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和前程，哪個更重要？

　　晚上陳嘉祁牽著文悅，來到一家新開的烤魚店，兩人落座，一個和文悅差不多年紀小姑娘就拿著菜單過來。

　　陳嘉祁遞給文悅，懶懶的單手杵著臉，眼神是從未在文悅身上挪開過半秒。文悅眉眼帶著笑意，瞥了眼前的男生一眼：“有想吃的嗎？”

　　陳嘉祁修長的食指在桌上敲著，眉毛輕佻：“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p>　　文悅點點頭，也沒對方客氣，兀自低頭開始勾畫配菜。好了之后，文悅抬眼，將手中的菜單遞給一旁的服務(wù)員，只見對方愣愣地看著將余光掛在陳嘉祁身上；反應(yīng)了幾秒才紅著臉接過菜單跑了。

　　女生的直覺永遠準的害怕，所以剛剛文悅感覺到在自己低頭那一兩分鐘里，這個女的余光就沒從陳嘉祁身上挪開過。

　　這是好事嗎？自己的男朋友這么受歡迎，感覺在外吃個飯都被不少人用目光'猥褻'，不干凈了，文悅在心里默默想著。

　　“陳嘉祁，在你們學(xué)校追你的女孩子很多嗎？”文悅雙手交疊放在胸前的桌子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到底在置氣什么呢，可能是剛剛那個女生的目光，讓她隱隱有了危機感。

　　陳嘉祁點頭，誠實回答：“是有，但是我明確拒絕了?！?p>　　陳嘉祁小學(xué)時整個人胖胖的，所以那個時候身邊基本就沒有什么女性朋友，大家都不怎么愿意和他待在一起；他自認為的朋友只有文悅，可哪想人家壓根不知道自己叫陳嘉祁。后來上了初中，人就慢慢抽條了，卓箱里也就開始多了各種各樣的零食，和一些小女生寫的情書。誰承想，自己滿心滿腦的就是文悅。

　　好在老天不負有心人，初三那年暑假，陳嘉祁去L市的表哥家玩，在表哥彭曉武的生日會上就看見了文悅。少女長得越來越落落大方，安安靜靜的窩在表哥彭曉武懷里，整個過程兩人都沒有過眼神交流。心心念念的人就這樣見到，沒成想?yún)s要成為了自己的表嫂子。

　　后來陳嘉祁聽彭曉武說，文悅要來S市讀書，再后來，彭曉武告訴陳嘉祁，兩人已經(jīng)分手了。

　　在聽到兩人分手之后，陳嘉祁整個人開心的不得了，但是表面還是不能表現(xiàn)得太明顯，強裝鎮(zhèn)定的在手機里安慰對方：沒事哥，你以后還會遇到自己喜歡的。

　　雖然他也知道彭曉武這人挺渣，但那畢竟還是自己表哥。

　　.......

　　文悅起身去了洗手間，回來時正好撞見剛才的服務(wù)員小妹，文悅跟在對方身后，只見對方端著兩杯酸梅湯.........出現(xiàn)在文悅和陳嘉祁那一桌，將兩杯酸梅湯分別放在兩人兩側(cè)，然后扭頭對著陳嘉祁，聲音軟里吧唧的說：“帥哥你好，打擾你一下，我們店現(xiàn)在有一個掃碼打折的活動，請問你們這一桌要參與嗎？”

　　陳嘉祁聞言抬頭，很有禮貌地對旁邊的女生說：“等我女朋友回來掃吧?！?p>　　“帥哥現(xiàn)在不方便嗎?”文悅隔著幾步遠的距離，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

　　“嗯對，特別不方便?！标惣纹钫f完，就低頭去看手機了，完全將旁邊的人忽視。

　　“那好吧?！狈?wù)員小妹眼神里有掩飾不住的失落，但也不失禮貌的對著陳嘉祁笑著。

　　轉(zhuǎn)身欲走時，文悅從后面走上前，假裝什么也不知道，回到自己的位置：“怎么了？”

　　“掃碼打折，要掃嗎？”陳嘉祁起身坐到文悅身旁，把文悅擠到里側(cè)。

　　“掃啊，怎么不掃?！蔽膼傋鲃菀ツ檬謾C，只見這時另一個同齡的女生走過來，煞有介事在對方耳側(cè)莞爾幾句。

　　服務(wù)員小妹滿臉歉意的看著兩人：“抱歉，二位，掃碼打折的名額已經(jīng)滿了?！北阌樣橂x開。

　　烤魚很快上來，文悅用胳膊肘推了推陳嘉祁：“坐過去?！?p>　　“不要?！标惣纹畋е膼偟母觳?，整個人靠在文悅的身上。文悅?cè)嗔巳嚓惣纹钣行┐潦中牡陌l(fā)，聲音糯糯的：“聽話啦。”

　　陳嘉祁哪里受得了文悅這樣，在文悅白皙軟糯的小臉處啄了一口，就坐去了對面。

　　在背對著陳嘉祁的那一面，門口進來了人；是舒潔，身旁還有一個中年男人......身后跟著蘇婳，想必那個男人就是舒潔的老公吧；這是文悅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儒雅有風(fēng)度，一身正裝，看起來就是事業(yè)有成；難怪.......難怪舒潔寧肯不要自己，也要離婚。

　　男人牽著舒潔的手，側(cè)頭不知在說什么，余光只見舒潔滿臉笑意，眉心舒展；然而身后的蘇婳一路低頭玩著手機，一臉不耐，想必是被迫來的。

　　文悅在見到三人走近后，就立馬低下了頭，嘴唇輕抿，眼里含著情緒。

　　陳嘉祁抬頭，看見了走過去的三人，但因為只看見了背影，所以也沒認出是誰；低頭去看文悅，只見文悅伸手拿起紙巾，假裝擦臉時擦掉眼淚。

　　陳嘉祁放下筷子，走過去將文悅?cè)M懷里，安撫著：“怎么了？剛剛不還是好好的嗎？”

　　文悅努力憋著眼淚，搖搖頭，聲音哽咽：“陳嘉祁我不想吃了?！?p>　　“那就不吃了。”

　　出去的時候，陳嘉祁看了剛走過去的三個人，眼神落在舒潔的身上好幾秒后，陳嘉祁才隱隱約約想起來，這人是舒潔，文悅的母親。

　　所以文悅的情緒變得這么低落，也是因為她的出現(xiàn)。陳嘉祁眉頭緊皺，眼里蘊著怒意，牽著文悅離開。

　　........

　　在車上，陳嘉祁側(cè)身替文悅系好安全帶，文悅整個人聾啦著，沒什么精氣神。

　　“悅悅，想去哪兒？”文悅憋紅著眼眶，小聲的說，“想吹風(fēng)。”

　　“去海邊？”

　　“好?！?p>　　文悅總是這樣，連情緒都沒辦法自控；文建平和舒潔就像是老天爺派來，想要懲罰自己的。文悅沒辦法，自己這十多年來，只要是一遇到舒潔，只要一和文建平呆在一起，只要一看見他們對別人好，自己就難過的要死?？墒撬麄兏揪筒辉诤?，他們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海風(fēng)從海平面吹來，輕輕地，軟軟的，海浪一聲蓋過一聲，在這靜謐的深海里，藏著一個很漂亮的世界。文悅曾經(jīng)試圖從中找尋解脫，但是還是差了些勇氣。

　　文悅坐在沙灘上，雙手環(huán)住膝蓋，風(fēng)佛亂了的頭發(fā)，被陳嘉祁用手趴到耳根后。

　　“陳嘉祁，你是不是覺得我脾氣特怪？”文悅將下巴擱到小手臂上，輕聲詢問。

　　陳嘉祁雙腿大剌剌敞開，手臂撐在身后，語氣很是懶散：“確實挺怪，你總是上一秒開心，下一秒生氣，今天還好好的，明天就翻臉不認人......我總是捉摸不透，不過沒關(guān)系，我喜歡........”

　　我不知道你過去發(fā)生了什么，但是沒關(guān)系的悅悅，我不介意；我會陪著你，至于會有多久，誰也不敢保證，我也不敢.....但只要我還喜歡你，我就會.......

　　可是悅悅，陳嘉祁唇角帶著譏誚，前提是‘我還喜歡你啊，悅悅’。

　　在我喜歡你的前提下，我會考慮我們的未來，考慮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我不知道未來的自己會不會喜歡你，總覺得世事無常，很多事都會違心而馳。

　　就怕自己突然有一天，沒那么喜歡你了。

　　文悅用拇指搓了搓鼻尖，沒去看陳嘉祁，自然也沒看見他眼里的惆悵與迷茫，只是自顧自地說：“陳嘉祁你知道嗎？其實從高一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了?！鄙倥彳浀纳ひ艋熘ｏL(fēng)，灌進陳嘉祁的耳朵里，“你說過了?！标惣纹罟创?，將情緒掩藏好。

　　“不是，是高一的時候就喜歡你了，我知道你是第一名，知道你叫陳嘉祁，我還知道你有喜歡的人........我身邊總是有人提起你，據(jù)說當(dāng)時有人向你表白，就被你明確拒絕了。你會和陽朗的女生保持近距離，即使不談戀愛，也不會和別人搞曖昧；你總是笑的很開懷，感覺和你在一起，都會變成一個陽光的人；我當(dāng)時就覺得，怎么會有這么好的男生，可惜了，他有喜歡的人?！?p>　　文悅吸了吸鼻子，繼續(xù)說：“沒想到那次給于耀送作業(yè)，好巧不巧就遇上你在，我當(dāng)時其實挺開心的，但是我總是裝作不在意，我怕.....”

　　文悅嘴唇微彎：“你會看出我的小心思。后來我感覺你對我有意思，所以你每次找我我都會盡量去見你?！?p>　　“那個女生是你?！标惣纹铎o靜地看著文悅，眼底坦坦蕩蕩，嗓音低沉：“我喜歡的那個女生，一直是你?！?p>　　文悅點點頭：“后來我知道了?！蔽膼倱Q了個姿勢，將兩條腿放下，盤坐著：“陳嘉祁，我是一個很矛盾的人，有些時候我自己做的有些事情，連我自己都想不清楚.......”

　　“看出來了?！标惣纹钭?，牽著文悅的手，把文悅?cè)M自己的懷里，下巴擱在文悅的肩頭，鼻腔涌進少女身上獨有的味道，真讓人迷戀啊。

　　文悅蹭了蹭，“陳嘉祁，如果你以后不喜歡我了，你要和我說，我不會纏著你的，真的?！蔽膼傃劬χ币曋胺?jīng)坝康拇蠛?，說出自己的想法，這樣說，似乎也只是為了減輕自己的期待；避免以后，落空更大。

　　陳嘉祁低頭，在文悅耳邊呼著熱氣：“嗯，悅悅.......我和你的前程，對你而言，哪個更重要??？”

　　文悅脫口而出：“前程重要?！?p>　　對文悅而言，前程太重要了，幾乎勝過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她想要離開，去一個遠遠的地方，一個.......可以不用看見文建平和舒潔的地方，她想要開心的活著，即使沒有愛，也可以不重要。

　　“還真不帶一點猶豫啊?！标惣纹钶p輕地呼出一口氣，內(nèi)心好像也松了把；還好，即使分開，也不會太糟糕：“悅悅，我倆想的還挺一樣的，我也是這么想的?！?p>　　文悅頓了一下，很快就恢復(fù)如初：“因為我不喜歡別人對我冷暴力，所以說清楚也挺好的?！?p>　　陳嘉祁沒接話，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了很久，突然陳嘉祁抬起雙手放在文悅下顎兩側(cè)，文悅被迫仰頭看著陳嘉祁：

　　“悅悅，答應(yīng)我，以后不要再為那些不愛你的人難過了，他們不會看見，也不會在乎，更不會心疼你；你要學(xué)會自己愛自己，知道了嗎？因為就連我也不敢保證，可以對你好一輩子的，所以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懂嗎？”

　　文悅臉上沒有難過的情緒，似乎對此并不在意，淡然開口：“我知道了陳嘉祁，我會自己愛自己的，愛自己........勝過一切?！?p>　　那晚兩人聊了很久，有些話雖然已經(jīng)攤到明面上說清楚了，但是陳嘉祁還是和以往一樣，喜歡粘著文悅。自那晚之后，文悅也想開了許多，既然在一起了，那兩個人就認認真真地談，分手了也不要去糾結(jié)太多。

　　陳嘉祁說過，只要自己還在喜歡她，就一定會好好對她好，希望自己也是。

　　*

　　開學(xué)后，文悅一心撲在學(xué)習(xí)上，陳嘉祁對她現(xiàn)在而言，是戀人也是敵人；她想拿下一年半后市狀元的位置，而阻在自己面前的大山，就是陳嘉祁。

　　沒有人會知道第二名，大家都只會看見第一名。

　　當(dāng)然。這是因為陳嘉祁還沒告訴她，自己一年之后就要走，不會參加高考。

　　而文悅也在于耀的嘴里聽說，司琳又出國去了，大概今年年底才會回來。

　　司琳和于耀從小定的娃娃親，因為倆家的母親從小處的好，在倆人三歲的時候就定下了，于耀從小就像個哥哥一樣，陪著司琳長大。

　　兩人從小青梅竹馬，對這件事也沒抗拒，對于于耀來說，司琳的存在，才能讓自己對未來有樂趣。他自己陪著長大的女孩子，交給任何人，都是不放心，只有自己看著，才能心安。

　　文悅曾經(jīng)問過于耀，要是有一天，司琳不想嫁給他了，那他要怎么辦；當(dāng)時于耀認真的想了一節(jié)課，結(jié)果因為上課走神被自己老媽兼英語老師罰站到教室門口一節(jié)課，回來后于耀吊兒郎當(dāng)?shù)母嬖V自己：“我他媽是不會放手的，她要死，最后也只能和老子死一塊兒。”

　　文悅信了，因為她知道于耀干得出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