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咕咕
“那件事不許再提了!”李謂之伸手就要去拿披帛,卻被他側(cè)身躲過,撲了個空。
“我問你,你和顧探花的婚約是怎么回事?”蕭徹小心疊好披帛,又塞進衣襟里。
“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崩钪^之理直氣壯道,“是我爹定下的?!?p> “何時定下的?”
“好像……幾個月以前吧,”李謂之說道,“你問這個做什么?”
“你你你!”蕭徹惱怒地指著她腦門兒,“兩個月前你就與顧探花有婚約,昨日你還來招惹我?”
李謂之眼神縮了縮,心想誰讓她原來的人設(shè)是個惡毒女配呢?
“我已經(jīng)跟你道過歉了,還想怎么樣?”
蕭徹憤然一甩衣袖,轉(zhuǎn)身向院門處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問她:“那你預(yù)備如何?”
“什么預(yù)備如何?”
“我是問你是不是還要嫁給顧辭?”蕭徹捏緊了拳頭。
“我不想嫁,但是也沒辦法?!崩钪^之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這事兒我說了不算?!?p> 蕭徹蹙眉,算是認(rèn)可了她的說法:“那你等著!我去跟李丞相說,給你退親!”
掌燈時分,李府花廳中十分熱鬧。
今日蕭徹非要留在李府用晚膳,爺們兒一桌坐在竹簾外邊,竹簾后邊一桌則是坐著女眷和孩童。
飯后蕭徹不走,眾人也只能陪著他喝茶。
李謂之和楊氏坐在一處,隔著竹簾聽外邊的人說話。
“退親?”李謂之的父親丞相李稷驚聲道,“可是顧探花有什么不妥?”
老頭兒第一反應(yīng)是此事應(yīng)該與朝局有關(guān),或許是睿王府揪住了顧辭的小辮子還未揭發(fā),先來提醒自己與顧辭劃清界限。
“那倒沒有,本王只是覺得顧探花出身寒門,配不上李小姐?!笔拸氐嘀枭w道。
楊氏拍拍李謂之的手背,朝她使了個不解的眼色。
小王爺怎么好好的提起李謂之的婚事?
“小王爺說笑了,”李稷捋著胡須,搖頭嘆了口氣,“我的女兒我自己知道,謂之從小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只有她配不上人家。說句不好聽的,她能嫁出去老夫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
李謂之聽見她老爹這么貶低自己,不禁汗顏。惡毒女配的人設(shè)果然是……連親爹都瞧不上她。
“李大人何須妄自菲薄?”蕭徹嚴(yán)肅地拍拍李稷的肩膀道,“李小姐她……”
他剛想夸李謂之幾句“知書達禮、溫柔賢惠”,卻發(fā)現(xiàn)這樣的瞎話實在說不出口。
李稷驚訝地看著蕭徹,等著他往下說。
記得睿王府的小王爺是個冷峻高傲的性子,今日怎么一反常態(tài)很多話?莫非……他看上了謂之?
老頭兒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
“我明白了!”李諫之生怕蕭徹說出昨夜李謂之非禮他的事,急忙搶話道,“小王爺?shù)囊馑际?,北涼國?zhàn)事在即,朝廷正是點兵的時候,此時不宜辦喜事。”
李稷疑惑地看向自己兒子,朝廷點兵跟自己女兒成親有什么關(guān)系?何況她要嫁的是個文官,又不用去打仗。
“爹,謂之她年紀(jì)還小,”李諫之朝他爹露出一個憨厚笑容,“不如再留在您身邊幾年。”
“再留幾年?她就成老姑娘了!”李稷不滿地吹了吹胡子。
顧辭是他偏愛的學(xué)生,這人雖然行事有幾分隨性,可滿腹詩書,文采斐然,樣貌也是英俊得無可挑剔。
若不是顧辭的出身差了一點,以李謂之在上京的名聲,人家才不會要她!
經(jīng)過一晚上軟磨硬纏,李丞相總算是答應(yīng)暫緩李謂之和顧辭的婚事。
竹簾后的李謂之也松了口氣,只要不嫁給顧辭,他就不能殺自己,又保住一命。
夜幕降臨,丹陽院中滿是梔子花的香氣,清甜醉人。
李謂之坐在窗邊搖扇,百無聊賴地看著月亮,忽見一只鴿子落在窗前。
鴿子的小眼睛骨碌碌一轉(zhuǎn),歪著腦袋直勾勾盯著她。
“你找我?”李謂之指指自己。
“咕咕!”鴿子靠近幾步,朝她抬起小短腿。
李謂之恍然大悟,這是一只信鴿!它腿上肯定有信!
她連忙將鴿子捉進來,果然在它腳上的羽毛下邊發(fā)現(xiàn)了一張卷成小卷的黃麻信紙,上邊寫著些蠅頭小字。
“不可……嫁給顧辭,宜靜待……良緣?”李謂之讀完了信,心中越發(fā)疑惑,這小鴿子到底是從哪里飛來的?又怎么知道自己和顧辭有婚約?
“你是誰?”她抱著那只鴿子問道。
“咕咕!”大眼瞪小眼。
“啊,是你!”李謂之恍然大悟,忽想起一件事,這本書的作者因為經(jīng)常放鴿子所以被讀者親切地稱作“咕咕”。
“你肯定是咕咕派來給我傳遞消息的,不!你就是咕咕的化身!”
鴿子點頭,又“咕咕”叫了兩聲。
“碧荷!快!把咱們院里的花生綠豆什么好吃的都拿出來!”李謂之高興地摸摸咕咕的頭,雙手合十朝它一拜,“等你吃飽了,回去給我寫個好點的結(jié)局,拜托了!”
朗月當(dāng)空。
碧荷和青鸞坐在廊下借著燈籠火光做針線。
青鸞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便指著自己的腦袋問:“你說小姐這里……是不是病了?”
“噓!”碧荷連忙捂上她的嘴,“小姐的事哪里輪到咱們做下人的說三道四?”
“方才你看見了,她一邊喂鴿子,一邊對著那只鴿子又哭又笑,嘰嘰咕咕說了好長一段話,”青鸞擔(dān)憂說道,“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
“誰知道呢,”碧荷嘆了口氣,“興許是白天看見小王爺和蘇小姐在一起,受刺激了。你還記得嗎?她對小王爺那可是一見鐘情……可惜人家從來沒瞧上她。”
雕花窗格里,李謂之怕咕咕記不清,又寫了幾句簡短的話裝進它腿上的細(xì)竹筒中:“這幾件事你別忘了,寫進書里?!?p> 咕咕點頭,李謂之便推開窗戶,將它放飛了。
看著那白色的小生靈飛向天際,李謂之心情大好?,F(xiàn)在她能和作者咕咕通上話,不就相當(dāng)于開掛無敵了?
睿王府。
蕭徹正在院中焦急地徘徊,等著他的寶貝白羽將軍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