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親離
監(jiān)督許多魚的秦軍收回佩刀，大王有令，第一個(gè)趙軍俘虜必須由許多魚所殺。
囚吾已死，任務(wù)完成！
白起揮手，秦軍毫不猶豫地射出羽箭。干掉大部分趙軍后，秦軍持刀上前，或劈或砍……
眼前的趙俘不是自己的同類，是行走的爵位，是殺死自己袍澤的仇敵，是一旦放虎歸山，日后就會(huì)持刀殺死自己的威脅！
這一場屠殺，從白天進(jìn)行到黑夜，尸橫遍野，血流成渠，清澈的丹水被鮮血染成紅色。
足足20萬降卒，只有200余名年齡尚小的趙兵被放回趙國！
白芨拔足狂奔，他不知道武安君為什么要放自己走，但是，囚吾的遺物必須要送到！
囚吾信重的女君說了，她可能回不了趙國，遺物之事只能靠自己了。
白芨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一路上不斷有同伴倒下，再也沒起來。
但信念支撐著自己，要回到趙國，回到邯鄲……
“報(bào)！”傳令兵聲嘶力竭地大喊，聲音里充滿憤怒和恐懼。
什么？！20萬趙卒，全部被殺？！
這個(gè)消息震動(dòng)天下！
“這不可能！我的兒，我可憐的兒??！”
“夫君！你怎么忍心丟下我們孤兒寡母？”
“白起人屠，做下如此喪盡天良之事，不得好死！”
趙國上下，家家舉喪，戶戶戴孝，恐懼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
白芨一醒來，就被帶到趙王宮內(nèi)。
白芨做夢都不敢想，自己能踏足這座奢華的宮殿。
只是，本是光宗耀祖的榮耀，自己為何如此傷心？
“你姓甚名誰？擔(dān)任軍中什么職務(wù)？白起為何放你歸來？你將當(dāng)日之事，詳細(xì)說來。若有不實(shí)之言，以軍法處置！”趙勝通紅著雙眼，惡狠狠道。
白芨心無波瀾，他的神魂，似乎留在當(dāng)日的長平，與浴血奮戰(zhàn)的同袍們一同死去。
“吾叫白澤，乃前鋒營一無名小卒。那日，秦軍將我們分批帶走，留下歲數(shù)最小的士卒，其余盡殺之?！?p> 趙勝恨鐵不成鋼：“你們?yōu)楹尾环纯?？！我?0萬之眾，秦軍不超過25萬，哪怕蜂擁而上，也不止逃出這點(diǎn)人！”
白芨面無表情，平淡道：“軍中斷糧已久，只靠飲水充饑，決戰(zhàn)前人食人，被俘后，連人肉都沒得吃。”
這個(gè)情況，之前的逃回趙兵皆說過，可見為實(shí)情。
趙勝：“有人親見，樓昌和許多魚在場，袖手旁觀，可有此事？”
白芨抬起頭，看到趙勝眼里的不懷好意，突然明白了，這位貴人是在想找替罪羊。
白芨搖頭：“當(dāng)日樓昌曾高聲大喊，王上欲以兩城贖回俘虜。秦軍不聽?！?p> 趙王松口氣，夸贊道：“不愧是樓昌，如此有氣節(jié)，不負(fù)王恩。”
白芨繼續(xù)說：“秦王命許女郎殺俘，女郎不愿，秦王欲斬殺女郎。”
藺相如呼吸一窒，吾女……
“囚吾感念女郎恩情，甘愿赴死?！卑总傅难蹨I嘩啦啦流下來，囚吾……
趙勝冷笑：“荒唐！錯(cuò)漏百出。秦王為何要逼一女郎殺俘？依我之見，應(yīng)是許多魚借身份之便，偷盜軍情，勾連秦國，將我軍置于險(xiǎn)境！而這白芨，亦是秦國探子！”
藺相如氣得滿臉通紅：“胡言亂語！這一切俱是你的猜測，有何憑證？”
趙勝和趙王對(duì)視一眼，長平之戰(zhàn)總要有個(gè)責(zé)任人，趙王，樓昌，還是許多魚？
趙王：“來人，將這叛國之人處死！公告天下，許多魚不忠不孝，蛇蝎心腸，助人屠白起，行畜牲之事，今后不許她踏入趙國半步！”
白芨被捂住嘴，拖到殿外，殺之。
白芨的頭顱滾落在地，死不瞑目的雙眼望向天空。
一顆光滑的鵝卵石子自衣襟里掉落，恰好掉在頭顱旁邊，被拖拽尸體的衛(wèi)兵無情地踩在腳下。
殿內(nèi)的藺相如氣急攻心，當(dāng)場暈厥。
趙王令人將藺相如抬回藺府。
“阿翁！”
“藺公！”
藺相如費(fèi)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環(huán)顧四周。
自己已回到家中，子孫環(huán)繞，好友在側(cè)，然，吾女呢？
記憶慢慢回籠，藺相如急得再次劇烈咳嗽，一大口刺目的鮮血浸濕被褥。
二十萬大軍被阬殺，吾女多魚身處險(xiǎn)境，孤立無援……
“我兒，待我死后，秦趙事畢，你們回祖地去，或者去楚國?！碧A相如交待身后事。
“阿翁！”
藺相如擺擺手，示意家人出去，留下廉頗。
藺相如氣若游絲：“若有朝一日，王上……你切不可愚忠！”
廉頗拉住藺相如的手，老淚縱橫：“真有那一日，我便去找那潑猴。她當(dāng)日千叮嚀萬囑咐，叫我們一同去找她?！?p> 藺相如慢慢勾起嘴角：“她最愛說大話。有雄心壯志，卻總顧及諸多情長?！?p> “我們就要活得長長久久，成她的依靠。她機(jī)智百變，定會(huì)安然無憂?！绷H不知道這話是說給藺公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不要她回來奔喪，以自身安危為主……”
說完這句話，藺相如的瞳孔逐漸擴(kuò)散，意識(shí)似乎飄回第一次見許多魚的時(shí)候。
那小小的女娃明明命懸一線，眼里卻是敢與天掙命的倔強(qiáng)，自己在人群中一眼便看見了她。
藺相如仿佛見到，刀劍架脖的許多魚，她就倔強(qiáng)地堅(jiān)持自己的選擇，直到刀劍劃破她的皮膚……
吾女，吾女，你叫我如何放得下心？
——
許多魚從夢中驚醒，一摸被褥，竟被汗?jié)褚黄?p> 許多魚心跳如擂鼓，一股恐慌的情緒蔓延全身，似乎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要離自己遠(yuǎn)去……
許多魚鉆出營帳，鼻間盡是血腥氣。
因死尸太多，秦軍不想挖深坑掩埋，只將尸體拋入溝渠或土坑之中，再淺淺覆上一層土。
殺俘之后，秦王不再為難許多魚，只命她與白起一起行動(dòng)。
許多魚席地而坐，一陣晚風(fēng)吹過，許多魚打了個(gè)寒戰(zhàn)。
白芨他們應(yīng)該回邯鄲了，阿翁和師傅他們，還好嗎？狐崽有沒有收到囚吾的遺物？
“吾欲兵分兩路，一路由王龁率領(lǐng)，進(jìn)攻皮牢；一路由司馬梗攻占太原。而吾自將圍攻邯鄲。你欲跟隨哪路兵馬？”白起突然出現(xiàn)在許多魚身后。
“邯鄲！”許多魚毫不猶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