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他只是太難過了啊
霍弋岑手機不停地震動,他粗略的看一遍群里消息,從不喜歡的解釋的人回復了一句,
【不是?!?p> 表面上平靜的群聊,又像是炸開鍋一樣,
【什么不是,說清楚,不是結婚?】
【不是工具人?】
【尹北昭不是人?】
霍弋岑摁滅了手機屏幕,擰開水瓶,平靜的喝了兩口,心底一絲透涼,
客廳燈光明亮,落地窗外是中式院落,大紅色的燈籠明明滅滅,仿佛之中,他又像是看到了浴缸,那被血水染紅的浴缸,充滿綺麗和血腥味。
他仿佛又回到了七歲那年,狹小透露著濕氣的水泥房,斑駁的墻體,水泥一碰就會脫落,
媽媽面色蒼白,以詭異的姿勢躺在浴缸里,手腕割破的動脈,已經(jīng)沒有血液可流了,刺目的紅,全是血。
他麻木的站在原地,鄰居幫忙撥打了急救電話,很快救護車來了,醫(yī)務人員魚貫而入,就地搶救。
跟隨著救護車的還有一個小女孩,小女孩被嚇傻了,被醫(yī)務人員叫出去了,又偷偷的溜進來,捂住他的眼睛,
‘她是你媽媽嗎?別怕,都過去了’
‘我爸爸是安安醫(yī)院的院長,他可厲害了,他會救活你媽媽的’
她抱著洋娃娃,一臉疼惜的看著他,將手中的洋娃娃遞給他,
‘你別難過,我也沒有媽媽,每次害怕難過的時候,都是它陪著我,’
后來醫(yī)院將他母親拖去了醫(yī)院,他跟隨著上了救護車,小女孩拉著他的手說,
‘我陪著你?!?p>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茫然的站在醫(yī)院走廊,母親最終被送到了太平間,她一直牽著他的手,
‘不要難過,安安醫(yī)院我熟,你跟著我,我?guī)闳フ覌寢?,?p> 那時候的他腦袋放空,滿腦子都是刺眼的血,媽媽的打罵似乎歷歷在目,那么鮮活的生命,原來也這么脆弱。
他一直面無表情,就像是行尸走肉的木偶,小女孩實在忍不住了,找來自己的父親,
“爸爸,他好像生病了,不哭不笑不鬧,也不說話,就像是木頭,他不是應該很傷心嗎?”
安院長摸著她的頭,
‘乖,一邊去玩,他只是太難過了,’
‘為什么難過不哭?安七宴丟了我最喜歡的洋娃娃,我都忍不住哭?!?p> ‘人在極度難過的時候,哭不出來的?!?p> 小女孩似懂非懂,
‘那他爸爸呢?’
‘沒找到他爸爸,可能沒有爸爸吧,他跟媽媽相依為命,’
‘啊,他比我還可憐,他手上,臉上,還有身上好多淤青,新的舊的,肯定挨了不少打’
‘鄰居說,她媽媽有精神疾病,神志不清,經(jīng)常打罵他,他現(xiàn)在應該很害怕,又很難過,可能需要讓心理醫(yī)生看看,疏導一下,就會好起來的?!?p> ‘那爸爸,你們一定要治好他,他太可憐了?!?p> 小女孩臨走前,拉著他的手,
‘你好好治病,我明天再來看你,’
后來,小女孩每天放學都會來看他,給他好吃的零食,她說她叫安若枳,她說她會永遠陪著他。
再后來的幾天,他沒有等到小女孩,等來的是孤兒院的工作人員。
回過神的霍弋岑捏著氣泡水的瓶身,神情平靜,他舉步走到客廳中央,仰躺在寬闊的沙發(fā)中間,嘴角微微繃緊,
“小騙子。”
當初,他在孤兒院呆了一年,他孤僻,不愛說話,融不入孤兒院的小集體,
被其他孩子欺負的時候,他會豁出性命的揍回去,長久下去,醫(yī)院鑒定,他有暴力傾向,孤兒院的人將他關了起來。
他偷偷跑了出來,在城市流浪了很久,成了小混混,有時候腦海不間斷的想起小女孩,好像成了他支撐下去的信仰。
他覺得瘋魔了,他偶爾也會跨過半個城市去偷偷看她,她笑的很燦爛,她過的很幸福,而他只是沉默寡言的隱形人,他只敢悄悄跟在她身后,踩著她的腳印,感受她的喜怒哀樂。
再后來他被接回霍家,霍老說,沒人喜歡陰溝的老鼠,只有成功站在頂尖的人,才能拿到想要的一切。
那時候他問了一句,是不是也包括她,
霍老愣了愣,說是。
他在封閉式訓練的時候,強迫自己忘記一切,喬雁是喬澤潤的妹妹,她跟安若枳長得太像了,第一次見到喬雁的時候,他差點以為安若枳來到了隊里,以致于慌亂了陣腳,每次看到喬雁的臉,他都忍不住想起安若枳。
退役的那一年,他回到京市,然而看到的是安若枳抱著顧珩,安若枳墊著腳,仰著頭親吻他,滿眼的愛慕。
他才知道,原來她喜歡陽光溫潤的男孩,那段時間他又開始夢魘,他病的不輕,讓他不得不去治療。
他也想把她搶過來,綁在身邊,鎖住一輩子,可是他在意的,不就是純粹的安若枳,那個幸福美滿,永遠活潑積極向上,永遠心存善意的安若枳,他舍不得她。
······
一大早楊帆去山水檀苑去接老板,他瞪著烏青的眼睛,將人送到民政局。
昨晚半夜三更,楊帆接到了霍弋岑的電話,睡眼朦朧的只聽到霍弋岑說,送幾套正式點的衣服。
楊帆驚到了,老板那衣帽間的衣服不夠正式?
連夜跑了無數(shù)商場,找了無數(shù)套衣服,都不盡人意,楊帆活生生的陪著老板折騰一夜。
楊帆一大早,只能打好精神,陪著西裝筆挺的老板來到民政局。
很快就等到了安若枳,對比老板的正式穿著,安小姐穿得非常隨意,白襯衣,牛仔褲,齊肩的短發(fā)束起了馬尾,干練又灑脫,全副素顏,只不過不像是來結婚的。
“不好意思,久等了?!?p> 安若枳繼續(xù)解釋道,“一大早去了一趟醫(yī)院,給我爸送了早餐,才過來,所以比約定的時間遲到了一下,”
“沒事,剛到不久。”
楊帆在一旁提著公文袋,手臂還掛著老板的西裝,在風中凌亂,史無前例,老板在民政局前等了半個小時,腳步都不挪一下,他的腳后跟都要麻木了,老板不動,他也不敢動,
兩人守在門口像是門神,要知道老板最注重的是守時,如果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早就翻臉不認人了。
老板現(xiàn)在居然還好聲好氣的說,剛來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