盞茶的時間,她選擇放棄追問。
“叩叩叩……”
門外傳來敲門聲,不急不緩,正好三下。
接而還是那個年邁沙啞的聲音,恭敬而從容:“大小姐起了嗎?可要現(xiàn)在用早膳?”
“馬上就起了,康管家稍候。”顧延歌習(xí)慣性小心翼翼地起來,發(fā)現(xiàn)身上的骨節(jié)似乎松快了些。
她望向身邊飄在半空的家伙,扶允也疑惑地歪頭,看著打量自己的病弱少女。
顧延歌疑惑浮上心頭,難道是因為這個家伙?
哎呀,管他呢,餓了。
庭院里的紅梅開得正好,木筑飛檐涼亭中四面掛著棉簾,周圍燃著青銅的火爐做成了仙鶴銜盤的模樣,投了佛手柑烏木香。
早膳依舊很家常,小籠湯包和雞湯小餛飩放在青藍(lán)釉的食盤中,倒是顯得白嫩可愛。
顧延歌夾起一個小籠湯包,毫無顧忌地塞進(jìn)嘴里,覺著滿口生鮮。
她愜意地瞇起眼睛,忍不住稱贊:“露園的廚子果然好手藝?!?p> “大小姐過獎?!笨倒芗艺驹谝慌裕瑵M是褶皺的臉上看不出神色。
顧延歌留意到他逐漸晦暗的皮膚顏色,唇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康管家沒其他要和我說的?”
“大小姐指的是什么?”康管家面上的神色依舊是滴水不漏。
“比如說,做這餛飩的是不是活人?”說著就將餛飩送進(jìn)嘴里嚼了嚼,才發(fā)現(xiàn)這竟是一碗蝦仁餛燉。
康管家愣了一下,然后再次笑得像一朵老菊花。“沒想到大小姐看出來了,不愧是淮夫人的孩子?!?p> 看出來什么?看出來這滿屋子沒有正經(jīng)活人?
顧延歌忽然想起什么,壓下反胃問道:“那這餛飩該不會是……咳咳。”
“就是蝦仁餡的,大小姐別多想?!笨倒芗乙琅f笑得很恭敬,恭敬得讓人覺著他在隱瞞什么。
天,這該不會真的是用什么奇怪的肉做的吧。
顧延歌鼓起勇氣嚼了嚼,也還鮮蝦肉餡的餛飩味道,遂放下心來。
接下來的三天,來送飯食的換了一個生面孔的丫鬟,一問才知康管家已經(jīng)有三天未曾出過院子了。
半透明少年模樣的扶允飄到顧延歌的身旁,瞧了瞧著眼前的丫鬟,勾起唇角:“這似是特地找來的活人丫鬟,如此看來,康管家怕是要不行了?!?p> “好像是這樣的?!鳖櫻痈韬翢o動容,清清冷冷的神色,如同浸透冷霜一般冰冷。
扶允靠在廊檐下的柱子,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看戲模樣:“你打算怎么辦?”
顧延歌沒有回答,滿臉都是冷淡,仿佛臉上就寫著:與我何干?
扶允殘念忍不住嘆息,她從前不在乎,現(xiàn)在也不會在乎。
出乎意料的是,顧延歌出現(xiàn)在了康管家的院子。
顧延歌抱著暖爐坐在屋內(nèi)榻旁的圈椅上,面色比榻上的病人還要蒼白上幾分。
康管家剛要開口說什么,顧延歌就伸出手掌立在身前,止住了康管家的話頭:“不多說廢話,我只想問一句?!?p> “大小姐請講,洗耳恭聽?!崩瞎芗翼虚W了閃。
顧延歌聲線清冷,語調(diào)平靜到冷漠:“我并非你們家的小姐,這個你可知曉?”
“老叟知曉。”康管家點點頭,掩下滿目頹然
“那你可知曉我是誰?”顧延歌將懷中的暖爐摟得緊了些。
這回康管家倒是搖了搖頭,看著眼前神色清冷的病弱美人,垂垂老矣的眼眸昏黃而渾濁。
“沒關(guān)系,今后,你定會有機(jī)會知曉的。”病弱的女子抬起手,從袖袋里取出匕首,往手掌上利落一劃。
血液集聚在地上,匯聚成詭秘的兇獸圖紋。
“我給你活的機(jī)會,你幫我守住容身之處,這個交易會很劃算。”顧延歌的臉色隨著血液流逝更加蒼白。
床榻上的康管家如獲新生,身體肉眼可見地迅速枯萎成白骨,然后重新長出肉。
因為血肉生長速度過快,發(fā)出如同蠕蟲一般的聲響。看著有些讓人反胃。
顧延歌走出房門的時候,腳下不穩(wěn),較之平時要更顯病弱。
她扶著墻走回房間的時候,好幾次幾乎直接栽倒在地上,但是都咬著牙撐著沉重的眼皮,硬生生站起來
扶允殘念下意識想要接住,半透明的十指卻穿透她的身體,只能不甘地收回手。
少年模樣的祭司殘念,修長的手布下一籠瑩白柔光籠罩,病弱少女枯瘦的掌心傷口愈合。顯現(xiàn)出方才刻下契約圖紋。
“沒有想到,巫子大人居然只為這種小事會和他立下契約?!?p> 顧延歌垂眸不語,并不打算解釋。
祭司殘念的身影又透明幾分,但是他毫不在意,只是笑瞇瞇地跟在顧延歌身后。
雀詞君
讓男主悄悄出現(xiàn)一下,嘻嘻……(以后有機(jī)會的話放一下人設(shè)圖,敬請期待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