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蘭苑
“娘親！娘親！娘親……你不要走……”
“啊——呼——呼——”
“小姐，小姐，您又做噩夢了嗎？”
蘇梓曦從床上醒來，喘著氣，揉了揉腦袋，撐著床坐起來。怎么又夢到那天了？
那天，一向溫婉母親在她面前發(fā)瘋，抱著她那已過世的弟弟的衣物，哭嚎著。
那天過后，她的世界突然間生了變故。國公府里的奴婢眼瞅著元夫人逐漸式微，越發(fā)不待見她與弟弟。若不是外租時常派人來探望，將她倆接回去小住，她與弟弟根本不可能在人心叵測的國公府活下去。
“柔兒，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
侍女柔兒扶著蘇梓曦，說：“小姐，現(xiàn)在還早，您多睡會吧?！?p> “不了，起來走走吧。”
蘇梓曦走到窗外，看著窗外春光爛漫，鳥語花香的景象，噩夢的恐懼消散了不少。
“我們什么時候回國公府？”
“明日。這次回去之后恐怕在您及笄前，除大事外，我們都無法回寧遠(yuǎn)侯府了?！?p> “為何？”
柔兒扶著蘇梓曦走到妝柩前，“小姐梳妝?！?p> 下一刻，在門外等候的侍女依次進(jìn)入，按序?yàn)槠涫釆y。
“國公府傳話的小廝說，明年是您的及笄禮，禮數(shù)需完備周全，您常在侯府住著，怕是疏遠(yuǎn)了禮儀?！?p> 蘇梓曦拿了支素簪比劃著，“是我那姨娘說的？”
“說是家君的意思?！?p> 梳妝后，梳洗婢女退下。蘇梓曦看著鏡中那姣好的容顏，外祖總說與她母親的樣貌一般無二。
母親……
自母親失心瘋后，終日守在她那玉蘭軒，守著她那未長大弟弟的衣物。
之前父親曾想將她接出，去府里花園閑逛，母親卻突然大聲哭鬧，揚(yáng)言除非她死了才出去。無奈之下，只好讓母親待在房中，另多加派人手看管，免得母親出了意外。
說是這樣，無非是怕母親發(fā)瘋時沖撞到貴人吧，駁了他蘇國公的面子罷了。
母親的陪嫁侍女梅兒也不知去了哪，自林氏嫁入府中后便如同人間蒸發(fā)了般。姨娘說是替母親外出尋藥，怕是遭遇了不測。
她不信，梅兒姐姐是外祖培養(yǎng)放在母親身邊保護(hù)母親安全的，武功高強(qiáng)，怎會遭遇不測。
……
“小姐，小姐？”柔兒輕聲喚著。
蘇梓曦回過神來。
“小少爺喚小姐去吃飯，在門外等著呢，小少爺和小姐感情真好！”
蘇梓曦緩緩走到門前，莞爾一笑，“我們是姐弟嘛?！?p> 回想起往日帶著弟弟上樹摘果，下河摸魚，在山里玩泥巴，在草里抱羊鵝，無“惡”不作，不知給寧遠(yuǎn)侯惹了多少禍?zhǔn)?，擦了多少屁股?p> 想起這些，蘇梓曦不禁笑出了聲。
推開門，便看到約11歲的少年郎站在門前，雖還未完全長開，但已有俊美之姿，那副容顏與蘇梓曦十分相似，那雙眼睛卻與其阿姊的深晦不同，總是像星星般閃爍。
“阿姊，你可算出來了，阿瑜可等候多時了，阿姊今天又漂亮了！”
蘇梓瑜牽起蘇梓曦的手，兩人有說有笑地走著。
……
“給小少爺，小小姐請安。”
蘇梓曦、蘇梓瑜看向上座的兩人，相視而笑，走上前，“外祖父，外祖母安。”
“哈哈哈，老頭子，你看我們這兩個孩子，越發(fā)討人喜了?！?p> “快，快坐。來人，布菜?！?p> —
飯畢，寧老夫人將蘇梓曦叫到房中，在妝匣拿出一瓔珞。
瓔珞小巧精致，鑲嵌著一圈晶瑩茶晶花朵，那枚瑪瑙如水滴般懸掛在下面。
寧老夫人坐在蘇梓曦旁邊，細(xì)細(xì)摩挲，眼中流露愛意。
“外祖母，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這個小瓔珞，我可帶不下?！?p> “哈哈。阿曦，這瓔珞，是你母親六歲的生辰禮。明日就把它帶給你母親吧?！?p> “生辰禮？”
蘇梓曦接過來看。
“你外祖父特意托人打的，有平安幸福的好寓意。”
“我記得的啊，那天，幾乎所有的賓客都在等著曦兒，左等右等也沒等到?！?p> “你外祖父帶人去找，還是在花園附近找到的，渾身濕透了，脖子上還多了塊玉牌，說是救了個落水的小童，玉牌就是那小童送的，那玉牌做工極好，想來那小童身份不凡。”
“母親還會鳧水？”
“嗯，你外祖父是武將，從小就將你母親和舅舅帶在身邊。你舅舅和你母親啊，和你倆一樣，也是上樹抓鳥下地抓雞，給你外祖父惹了不少麻煩?！?p> 寧老夫人神情逐漸由喜轉(zhuǎn)悲?！爸皇乾F(xiàn)在……你舅舅外出任官，你母親又……”
“外祖母……”
寧老夫人輕拭了眼角，一滴淚落在了地上。
“不說了這些了。明日，外祖母和你一起回國公府?！?p> “外祖母，不必了……”
“不行！我得讓那些狗仗人勢的東西知道，誰尊誰卑，元夫人一脈還在！”
“外祖母知道，你雖年紀(jì)小，但經(jīng)歷這么多事后，心思也變得縝密?！?p> “外祖母不希望看到你害人，但你也不能讓別人害了你?！?p> “國公府不比這，你父親雖念著與你母親的情分，但也不能處處顧及到。萬事要多加小心！”
“外祖母希望你和阿瑜能健康長大，其他的也不奢求了。”
“外祖母……”
外祖母，我知道我回去后會經(jīng)歷些什么，您放心，我會保護(hù)好母親、阿瑜還有我。
……
寧老夫人緊緊握著蘇梓曦的手，蘇梓曦靠著老夫人，兩人眼含淚水，靜靜地坐著。
—蘭苑
蘇梓曦一開門，便看到一位女子在房里踱步，手里拿著一封信。
“子竹姐姐？你怎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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