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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春祭司不覺曉

第8章 桃花迷霧

眠春祭司不覺曉 雀詞君 2659 2023-08-09 08:25:10

  枝頭的桃花開出點(diǎn)點(diǎn)的粉色,經(jīng)風(fēng)一吹,碎了一地的春紅。那生機(jī)勃勃的氣息,似乎要埋進(jìn)土里,滲透大地。

  萬物應(yīng)時而生,百花次第而開。

  沐春節(jié)到,皇后遍請官家公子小姐在桃花林設(shè)宴斗詩。

  秦家,陸家,魏家,因家,霍家,溪家。這六大名門的公子小姐也都會到場。

  萬物復(fù)蘇,她也感覺身子骨要松快許多,至少這骨節(jié)之間不再那么疼了。

  她覺著,好像又能出去蹦跶了。

  依棠看著在鏡子前拿著各種裙衫往自己身上比劃的少女,眼眶有些濕潤,只覺著恍若隔世。

  “小姐,不如穿這件藕荷色的攏紗齊腰裙吧。春日里顯得活潑?!?p>  “那就這件?!?p>  藕荷色的裙衫攏紗微粉,裙頭繡著鳴鳥立朱果的枝頭,襯得皮膚泛出春日獨(dú)有的粉紅。

  垂柳烏發(fā)及腰,纖纖不經(jīng)風(fēng),惹人憐愛,可憐,可憐。

  顧延歌馬車?yán)镱^看外面的景致若隱若現(xiàn),外面的人卻看不見里頭的粉紅人兒。

  唯獨(dú)騎著馬在街上喬裝巡查的霍云歸,認(rèn)出了轎子上的雕刻的花。

  那是顧府大小姐才會坐的馬車,四面嵌紗的雕花木門,只為了讓從小就病弱的她出來透透氣。

  真是緣分啊,顧妹妹。

  霍云歸薄唇一勾,將馬頭一扯,悄悄跟在顧延歌的轎子后面。

  顧延歌雖然身體病弱,但是眼睛和耳朵極好。

  她這身體怪就怪在這里,明明時常一副行將就木的狀態(tài),但是感官卻靈敏得不像話。

  難道是因為顯空道人的藥才會如此嗎?

  而馬車輪子在此時陷進(jìn)泥土的痕跡又深了幾分,坐在車頭的依棠與趕馬的車夫毫無察覺。

  顧延歌察覺到了馬車行走聲音的變化,含水明眸中含了一份疑惑。

  難道車廂里還有另一個人?

  她不動聲色,只是對著只有她一人的車廂試探性的低聲問了一句。

  “誰?“

  馬車門簾無風(fēng)而動,身后一陣暖風(fēng)拂過。

  怔愣之間,被一陣熟悉的蘭草香包圍,某人將她圈抱在懷里,下巴放在她瘦可見骨的肩膀上。

  看見那一片月白衣角,顧延歌的心微微顫動,一圈一圈泛開漣漪,又暗暗壓了下去。

  顧延歌語調(diào)疏離地對身后的人說:“溯月公子,你這樣的舉止,不合規(guī)矩?!?p>  說著,扭著身子想要掙扎,環(huán)住她的修長雙臂不肯就此放開,硬是將人箍在懷里。

  扶允在顧延歌耳邊輕笑,氣息吹拂她耳邊的絨毛:“我只是在聽脖子上的脈搏,顧大小姐的心跳聲似乎響了些,得湊得近一點(diǎn)才能聽見?!?p>  扯淡,明明就是在占便宜,活生生的登徒子行徑。

  扶允說著就將臉往顧延歌的脖子上蹭了蹭,比起把脈更像是在撒嬌。

  像她之前養(yǎng)的白色波斯貓。

  “為什么跟來?”顧延歌試圖轉(zhuǎn)移注意力,隨口一問。

  “你是我的病人,我自然是要跟著的?!彼菰滦阒碌拿佳圩鲞@樣的神態(tài),有些被嫌棄的楚楚可憐,仿佛染了露珠的蘭草,瀲滟而秀雅。

  “……休要哭,我可不哄你?!鳖櫻痈枘罅四竺夹?p>  依棠聽到車廂里有說話的聲音,掀簾子去看,卻發(fā)現(xiàn)只有顧延歌一人獨(dú)自坐在車廂內(nèi),捧著一盞茶。

  病弱美人的臉上卻罕見地有些薄紅,難道是因為茶太燙了?

  顧延歌淺淺笑開,唇邊染上溫雅的笑意。只是笑而不語。

  依棠頓時愣住,面色微紅地退了出去,如若桃子初熟。

  遠(yuǎn)處開滿桃花的老樹上,被趕出馬車的男子落在枝頭,視線眉眼染笑地跟隨著馬車。

  重重桃花后,百年老亭飛檐藍(lán)瓦,恍若即將展翅而飛的青鳥。

  顧延歌提著裙擺在青磚鋪小路上漫步,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個黛色的高大身影。

  她瞳孔驟縮,笑容僵在了臉上。

  平王世子當(dāng)真與平王長得極像,只是顧延歌本能地害怕,本能地覺著危險。

  危險到想要逃避。

  這一幕和那個可怕夢境瞬間重合,她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那人與顧延歌四目相對,她一陣慌亂,想轉(zhuǎn)身就走。

  “小姐?怎么不走了?”依棠不解地問。

  “回去吧?!鳖櫻痈韫首麈?zhèn)定,語氣有些奇怪。

  霍云歸原是滿心喜悅,看見那一抹身影漸行漸遠(yuǎn),忍不住抬步追上去,聲音里帶著一些不甘的怒意。

  依棠想要阻止,被侍衛(wèi)打暈架在一旁。

  他扯住顧延歌的手腕,拖著她走到更加僻靜之處,英氣的雙眉擰在一起。

  “書院一別之后,這么久不見,你看見我轉(zhuǎn)身就走。我就這么不招你待見嗎?”

  “世子殿下,請放尊重些。”

  顧延歌想要將手手抽回,不料他握得更緊。

  “不放。”

  “……那你想怎樣?!”

  顧延歌有些語塞,居然也開始存了些火氣,難得情緒激動地吼出來,卻感覺到氣血上涌,喉頭有些腥甜。

  “我先喜歡的你,你該嫁給我的。延歌……我很想你,一直都很想你?!被粼茪w固執(zhí)地表白。

  “我……不,配?!鳖櫻痈枰а罀暝?。

  混亂的回憶畫面閃現(xiàn),眼前的恍惚讓顧延歌有些站不穩(wěn),臉色忽然煞白。

  “你怎么了?”霍云歸再遲鈍也察覺到了顧延歌的異樣,準(zhǔn)備伸另一只手去撈,手上一陣吃痛,忍不住松了手。

  意識恍惚的顧延歌像是斷了線的風(fēng)箏,往地上栽。

  半途被一個人攔腰穩(wěn)穩(wěn)接住,打橫抱進(jìn)懷里。

  熟悉的蘭草香味再度包圍,顧延歌總算是放松下來,安心地蜷縮在扶允的懷里,鼻頭忍不住泛酸。

  “世子殿下,延歌當(dāng)不起您的心意……還請世子殿下另許芳心?!鳖櫻痈璧穆曇羧彳浱撊?,卻字字句句帶著禮貌疏離。

  客氣禮貌說來的聲音是這樣溫軟,只是當(dāng)她依戀地窩在另一個人懷里說時,就如一盆冰水將霍云歸的心澆透。

  “為什么……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顧延歌沒有回答,只是窩在扶允的懷里微微顫抖,像是在躲避什么蛇蝎猛獸。

  看著她這副模樣,扶允什么都沒問。

  扶允在瞥見顧延歌手腕上的青紫痕跡,眼神一冷,又迅速掩蓋。

  “顧大小姐身體有恙,在下先帶她回府了。”

  扶允完全不理會霍云歸此時此刻的反應(yīng),轉(zhuǎn)身就走。

  徒留一地踩碎的桃花瓣,殘香被碾進(jìn)土里。就如平王世子此刻的心,狼狽地碎了一地。

  花林深處是重重疊疊的粉白,陽光被層層花瓣打碎,鋪灑了一地斑駁光影。

  無人踏足的桃林深處,樹上兩個身影交疊在一起。

  扶允從身后摟住顧延歌,輕聲安慰:“別怕……別怕……我在?!?p>  她的面色卻是煞白的,滿滿的恐懼,什么也聽不進(jìn)去。

  顧延歌此時墜落在一個久遠(yuǎn)的噩夢里,紛繁復(fù)雜,讓她看不清,也分不清。

雀詞君

只想對世子說不自覺的傷害,也算傷害,但真說不上誰對誰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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