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樓

　　咚咚咚。

　　“誰?。窟诉说膭e敲了！”

　　咚咚咚。

　　敲門聲依舊不緊不慢。

　　“格老子的！沒看見我們家在吵架砸東西嗎？！煩不煩，我說別——”

　　三樓房門打開，神色猙獰的女人一抬眸，到嘴邊的怒罵突然卡住，神色一瞬間空白。

　　“你好，”權(quán)珩收回敲門的手，清淺笑道，“鬼媽媽讓我們來幫忙做些蠟燭，能讓我們進去嗎？”

　　女人不知所措地張張嘴，唐不良站在權(quán)珩身后，清晰地看到女人眼里閃過一瞬恐慌。

　　……恐慌？

　　唐不良挑眉，怪物見到新人玩家會表現(xiàn)出恐慌嗎？垂涎要殺才是正常吧。

　　“誰敲門？”房間里傳來男人粗獷的聲音，腳步聲逐漸逼近，“媽的，誰這么不長眼來找事！沒看見我們沒時間嗎？”

　　“昨天家里讓那兩個女娃弄得亂七八糟，誰來都趕出——”

　　男人停在女人身后，視線穿過她的肩膀看到權(quán)珩，聲音瞬間卡頓，瞳仁劇烈震動。

　　“怎么了？”權(quán)珩笑意加深，“我們難道認識嗎？”

　　“不，不認識。”女人慌張地眨了眨眼，先行反應(yīng)過來，勉強擠出一絲笑，“你剛剛說你們來干什么的？”

　　“做蠟燭?！睓?quán)珩道。

　　“啊，原來是幫忙做蠟燭的，快來快來，進來吧?！迸藪焐霞傩Γ瑹崆檎泻糁?。

　　權(quán)珩和唐不良一齊進去。

　　夫妻兩個對視一眼，目露警惕，女人示意性地掃了眼客廳，然后追上權(quán)珩引路。

　　男人關(guān)上門，忙邁步從客廳電視柜下抽出三根香，點燃后打開墻壁隔板，看向里面擺放的牌位。

　　“就在這，這就是祠堂，供臺就在里面?！?p>　　女人招呼著，先一步推開門。

　　陰風在推門瞬間迎面吹拂過權(quán)珩，輕悚的鈴鐺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帶著股難聞的腥味。

　　像是什么東西泡的太久，已經(jīng)爛掉了。

　　權(quán)珩掀眸，視線從屋內(nèi)隨風晃動的黃色符紙，封滿屋子不停響動的紅線鈴鐺，到落滿香灰、蠟油的供臺，還有最里面用紅布罩住的不明物。

　　窗外風撩起紅布一角，隱約能看到里面慘白的一小截嬰孩藕臂。

　　“這窗戶怎么還忘記關(guān)了？啊呀，一定是之前來的那兩個女娃，趁著我們吵架胡亂翻騰?！彼吢裨惯呹P(guān)上窗戶。

　　風瞬間靜止，屋內(nèi)嘩嘩作響的雜音平息，只剩下鈴鐺波轉(zhuǎn)的余韻，欲露不露的紅布也平息下去，不再撩動。

　　“之前的紅燭只剩下供臺上那兩根了，你們記得小心點看，要快點做出來。”女人余光不停地偏向權(quán)珩，倒退出門，“我們就不打擾了，你們在里面自己弄吧?！?p>　　她說著嘭一聲關(guān)上門，和一旁的丈夫?qū)σ曇谎?，眼中露出忌憚和憤恨?p>　　“這兩個怪物認識你，”唐不良觀察屋內(nèi)擺設(shè)，對這種陰森森的壓迫氣息本能感到不適，警惕之余問道，“怎么回事？”

　　“你不是一直懷疑我經(jīng)歷了預測劇情嗎？”權(quán)珩看著眼前飄過的黃符，抬手輕托到眼前瀏覽，“我確實經(jīng)歷過，也的確拿到了線索?！?p>　　“什么線索？”

　　權(quán)珩放下手，視線定在最內(nèi)部的案桌上，“我在預測劇情里看到的全家福，和在外面看到的全家福不一樣?！?p>　　雖然一共經(jīng)歷了十八次，每次都會變化，但來來回回就那些人。

　　最后一次是最齊全的——

　　姑姑、姑父、表妹、媽媽，和身為“孩子”的她。

　　“呸！又是這個不孝的小鬼?！?p>　　女人咬牙切齒地坐在客廳沙發(fā)，死死瞪著手里的相框。

　　全家福照片共有五人。

　　站在第二排的是他們夫妻二人，和趴在女人懷里咀嚼著一根斷指蠟燭的慘白嬰兒。

　　那嬰兒身體怪異殘缺，胎毛稀松，對著鏡頭露出瘆人的笑容。

　　而站在一家三口前的兩個人——

　　“王八蛋！討債鬼！”

　　女人突然破口大罵，憤恨地把相框摔在桌面，拿起一旁的剪刀捅進相框，“砰”一聲玻璃迸濺，前排二人的臉一齊被戳花。

　　“快點許愿，把那兩個人弄死在里面！多點香！點啊！”

　　女人起身指著暗格里的牌位，催促男人動作，扭頭又向那張全家福惡狠狠啐了口。

　　“該死的小兔崽子，殺了我們七八次，非要報仇雪恨不可?！?p>　　直播鏡頭順著她如有實質(zhì)的怨恨目光拉近，畫面逐漸清晰，全家福前排并列的赫然是鬼媽媽和權(quán)珩！

　　[我去！什么情況？！（狗頭震驚）]

　　[這個全家福？？快來個聰明的怪物講一下，腦子不夠用了]

　　彈幕發(fā)出疑問的瞬間，直播屏幕爆出雪花，“呲呲”的無信號干擾雜音，幾秒后畫面閃爍數(shù)下，穩(wěn)定下來——

　　房間昏暗，看不清裝潢。

　　權(quán)珩坐在輪椅上，手腕佛珠光澤溫潤，右手兩指蜷曲抵在額角，看著手中全家福相框。

　　側(cè)頰平靜淡漠，眼睫垂斂落成一彎狹弧，眼底沒有一絲波瀾。

　　如果權(quán)珩能看見，就能認出這是第十八次夢境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