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頭雨細垂纖草,水面風回聚落花。
一夜淅淅瀝瀝的小雨過后,晴空萬里,陽光明媚,儼然在七月盛夏還能氣候如此溫和的國家,便只有西夏。
似乎是雨水的沖刷,讓位于天子腳下紙醉金迷的京城,也平添了三分清新妍麗。
可若論起京城最美的地方,但凡是京城本地人,必然滿眼垂涎地表示:“那必然是長公主府的竊香園了!什么,你不知道竊香園是什么?那我可得給你好好說一說!”
“那竊香園是長公主在府中單獨給面首修建的院子,甚至為博美人一笑,公主還在院中造了片人工湖,更別提公主招納的那些面首們,是個個美得傾國傾城!”
且長公主的母親是蕭貴妃,外公是護國公,家室雄厚,身份極為尊貴。
因此只要是她看上的男人,哪怕本人搞不定,皇上也會親自出馬。
以至于全京城的俊男才子,但凡是沒有娶妻生子的,都不敢大搖大擺地在街上晃悠,是生怕自己一旦被長公主看上,便會被送到竊香園,從此屈辱地承歡膝下。
但其中不乏有家室清寒平庸卻想玉食錦衣一朝富貴的公子,于是特意制造與長公主相遇的機會,試圖用美色迷惑對方,然而這些人無一例外在看見公主的尊容后,反被她的英姿花顏奪去心魂,之后念念不忘,更甚會無疾而終。
此刻,長公主府門外,又是一位因見了公主而茶飯不思抑郁成疾的男子在哭鬧,男人嚎啕不止,即便被守衛(wèi)強硬阻攔,對方依舊不肯離開。
刺耳的喧嘩聲傳進了清靜的府內(nèi),可所有人都已習以為常,置若罔聞。
畢竟這種場面數(shù)見不鮮了,過不了幾天,那男子就會心灰意冷地放棄糾纏。
而他更不知,此刻他一眼萬年的那位殿下正在風花雪月。
花叢簇擁的亭閣內(nèi),檀香幽幽,琴聲浮沉。
紫色紗幔遮掩的香軟榻上,斜倚著一身水藍色羅裙的美麗女子,她微合著眼,唇角掛著慵懶的笑容,隨意搭在矮幾上的纖細指尖輕扣著,似乎在為撫琴的人伴奏。
南渡腳步輕緩地走近,他的身后站著一批新送來的美男子,但眼睛上無一不蒙著一層黑色紗布。
這些男子是那些官員貴族或是富商老板精心挑選并定期送到公主府的禮物,雖然美名曰贈禮,可不過是為了攀附巴結以方便行事獲利的賄賂。
畢竟長公主是出了名的好色,他們?nèi)羰撬湾X,長公主有金山銀山,壓根不差錢,若是送珍寶,長公主有一屋子的絕世寶貝,壓根不稀罕,所以他們只能送美人了。
當然,也不是什么樣的美人,都能入這位長公主的眼。
她極為挑剔,喜歡獵奇,以至于對于送上門的獵物,她頂多過過眼癮,極少會留下來。
至于為什么會蒙上他們的眼睛,也是盡量避免府外正在發(fā)生的一幕。
夏舒竊注意到了紗幔前多出的身影,勾唇一笑,散漫開口:“時光總是轉(zhuǎn)瞬即逝,到今天又是一日,的確是到了那些人雷打不動送禮來的日期?!?p> 聞聲,南渡俯首詢問:“公主,是否打擾了你的雅致?需要我立即遣送他們回去嗎?”
夏舒竊拈起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漫不經(jīng)心地遞進嘴里,說:“既然都已經(jīng)送到了,我若是看都不看,豈不是太不給他們精心篩選的美人們的面子了。”
她微微一頷首,示意琴師退出去,又朝南渡勾勾指尖道:“讓他們一個個進?!?p> 南渡得令,嫻熟地掀開輕薄朦朧的絳紫色簾幔,接著按照公主的示意,安排男子有序地進入。
這些男人自知他們不過是被送到公主府的玩寵,也更清楚這位殿下風流多情,并非好伺候的主子。
但他們不是風塵場所出生,便是逼不得已賣身,因此心理上早就做好了準備,何況還聽說長公主容顏絕色,眼下心底不由雀躍和好奇她會是什么樣的人,以及又會做些什么。
先進入的是一個白衣長發(fā)清冷美人,相較于其他人來說十分保守,即便現(xiàn)在氣溫舒適,正午時會略熱,可他卻穿著好幾層,高高的衣領將纖長的脖子裹得嚴嚴實實。
夏舒竊上下看了看,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還穿著半透的手套,以至于她除了能看到一張蒙住眼睛的臉,其他都看不出來。
她勾勾手,說:“走近一點?!狈奖闼毧础?p> 清冷美人向前幾步,卻不小心踢到香爐,跌倒跪坐在地上
美人慌亂,當即要開口認錯。
夏舒竊微微傾身,手指按住了他的唇,聲音清靈:“美人豈會有錯的地方?是那香爐不長眼罷了。”
美人一愣,并不曾想公主居然會說出如此偏袒他的話,隨即心跳極快,令他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夏舒竊撫在他唇上的手往下移動,再輕輕挑起了他的下巴,瞇著眼睛道:“別低頭,小東西,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美人渾身滾燙,害羞道:“不知公主要問什么?”
夏舒竊忽然一笑,輕飄飄地說:“你穿這么多,是有什么心事嗎?”
美人愣住。
這要讓他怎么答?
但無需他答不答,每人面見公主的時間有限,他還在怔愣中,已經(jīng)被南渡請出去。
接下來是一個清秀瘦削美人。
夏舒竊只讓他轉(zhuǎn)了一圈,就搖頭道:“已閱,無臀,下一位?!?p> 美人愣住。
他是被嫌棄屁股小了??
之后一個個被送進去。
夏舒竊:“不錯,我是說腹肌不錯?!?p> 夏舒竊:“怎么一上來就脫衣服呢?但上衣失蹤,本公主著實看膩了,能不能新穎點換成下衣?”
見完公主后,一眾美人于花香鳥語中心神混亂。
他們壓根沒想到,現(xiàn)實中的公主比傳聞中的更大膽更好色,可分明如此,他們還是會被公主吸引,哪怕紗布后女人的音容笑貌都是模糊不清的,但卻能感受到她深深的人格魅力。
此時,他們心中是盼著自己能被公主選中,并非是奔著榮華富貴,而僅僅是公主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