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我即是法則
——檢討我?guī)湍銓懞昧恕?p> 智腦上傳來消息，和一篇一千字的文檔。
馮蘅，小天使。
林灼一邊掃操場一邊想著。
晚上跑步時，不覺得這里很大，白日里，陽光灼熱，照得整片操場白花花一片，怎么掃都掃不完。
家政機器人這周徹底放假了，在一旁舉著對五顏六色的彩帶球給她加油。
有些東西太智能了也不好。
流星試圖替她燒掉整片操場的垃圾，代價是校長今年剛換的草皮也禿成光頭，林灼及時制止了它的危險想法。
已經(jīng)掃到第五天，還有兩天就能結束了。
大約是考試時能量消耗過度，這幾日她頗覺疲乏，第一天掃完操場她還是精神奕奕，又去練了三小時劍才回去睡覺，今日方掃了一半就腰酸背痛了。
流星也越來越安靜了，今日里竟然一根頭發(fā)都沒燒。
隱隱覺得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
而且讓溫霆出了那么大的丑，他竟然沒來找她麻煩。
甚至這幾天都沒在她面前出現(xiàn)。
連論壇上都沒刪帖。
生活平靜得有些詭異了。
噠噠——
智腦的提示音又想起，林灼看了一眼。
是楚溪老師的消息。
——林同學，校長他老人家好像還沒消氣，今天又要找你訓話。下午三點，還是在校長室。
林灼按了按發(fā)痛的額角，有些煩躁。
這個老東西！真想剝了他的皮做成氣球吊著溫霆上天，然后一起炸掉。
想到校長肥膩的身軀和喋喋不休的話語，林灼眸間戾氣叢生，無意中燒了一塊三米見方的草皮。
糊味竄上來，林灼晃晃腦袋。
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雖然算不上惡毒，但是對于她來說很奇怪。
看看時間，兩點五十，來不及多想，只能先去了。
她默念了兩遍清心咒，穿過操場，到了教師樓的頂層，也就是校長的辦公室。
甫一推開門，一陣清甜香氣襲來，宛如夏夜梔子，純白盛放。
“林同學，坐吧。”
耿校長塌陷在座椅中，頂著一張豬頭，一對朝天鼻下，嘴巴一張一合。
不對——
怎么是豬頭？？
林灼揉揉眼睛，仔細看了看。
沒錯，是豬頭，那皮膚粉中帶紅，一雙耳朵蒲扇似的，隱隱看見毛細血管蜿蜒生長，眼泡是腫的，哼氣間，有股血腥味。
豬頭耿校長又開口說話了：“林同學，傻站著干嘛，快坐?！?p> 確實是耿校長。
今天還善良了點，讓她坐下聽訓話。
正常中透著詭異，詭異中又透著正常。
林灼開始懷疑是自己腦袋出問題了。
她現(xiàn)在有些混亂，不由自主照著豬頭所說坐在了椅子上。
然后碩大鼻子下的嘴開始動了起來。
“小時候便如此殘忍，長大還得了！我作為校長，對你有教育的責任，樹木長歪了，必須從幼苗時就開始糾正，再長大了就來不及了……你這種無比殘忍冷酷嗜血不守規(guī)矩的性格，以后必然會吃大虧，我們也是為了你好……所以說要把邪惡糾正，邪不壓正，惡毒的孩子是沒有好下場的……“
“殘忍”“冷酷”“嗜血”“邪惡”“惡毒”種種詞語沖撞著她的腦漿，幼時師父反反復復的教誨亦是涌上心頭，“正直”“仁義““誠心”“知禮”“謙遜”重重緊箍咒響起。
夠了——
林灼瞳色漸漸變亮，火焰蔓延。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直把校長的老檀木桌子拍了個粉碎。
豬頭上一臉驚恐，真正成了砧板上待宰之物。
木屑扎入掌心，細密血絲滲出。
此處，有問題，速離。
林灼抽出霜魂，一劍扎在大腿上，疼痛使她清醒。
“離開這里?！?p> 冰冷女聲響起。
耿斯本來想要呵斥她，一對上那雙焰色瞳眸，內(nèi)心深處的恐懼涌上來。
這樣的膽寒，讓他想起五十年前，在b717星球的森林里，他偶然遇上的一個高等蟲族。
物種不一樣，但是一樣的威勢。
他也顧不上面子了，連滾帶爬，眼見著就要觸摸到門檻時，面前突然出現(xiàn)了烈火漩渦，高熱燒得他嘰哩哇啦狂叫，回頭一看，這學生的眼睛里已經(jīng)是一片火焰，連瞳孔都看不見了。
空氣中又飄來入門時那陣清甜夢幻的香氣。
“你、你狂化了，報警、得趕快報警！“他腿軟得站不住，趴在地上，“智腦，報警，快報——?。。?！”
火焰撲過去，吞噬了他的智腦，連同他的手臂一起，由于溫度太高，直接止血了。
“我不喜歡見血。“這學生竟然還解釋了一下。
“都是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外甥的錯，他從小被寵壞了，才如此歹毒。這種人殺了都死不足惜，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
豬眼里流下兩行淚水。
“好孩子，讓校長出去吧……“
“你說得不對，“無機質(zhì)女聲響起，“子不教，父之過，雖說你是溫霆的舅舅，但若沒有你們的縱容，他會成今日這般嗎？“
霜魂灼灼燃燒：“你需要被審判。”
耿斯淚眼迷蒙，應激本能下，一道黃色液體自西褲里流出。
“我，但我罪不至死啊，我不當校長了，我給你磕頭了，你放過我吧，求求了，求求了……“
豬眼里，那道烈日焰光愈發(fā)靠近，隨之而來的是這學生的一句話。
“我，即是法則——“
金光落下，空中忽然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握住劍刃。
在烈焰霜魂逼近耿斯時，林灼眸中黑色與火焰斗爭，刺痛驟起，她沒來得及看到最后結局。
余光里，是溫霆的臉。
來不及思索，她昏了過去。
不知今夕何夕，再醒來時，已是傍晚時分。窗外火燒云比小龍蝦海紅，如火如荼，鋪展向遠方，落回大地時，溢出了些許病紫。
室內(nèi)原是炭黑一片，書桌上的花瓶碎了一地，花瓣亦是炭化了，看不出原來模樣。
林灼睜開眼睛，瞳孔里已是一片清明。
手腕掙不開，被銬住了。
兩名警員站在她面前，一位高個子先開口了：“林灼女士，我們現(xiàn)在懷疑你與一起兇殺案相關，請協(xié)助我們進行調(diào)查。“
“兇殺案，我？“
林灼眼睛里一片茫然，這茫然還不是裝的。
腦海里浮起一些碎金片段。
記憶里最后一幕，是烈焰裹挾著劍自天花板落下。
不會真是她殺了耿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