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你們是我們
顧宴湫的語氣克制又生硬：“衛(wèi)妤，你好樣的。”
這輩子除了衛(wèi)妤，他沒被任何人戲耍過。
顧宴湫又被氣走了。
病房里又只剩下衛(wèi)妤一個人孤零零的站著。
她自言自語道：“你可以做，但后果你也看到了?！?p> 兩敗俱傷。
夜幕降臨，衛(wèi)妤在夜色的掩蓋下獨自一人離開醫(yī)院。
街道沒有一盞路燈照耀，任何一點響聲都尤為清晰。
一路往北走，穿過基地中心，前方的高塔上依然有隱蔽的紅點在閃爍，屏蔽基地的信號，擾亂這片地域的磁場。
夜色下像是一只紅眼怪物。
在其最后方是一片單獨的住宅區(qū)，一兩人在門口值守，這里便是單獨供給管理基地人員居住的地方。
獨棟的小平房位于最中間，那里便是基地長住所。
衛(wèi)妤毫不費力的潛進去。
畢竟沒人會干這種事，一兩個值守人員也只是起個擺設(shè)，意思意思一下。
月黑風高，偷雞摸狗——哪個傻缺會干？
某個“傻缺”衛(wèi)妤就從不介意。
咚咚咚
走個過場敲了三聲門，極輕，離個一米的距離甚至都聽不到聲音。
衛(wèi)妤轉(zhuǎn)身幾步爬上了二樓的窗戶，正門走了，該走側(cè)門了。
又是三聲。
衛(wèi)妤將頭伸到窗戶縫隙之間，將手當做簡單的擴音器朝里面小聲喊道：“基地長，我有事情要說~”
咯吱一聲，窗戶被從里面往外推開，一身寬松睡衣的女人無語的盯了一秒，扶額嘆息：“進來吧?！?p> 衛(wèi)妤唰的一下杵著窗戶便一躍而進。
臥室里依然只有月光的亮色，連蠟燭都不曾點燃，衛(wèi)妤敏銳意識到了，基地長不希望有人知道。
當然，她如此偷偷摸摸的行為，也是不知道是否該讓別人知道。
基地長正倒了一杯水等著她開口。
衛(wèi)妤淺淺一笑，不置一詞，幾個步履間，只見一道身影從她的身體里分開！
兩個一模一樣的衛(wèi)妤！
一個眼神堅毅中又帶著點散漫，一個卻是蹙著眉頭愁眉不展的樣子。
基地長杯中的水往外灑落，一時震驚到竟不知如何開口。
手指緊握水杯放于桌上，眼神緊盯著兩人，手中的水杯傾斜留下一攤水漬也不曾注意。
愁眉不展的女人央央的站著，毫無精神氣可言。
基地長摸索著戴上了自己的老花鏡。
即便是一模一樣的面孔也能從細微之處發(fā)現(xiàn)差別，所以基地長可以很好的認出誰才是衛(wèi)妤，可是！
可是兩個人都是衛(wèi)妤！
一層屏障悄然升起，獨立的小院被立在其中。
基地默認的常識，四階往上都是大佬，而基地長是五階空間系異能。
她略顯失態(tài)的問：“分裂……這不屬于任何一種異能，這更像是……異變？”
“你們的檢測報告我全看過，全部都是正常。以防萬一，我會再讓人對你進行一次檢測。倘若不是人為，這幾乎不存在任何漏檢的可能?！?p> 接著基地長遲疑的看向另一個衛(wèi)妤，目光中有打量也有戒備。
若是異變……人類所遇到的過往案例中，沒有任何溫和不具有攻擊性的存在。
衛(wèi)妤忽然抬手放到了另一個自己的手臂上。
“她”掀起眼皮瞥了一眼繼續(xù)愁眉不展。
衛(wèi)妤朗誦課文一樣的念道：“阿宴真的被傷到了，怎么辦。我什么時候能去看他。他會不會真的不愛我了，都怪她?！?p> “……”衛(wèi)妤停頓了一下，眼珠轉(zhuǎn)動，低下又抬起直視，繼續(xù)念到：“我就是你，明明很愛他，為什么要選擇放棄?！?p> 在旁人面前念出這些心聲明明是一件尷尬羞恥的事情，可這些詞經(jīng)過衛(wèi)妤的口后，任何帶有的感情色彩比鏡子表面還平。
仿佛就只是一篇極其正常的文件內(nèi)容。
衛(wèi)妤說：“基地長，我確保她沒有任何攻擊傾向，她想的，只有愛情?！?p> “換句話說，我覺得她是抽離了其余的情緒，只留下愛的我。而我只要觸碰她，便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出于私心，這是我沒有告訴所有人的原因?！?p> “人們都希望自己身邊的同伴比自己更強，沒人會嫉妒更甚至產(chǎn)生憎惡，但前提是，屬于他們的認知范圍內(nèi)。所有人都恐懼未知的事物，比起相信我，我想，或許他們會選擇除掉禍端?！?p> “但我不是，基地長，”衛(wèi)妤目光灼灼，“我依然是人，她也是人，她只是我的意識體，當然，我是這么形容她的?！?p> 真是丟了一個大難題給她啊?；亻L默默抬了下眼鏡，回以同樣的直視，說道：“小衛(wèi)，感謝你的信任，不過，這件事非同小可，或許是異變新的衍生，或許是新的方向，所以接下來的日子，我會將你安排在新的住所，我會安排研究人員對你進行檢測記錄，小衛(wèi)，能接受嗎？”
“當然，”衛(wèi)妤不曾猶豫，她信任基地長，倘若不是基地長，她和顧宴湫早成為亡魂了。
異變爆發(fā)三月，各省市廣播宣布三大基地成立。
將近一年的時間，他們一行人一路奔波，即將抵達卻在穿過村莊時不幸驚動喪尸，一路倉皇跑至基地墻下，身后是青面獠牙追逐的喪尸。
無數(shù)火光沖天而起，水幕溫柔的將他們裹于其中，不受半分侵擾。
攻擊和保護在那一刻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原來不是所有人都會將屠刀舉向自己的同伴。
他們得救了。
衛(wèi)妤永遠記得那日在基地門外看到的八個大字——倚劍天外，掛弓扶桑。
那是華夏人身處危險中也依然保存的骨子里的浪漫和堅毅。
墻下大門打開，是基地長踱步走出。
她說：“歡迎你們，我們的同伴，今后，你們便是‘我們’。”
“我們，決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同伴?！?p> ……
基地長，衛(wèi)妤默默在心里念道，我如你信任我般信任你。
兩個衛(wèi)妤同時轉(zhuǎn)身要走，基地長也毫不避諱的轉(zhuǎn)身拿著抹布擦拭桌上的水漬，一愣神的功夫。
基地長又喊道：“衛(wèi)妤?！?p> 兩個衛(wèi)妤齊刷刷的轉(zhuǎn)身回望，一個漫不經(jīng)心，一個垂頭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