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秀女之死
皇上崩了。
秀女們得陪葬。
每個人可以選擇一種死法。
“你們要選哪一樣？我聽說吊脖子不疼，可死相難看.......”
“早知道這樣，當初太后皇上選我的時候，我就該畏畏縮縮的，被賜了花攆出宮去才好?！?p> 史景想著搏一搏，以便單車變摩托。
“我得逃，我還有幾百兩銀票，可以賄賂守門的太監(jiān)?！笔肪磅林瑩涞介T口，雨水拍打著永福殿朱紅的漆門，聲音如豆。
一陣風灌進來，夾著雨絲，直往人懷里撲。
史景趿著鞋往外跑，剛跑出兩三步，就有兩個嬤嬤架著胳膊給她扔了回來，連守門太監(jiān)的臉都沒見著。
當然了，秀女逃跑，是大罪。
宮禁森森，紅墻巍峨，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秀女即使有幸逃脫，能逃到哪里去，被逮著之后不但自己不保，還要連累族人，就是跑回了家，估計也會被家里敲鑼打鼓給送回來。
永福殿外頭太監(jiān)嬤嬤個個都伸長脖子盯著呢。
為了看住這批秀女，永福殿已經(jīng)加強安保了。
杜僅言翻了個身，把手墊在腦袋下面。
黑暗里系統(tǒng)鵝黃的光幕不停地閃爍：
宿主：杜僅言，六品監(jiān)察御史杜仲之女。年十四。
性別：女
才藝：無德無能
才藝無德無能？
就很欺負人。
不過想想，都要變成鬼了，要那么些才藝干什么，才藝多了壓身，只會影響自己飄來飄去的速度。
“我只能陪葬了嗎？”杜僅言一點兒困意也無。
“是?！?p> “哎，要是皇上沒死就好了?！?p> “也不是沒辦法?！?p> 杜僅言直接坐了起來：“有什么妖術(shù)讓皇上起死回生？”
如果皇上不死，那秀女就不用陪葬了。
“給皇上買一件復活甲，讓皇上復活?！毕到y(tǒng)閃了閃。
“復活甲？我愿意給皇上買一件，多少積分？”
現(xiàn)在不是心疼錢的時候。
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
只要能活著，一切好商量?；c錢又算的了什么。
“十萬點?！?p> 杜僅言氣噎。
莫欺少年窮。
我真買不起。
“為太后祈福，可得一分，學會一項宮斗技能，可得一分。獲得宮里人好感，可得一分?！?p> 只能讓皇上接著死了。
實在沒辦法。
杜僅言只有一百積分。
一分一分的掙，什么時候才能掙夠十萬積分呢。
看來前方真是死路一條了。
“杜僅言？”史景推了推錦被里的杜僅言：“我就要死了，還余下幾百兩銀子呢。進宮的時候，以為這點兒銀子不夠打點，現(xiàn)在都花不出去了?！?p> 史景哭得像河底下游過一群鴨子似的，嘎嘎嘎的，吵得慌。
杜僅言翻翻身，沒吭聲。
史景有幾百兩銀子花不出去，杜僅言還有一百積分沒用。
反正要死了，得把積分花光。
“哎，我一百積分能兌換個什么？有喝的嗎？給我杯綠茶加冰?！?p> “沒有?！?p> “那......有什么？”
“物品欄里現(xiàn)有生命探測儀一個，可以兌換，有效期二十四小時?！?p> 生命探測儀。
不當吃不當喝的。
別的也兌換不起。
勉為其難兌換它吧。
“滴滴滴.......”很快，系統(tǒng)里出現(xiàn)一面小鏡子，黃銅色的，一個桔子大小，圓圓的，柄上雕刻著柿子花紋。
杜僅言拿著小鏡子對著自己照了一下。
“滴滴滴......”生命探測儀響了起來。
杜僅言又對著史景照了一下。
“滴滴滴......”
杜僅言又對著田令月的方向照了一下。
“滴滴滴......”
杜僅言又向著墻角照了一下。
墻角放著一張長案，長案上擺著白綾、匕首、酒壺。只是夜里黑，什么也看不到。
“滴滴滴。”
看來這個小鏡子就只會“滴滴滴”地叫了，除了這，也沒別的什么花樣，而且還不準。
照人的時候會響，照物件也會響。
天蒙蒙亮就聽見永福殿里有宮人打掃的聲音，掃帚浮過青石板有輕微的沙沙聲。
大概是夜雨打落了滿樹梨花，梨花的味道從窗縫里鉆了進來，裊裊的、淡淡的。
秀女們挨個坐在銅鏡前，互相給對方梳頭上妝，整理衣飾。
雖然都是未經(jīng)世面的閨閣女兒，到底都是有些家世在身上的，耳濡目染，規(guī)矩也差不到哪里去。
哭了一夜，也都明白了，認命了。
總是掙不過命去。
即使要死，也要死得好看一些。
灰頭土臉的，是給家里人抹黑。
生前沒有品階，要是乖乖赴死，說不準死后還有哀榮。就當是為家族爭光了。
史景梳了高髻，差不多有旋風土豆那么高，又從梳妝匣子里拿出一支金黃金黃的九層鏤空含紅寶石鳳釵戴起來，反正要死了，她也不想再低調(diào)了：“這支鳳釵，我本來留著以后當皇后的時候戴的，現(xiàn)在來不及了，就今天戴吧?！?p> 史景打扮好了，又拿了一支白玉刻如意簪子插在杜僅言發(fā)髻上：“八成是皇上的命沒你硬，你把皇上克死了，戴著如意簪子，下輩子如意，別病怏怏的了?！?p> 秀女們梳好了發(fā)髻，輕掃了峨眉，打開了永福殿的二門。
永福殿的趙嬤嬤進來，見秀女們都打扮齊了，也暗暗吃驚，真真是層層選拔來的秀女，哭歸哭，泰山崩于面前時，教養(yǎng)就顯出來了。
只有太醫(yī)院四品太醫(yī)令的女兒柳姬雪還睡著未起。
柳姬雪入永福殿以后，話并不多，或許家里世代為醫(yī)的緣故，聽趙嬤嬤說，她有些醫(yī)術(shù)在身上的，也懂不少草藥。這在秀女里，是獨一份，屬于技術(shù)型人才。
“柳姬雪，起來了。”趙嬤嬤喊她。
柳姬雪未動。
“柳小主，事情已成定局，就看開些，起來梳洗吧，沒剩幾個時辰了。”趙嬤嬤勸著。
柳姬雪還是未動。
杜僅言心下有不好的預感，喚出小鏡子對著柳姬雪一照。
小鏡子沒動靜。
又照了一下。
小鏡子還是沒動靜。
柳姬雪死了。
身上已涼，看來是死在了夜里，掀開錦被，粉衣石榴裙，嘴角有血跡，想來是喝了毒酒。身子已經(jīng)涼了。
怪不得夜里拿小鏡子照墻角，墻角會“滴滴滴”地響，還以為這生命探測儀不準，應該就是那時候，柳姬雪偷偷去服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