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吻別
晚上柯亞回到了家，在和家人一起吃晚餐的時候，他不得不要撒謊騙人，好讓自己晚上出門，有一個正當(dāng)?shù)睦碛闪恕?p> 只是柯亞撒的謊蹩腳無比，說得又吞吞吐吐。大意是學(xué)校的老師為了提高學(xué)生們的劍術(shù)水平，特意開設(shè)了一個夜間輔導(dǎo)班。柯亞說自己也報了名，從今天晚上開始，就要每晚回學(xué)校進(jìn)行修習(xí)。
本來這個謊言漏洞百出，極易拆穿?？墒强聛喌哪赣H和姐姐從來沒想過柯亞會故意騙她們，所以她們想也不想，便同意了。母親蘇珊婭甚至還囑咐兒子要努力用功，早日實現(xiàn)成為強(qiáng)者的夢想。
只有阿斯蘿婭微笑著不語，她并不發(fā)表意見，也不拆穿柯亞的謊言。她只是促狹地看著柯亞，把柯亞看得頭都差點要低到桌子底下去了。
晚飯過后，柯亞向家人告別。阿斯蘿婭向他招了招手，把柯亞叫到了自己的房間?？聛喼啦m不住老師，愧疚之下，進(jìn)入房間后便訕訕地道：“老師，其實我不是故意要騙人的，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沒辦法說實話。不過請老師放心，我不會去干壞事，也不會耽誤了練劍的?！?p> 阿斯蘿婭卻笑著用手撫上了柯亞的頭頂，輕輕地道：“柯亞，你長大了，有些事自己拿主意就好，不必再問過老師?，F(xiàn)在你已進(jìn)入了高階劍士級別，老師也沒什么東西教你了。本來過幾天我就想和你告別的，可是既然你今天說了這個事，那我就提早和你說一聲罷！”
柯亞一呆，不敢相信地道：“什么？老……老師，你……你要離開我了么？”
阿斯蘿婭點了點頭，道：“柯亞，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老師的傷好了，你也學(xué)到了老師所有的本領(lǐng)，是到了該分別的時候了。明天早晨，老師就會動身。也許過不了多久，老師還會回來看你也說不定的哦？”
不知為什么，剎那間柯亞的淚水奪眶而出。他只感到心中有一陣撕裂般的痛楚，控制不住下，他立刻上前抱住了阿斯蘿婭，叫道：“不！老師你別走！老師在柯亞心里，已經(jīng)是親人了呀！難道老師能忍心再也不管我了么？”
阿斯蘿婭頓時眼圈兒也紅了，她也抱住了柯亞，強(qiáng)忍著淚水，拍著柯亞的后背道：“別這樣，柯亞，別難過?。坷蠋熞郧安痪蛯δ阏f過，要去辦一件重要的事嘛?，F(xiàn)在你學(xué)劍有成，老師正好可以放心走了?？墒悄阍龠@樣，會讓老師走得不安心的。別哭，聽話，別哭?。俊?p> 那種巨大的不舍，讓柯亞緊緊抱著阿斯蘿婭就是不放手。師徒倆人真情流露，一時之間，竟是難舍難分。阿斯蘿婭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勸了很久，柯亞才漸漸止住了哭泣。雖然柯亞早就明白遲早會有和阿斯蘿婭分別的一天，可這一天真的來臨了，竟仍是讓他無比的感傷。
阿斯蘿婭輕輕地推開柯亞，微笑著道：“你有事情就去罷，不過早點回來。今天晚上，讓老師陪你練最后一次劍，好嗎？”
柯亞眼見分離已不可避免，只好悲痛地點頭，道：“好的，我一定早點回來！”
柯亞出門后，來到了那間空民房。本來興致勃勃地要去練劍，但阿斯蘿婭要離開他的消息，讓他什么興致也沒有了。
他一個人呆在空房里愣了很久，想起了這幾個月和阿斯蘿婭在一起的歡樂時光。心中，竟是說不出來的難受。
很久很久之后，他才長嘆一聲，拉開胸襟，依次點了三下胸口的心形印記。頓時，三個印記同時發(fā)光亮起。過不了多時，刺痛感和身體四周空氣的撕裂聲再次傳來。柯亞眼前一黑，又進(jìn)入了黑洞之中。等他恢復(fù)視覺時，他已站在了圣教總壇的圣言大殿里了。
那個名叫艾琳的銀發(fā)圣女就站在他的身邊，見柯亞出現(xiàn)，微微一笑，道：“柯亞弗朗索瓦茲，請跟我來！”說著她轉(zhuǎn)了個身，當(dāng)先向大殿深處走去。
柯亞收拾好低落的心情，跟著銀發(fā)少女而去。經(jīng)過凈身室時，他道：“圣女姐姐，今天不用沐浴更衣了么？”
銀發(fā)圣女笑道：“不用了，你不見大圣女，不進(jìn)通神室，便不用沐浴更衣。”
柯亞哦了一聲，便不再多問。不多久，銀發(fā)少女帶柯亞來到了一間空曠的房間?；仡^對柯亞道：“以后，這里就是你專用的練劍室，你自己一個人進(jìn)去就好。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就在外面候著，對我說一聲就行。如果練完后要走了，也和我說一聲，我去通知大圣女，明白了嗎？”
柯亞點了點頭，道了聲謝便走進(jìn)了這間練劍室。這里空曠寬敞，燈火通明。四周還放著幾個劍架，劍架上插著無數(shù)柄長劍。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在一個高臺之上的古式木劍架。上面橫托著一柄散發(fā)著淡淡神威的三尺長劍。
那柄劍，正是女神之劍！柯亞不由自主的就心生起親切之感，而那柄圣劍仿佛在回應(yīng)似的，忽然輕輕地鳴叫起來。
柯亞懷著恭敬的心情，就在高臺下跪下，莊嚴(yán)地道：“圣潔女神在上，我圣劍守護(hù)者柯亞弗朗索瓦茲必定不負(fù)女神之望，竭盡全力，保衛(wèi)圣教！請女神，賜于我戰(zhàn)勝一切的力量罷！”
說著他磕了一下頭，便站起來一躍上臺，伸手，便取下了女神之劍。頓時，那種心念相通，人劍合一的感覺又來了。柯亞只覺體內(nèi)的原力不斷地壯大再壯大，如江河似的奔騰不息。同時心境明亮，那些劍術(shù)上的奧妙，再次全部豁然開朗。這種感覺，真的十分奇妙?？聛單⒁话l(fā)動斗氣，果然，金色的光華再次升起。而且，此次顏色更深了，竟然已是深金之色！
柯亞一時間歡喜無限，斗然間飛離高臺，繞著寬敞的石室快速飛行了幾圈。手腕一抖，只在一眨眼間，手中的圣劍竟已刺出了五十下。
這種駭人的快速，喜得柯亞咧開了嘴，不住開心的笑。劍術(shù)的最高境界，真是奇妙無比。柯亞現(xiàn)在就象一個孩子似的，不斷地施展出他以前做夢也想不到的神奇本領(lǐng)，一時間全忘了他來這里的本意！
玩了好久，他才想起來自己該學(xué)劍了。大圣女說過，只要他人劍合一后，圣劍會自行告訴他劍術(shù)的奧妙?？墒?，他一拿起劍就什么都懂了。放下劍后，他立馬又忘了。到底要怎樣，才能把圣劍中的力量，化為自己所擁有呢？
這一個晚上，柯亞一直都在苦思這個問題。他不斷地抓起放下女神圣劍，苦苦思索如何才能留住那些劍術(shù)的奧秘。過了很久，他忽然靈機(jī)一動，跑出去向銀發(fā)少女要了一支鵝毛筆和一張白紙。然后手抓圣劍，選了一個合適高階劍士修練的運(yùn)劍之法，將其中的要點和竅門刷刷寫了下來。放下圣劍后，他又對這些練劍之法陌生了起來。只好去取下一柄普通的長劍，開始依照紙上所寫，苦練起來。
柯亞是個天生的劍癡，這一練，便全然忘了時間。不知過了多久，那個銀發(fā)圣女打著哈欠走進(jìn)，道：“柯亞弗朗索瓦茲，大圣女吩咐了，用不著整晚都練劍。人還是要休息的嘛，所學(xué)之法，你回去后白天也可以練習(xí)。為了不讓你家人擔(dān)心，你還是早點回去睡覺罷！”
柯亞一呆，停下了練劍，道：“圣女姐姐，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
銀發(fā)圣女又打了個哈欠，沒好氣地道：“天都快亮了，你說是什么時候？”
柯亞臉色一變，馬上想起阿斯蘿婭老師叫他要早點回去的，她還要與他做最后一次練劍呢！當(dāng)下柯亞忙道：“都這么晚了？那快和大圣女通報一聲，我要回去了！”
銀發(fā)圣女笑著搖了搖頭，一邊轉(zhuǎn)身出去，一邊小聲嘀咕道：“什么這么晚了？應(yīng)該說，都這么早了才對！”
柯亞急忙放回了女神圣劍，將那張白紙放在懷里。過不多時，胸口的印記亮起，眼前一黑，又回到了城中的那間空民房。
他匆匆忙忙趕到家里，直接來到阿斯蘿婭的房間，叫道：“老師，對不起！”
阿斯蘿婭此刻身上裝束齊整，包裹已收拾完畢。雙目閉著，端坐在床上。聽到柯亞進(jìn)來，她睜開了眼睛，笑道：“柯亞，你回來啦？”
柯亞不由自主地就過去抱住了老師，難過地道：“老師，你這就要走了么？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阿斯蘿婭慈愛的撫mo著柯亞一頭濃密的金發(fā)，微微笑著道：“沒關(guān)系，你回來的剛剛好?，F(xiàn)在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咱們師徒，還可以練一會兒劍。天亮以后，老師就要走啦！”
柯亞心中一痛，哽咽著道：“老師，不走可以嗎？咱們師徒，為什么不能永遠(yuǎn)在一起呢？”
阿斯蘿婭輕嘆一聲，將頭低下，把臉輕輕貼在柯亞的臉上，低聲道：“老師……其實也舍不得離開你，可是老師真的有事不得不走。別這樣柯亞，你會讓老師傷心的，??？最多，最多老師答應(yīng)你只要有機(jī)會，就一定來看你，好嗎？”
柯亞終于沒了辦法，只好將頭深埋在阿斯蘿婭的懷里，難過無比地嗯了一聲。阿斯蘿婭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好了，咱們到后院去練劍，這一次，老師可要使出全部本事了哦！”
天，蒙蒙亮了，柯亞依依不舍，送阿斯蘿婭出城，走了一里又一里。最后阿斯蘿婭終于停下腳步，道：“柯亞，回去罷！再不回去，上學(xué)可要遲到了呢！”
柯亞心里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看著她，眸中盡是依依之情。阿斯蘿婭拍了他一下肩膀，道：“千里相送，終須一別！柯亞，你已經(jīng)是個男子漢了，不許這樣孩子氣！老師知道你是個堅強(qiáng)而勇敢的男人，沒有了老師，你照樣可以成為一代強(qiáng)者。咱們……師徒一場，頗不容易。以后就算相隔千山萬水，也不會阻斷了那份濃濃的思念之情！”
說著她一笑，轉(zhuǎn)身上馬，揮手就要作別。柯亞忍不住大叫一聲：“老師！記得，千萬要記得回來看我啊！要不然，柯亞就算踏遍千山萬水，也要去找老師的！”
突然間，阿斯蘿婭馬上手捂著嘴別過頭去，似乎再也忍不住眼淚的噴涌。過了一會兒，她伸手在臉上一擦，忽然跳下馬來，只叫了一聲：“柯亞！”便緊緊擁住了心愛的弟子。
柯亞心中一喜，道：“老師，你……不走了嗎？”
阿斯蘿婭淚水模糊著雙眼，搖了搖頭，突然雙手捧住了柯亞的臉頰，滾燙的嘴唇，就吻在了柯亞的唇上。
這一吻，很簡單，柯亞的心又沉了下去。他知道，這是老師的告別之吻，他再也沒有辦法，留得住她了！
阿斯蘿婭深印過后，立刻放開了柯亞。這次她轉(zhuǎn)身上馬，再也沒有下來。灰馬在原地轉(zhuǎn)了個圈子，阿斯蘿婭手拿韁繩，重新恢復(fù)了她女劍士豪爽的一面，笑道：“柯亞，來日有緣，咱們終會相見！你回去罷，今日就此別過，望你珍重！”說著她雙腿一夾馬肚，那灰馬長嘶一聲，奮啼奔向了遠(yuǎn)方。
其時天邊已朝霞一片，火紅的太陽已在地平線極處露出了半個頭。阿斯蘿婭一人一騎，迎著朝陽，轉(zhuǎn)眼已成為一個小黑點。
柯亞不斷地?fù)]著手，久久不肯離去。只是等阿斯蘿婭消失在視線中時，他終于忍耐不住，眼睛一濕，淚水已滾滾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