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感性外的理性
“阿瑤……”
程端禮剛想開口喚她，卻發(fā)現(xiàn)程瑤的眼睛已經(jīng)合上了，伴隨著均勻的呼吸，竟然睡了過去。
睡著的程瑤顯得格外地乖巧，白皙的肌膚在月光下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芒。
經(jīng)過這一段日子的好好調(diào)養(yǎng)，嘴唇也逐漸變得紅潤了起來。
許是方才飲了水，還沾染著水漬，猶如雨后花朵，誘人一親芳澤。
程端禮忽然覺得喉嚨干渴了起來，忍不住滾動喉結(jié)，吞咽口水。
一股不知名的情緒從心底蔓延出來，他有些貪心，想要永遠(yuǎn)留在這寧靜的一刻。
可是他也清楚地意識到，現(xiàn)在的他一貧如洗，什么都沒有。
甚至還背負(fù)著娘親失蹤的謎團(tuán)，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一個答案。
而獲得答案最迅速的方式，就是他先變得強(qiáng)大起來。
程端禮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隔著一段距離描摹著程瑤的輪廓。
動作是那么地輕柔，帶著顯而易見地珍惜和愛護(hù)。
片刻后，程端禮無力地垂下手，濕潤的眼睛凝視著高高懸掛于天際的明月。
黯然神傷，若是娘親一切都好，此刻的她在做些什么呢？
正在出神的時候，卻感受到有一只溫?zé)岬男∈州p輕握住了自己。
垂眸一看，與睡眼惺忪的程瑤對上了目光。
“你醒了？”
程瑤一邊手牽著程端禮，一邊手揉了揉眼睛，慢慢地坐了起來，低聲應(yīng)道。
“嗯……不知是怎么了，吃飽了總是容易犯困，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只不過這搖椅有些硬，硌著我的脖子有些疼?！?p> 聽到程瑤喊疼，程端禮立即動作輕柔地在脖頸處按壓了起來。
程瑤就像一只小奶貓，舒服地瞇著眼，享受著貼心的服務(wù)。
“現(xiàn)在可有好一些？”
程端禮一邊按著，一邊注意地觀察著程瑤的表情，時刻控制著力道，深怕重了或是輕了。
二人之間的相處模式早就在不知不覺間變得親密無間，或許就連程瑤都不曾意識到，自己對程端禮開始逐漸變得依賴起來。
感覺到差不多了，程瑤抬手制止了程端禮手上的動作，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
忽然看到程端禮眼下的青黑，便知道這兩日定是沒有休息好。
再加上晚飯的時候，雖然沒說啥，可那眼神可謂是愁緒萬千，不知道有多少話包含其中。
既然他難以主動開口，不如自己來問好了。
程瑤湊近了些，盯著程端禮的黑眼圈好奇地問道。
“你這白日里都窩在書房里溫習(xí)功課，晚上又挑燈夜讀，身體可還吃的消？”
“我知道你心里緊張，畢竟是足以改變?nèi)松拇笫?，但也要注意照顧好身體呀?！?p> “否則那路途漫漫，你一不小心生病了可咋辦？”
“我又沒法在你身邊照顧你，到時候你一個人可憐兮兮的……”
程瑤絮絮叨叨地說著，可程端禮一點也不覺得煩，不論她說什么都點頭說是。
忽然程瑤話鋒一轉(zhuǎn)，挑開了蒙在心里的那層紗。
“阿禮，你是不是還有別的話要對我說?”
“我瞧你已經(jīng)糾結(jié)了好一陣子了，究竟是什么事情啊？”
“可是對家里有哪里不放心的嗎？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幫你打理得清清楚楚的！”
“就算我有什么事情離開了，在走之前也會安排妥當(dāng)?shù)??！?p> “等你回來的時候，這里的一切都會和從前一樣。”
聽到離開二字，程端禮緊緊握著程瑤的手，像是迫切地想要留住些什么。
“離開？你要去哪里呢？”
“你相信我，我一旦功成名就，就會立馬回來接你?！?p> “屆時，京城的繁華，你同我一起欣賞，可好？”
這些日子以來，程端禮雖然沒有直白地對程瑤袒露過心意，可眼神和動作卻是騙不了人的。
這份情誼一直在暗中涌動，被壓抑得越來越澎湃。
程瑤面上有幾分吃驚，許是她在感情方面有些愚鈍，竟然不知道對方的情誼已經(jīng)到了這種程度。
“阿禮，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話還不曾說完便被程端禮急促的聲音給打斷了。
“阿瑤，我心悅于你！”
“我知道，現(xiàn)在的我還一無所有，沒什么資格給你承諾，你不相信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此次進(jìn)京，我必然會闖出屬于自己的一番天地?！?p> “屆時，我就可以更好地照顧你了。”
聽到此處，程瑤卻緩慢地掙脫開了程端禮的手，柔聲說道。
“阿禮，我覺得你現(xiàn)在對我的喜歡大概只是人在低谷時期，對僅有伙伴的需要和珍惜?！?p> “你現(xiàn)在所擁有的東西太少了，才會想要從我身上尋求到部分安全感?！?p> “等你到了京城，看到了外面的繁華世界，或許你的想法就會發(fā)生改變了。”
程端禮苦澀地笑了笑，臉龐上滿是焦急和落寞。
“不，不是的。”
“阿瑤，這么多天來，我每一日都在很認(rèn)真地思考這個問題?！?p> “這在我眼中不是一句可以隨隨便便說出口的話，不管是現(xiàn)在還是將來，你都會是我唯一喜歡的女子?！?p> “外界的繁華與我無關(guān)，我心歸處，仍舊是你?！?p> 說到這番地步，不動容是假的。
可是在情感之外，程瑤格外的理性。
離開這個世界的標(biāo)準(zhǔn)，是要過完幸福的一生，程瑤深知幸福只能依靠自己來創(chuàng)造。
若把希望寄托在一個男人的身上，風(fēng)險未免太大了。
此刻的程端禮對于程瑤而言，是一個可以無話不談的摯友，一個百般體貼的哥哥，一個有著朦朧好感的男子。
可等他到了京城，進(jìn)了名利場，或多或少就會有自己的言不由衷。
或許還會在某些時刻，舍小保大。
程瑤不喜歡做別人的第二選擇，也不想因為自己的存在而給對方帶來什么顧慮。
沒有她，程端禮才可以走得更遠(yuǎn)。
看著程端禮認(rèn)真的面容，程瑤的心里也有幾分左右擺動。
一方面是朦朧的好感，一方面是理性地糾纏。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件事，也不敢輕易地對程端禮許下承諾。
二人之間沒了言語，氣氛陷入了一種焦灼的氛圍中。
一時心亂如麻，程瑤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便匆匆離開，只留下句。
“我困了，先去睡了?！?p> 程端禮無聲地嘆息，他知道是自己太莽撞了，也不敢再出聲打擾。
淡淡的迷霧將二人隔絕開來，一方躊躇，一方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