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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離的歲月

第十六章 相 處

流離的歲月 驕陽sky 13202 2023-11-13 21:52:43

  日子就在各種收拾中安然流逝。

  直到有一天,何未跟何泠說起她們公司正準備擴大生產(chǎn),需要招聘新員工,而何泠也正因賦閑在家時間太久,很是渴望能重返職場。

  兩人一拍即合,在機緣巧合之下,何未何泠正式由少女時代的同學關系,發(fā)展成了中年時代的同事關系。

  何泠心心念念期待的理想中的完美型老板,終于也真真切切的成為了自己的第二任老板。

  何未現(xiàn)在在工作中也能把何泠當馬仔使喚了,有了親信當手下,心里底氣更足了。

  何未和何泠,兩個人都把相處看得過分容易,也把兩人之間的友誼過分高估了。

  滿懷著美好的憧憬開始。后面會發(fā)生什么她們想都沒想過。

  何泠第一天上班,約定的日期是年前何未和田老板定下的,那一天,何未正躺在醫(yī)院里做痔瘡手術。

  何泠一個人,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開啟了一份完全陌生的工作。

  等到何未康復回公司上班的時候,何泠已經(jīng)獨自一人在公司適應得差不多了,那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日常工作,她已經(jīng)是得心應手、游刃有余了。

  何泠滿心歡喜的期待何未回歸的日子,想著能在同一個公司天天看到自己最熟悉的人、生活中最好的朋友,那該是何等美好的事情......

  何未回來上班的第一天上午,何泠在完成好自己的工作之后,興沖沖的跑下樓,去何未的辦公室找她,想和她嘮嘮嗑,談談工作感想啥的。何未的工作也不算太忙,此時她正在和一個叫田強的男生聊著天,田強是田老板親侄子,二十多歲,在公司里做銷售工作,以前何泠沒進公司之前,聽何未經(jīng)常講起,所以經(jīng)何未一介紹,何泠也沒覺得很陌生。

  何未和田強十分熱絡地在聊著公司里的一些家長里短、是是非非。見何泠進來,何未并沒有怎么搭理何泠,依舊在聊著他們提到的那些誰誰、那些事事兒,坐在旁邊的何泠也聽不太明白,畢盡她剛入職才月余,公司的大部分同事都幾乎不認識,看著熱聊中的何未那臉上的神采飛揚,以及語氣中那種職場優(yōu)越感,還有她那貌似有些故意的不怎么搭理何泠,讓何泠的感覺一點一點變得不太好.......

  何泠尬坐了好一陣兒,剛想起身離開,回自己辦公室的時候,何未眼風斜過來,隨即又轉向田強,滿臉謔笑道:“今兒中午你請我吃飯吧,這么久沒回公司,再說你大姐我一直對你這么好、這么顧著你,應該表示一下心意的吧?”

  “請!請!請的!中午飯算我的,就這么定了,老地方?!碧飶姷挂哺纱嗬?。

  “你也跟我們一起去吧”何未的眼神再次斜向何泠,那時那地那神態(tài),讓本來就備感尷尬的何泠,更加不知如何作想。

  “好的?。焙毋鲈谄D難中回答到。

  何未復又和田強回到嬉笑熱鬧中,沒有理會黯然失落中離去的何泠。

  “明明是好好的關系呀,明明是親閨蜜呀,怎么有個外人在場就變成這種態(tài)度了呢?”何泠十分不理解:她倆親閨蜜兼新晉職場同事的關系,竟會是以這樣一種冷淡疏離的相處方式來開場?!

  何泠挼了半天,也沒有挼清緣由。約摸上午11:30的時候,何未的電話就打進來了:“快點下來,我們一起出去吃飯。”

  何泠聽著那調(diào)調(diào),又像是正常的,何泠不由得懷疑之前是不是自己想多了,過于敏感了。

  等何泠掛完電話沖到樓下,何未和田強已經(jīng)在樓下田強的車旁邊等著了。何泠訕訕地上了車,訕訕中何泠總覺得要說點兒什么:“田強,沾你的光,今天中午我也能有飯吃?。 焙毋龊懿缓靡馑技尤脒@場飯局,上午的尷尬讓何泠有點無所適從。

  “什么叫沾他的光?你這么說話我就不愛聽了,明明是他請我吃飯順便捎上的你?!焙挝刺岣咭粽{(diào)接過了何泠的話。臉上的表情嚴肅,十分明顯的表達著她的很不高興。

  瞬時,何泠被何未這種小題大作地不友好反應給噎住了,本來就還以為是自己想多了,但現(xiàn)在看著眼前這張無比熟悉的臉,想著她上午斜眼看自己的表情,聽著此時此刻的話語,何泠實錘了何未對自己的態(tài)度:冷淡而很不友好。

  何泠再無言語,已經(jīng)上了車,不能因為她一句話就又立馬下車,現(xiàn)場翻臉總是很難看的,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

  何泠極力掩飾住內(nèi)心的郁悶喪氣,也沒有了搭他們話的興趣,只能煎熬中盼著快點兒結束這頓陌生又尷尬的午餐。

  餐桌上談笑風生的何未,完全感受到了何泠的落寞,可能也覺得作夠了又沒想把關系僵死掉,就故作豪爽而意氣地對何泠說:“你要跟人家田強學著點兒,你看我對你有多好,你的這份工作都是我?guī)湍阏业?,你也得?jīng)常請我吃吃飯什么的!”

  何泠知道何未是在故意化解氣氛,聞言一思索:也是的,自己家庭主婦一枚,現(xiàn)在能有這份輕松的工作,全是何未幫忙的,就連工資,也是何未幫自己跟田老板談好的。憑心而論,請她吃多少頓飯都是應該的。又何必去計較她今天的這些態(tài)度、語言上的小瑕疵呢。再說何未從小到大的脾性自己又不是不清楚,喜怒無常,性情多變,可不就是她的生活常態(tài)嗎。

  想到這一層,何泠也不再心里較真了,回道:“應該的,必須請吃飯,而且是一個月請一次!我們倆今天就這樣約定好了,一言為定?!?p>  話雖是這樣說著,但釘進墻里的釘子,拔出來仍然留下了洞痕。何泠想要的不過是多年來與何未做朋友的那種親密無間地相處,那份彼此無需設防的內(nèi)心松弛,不刻意的流暢自如,順便還能掙點零花錢便心滿意足了。只是沒想到,新的工作生活剛開始,便遭遇了友情的滑鐵盧。

  以后的工作相處中,何泠吸取了上一次的經(jīng)驗教訓,再也不敢在公司自以為是的與何未無話不說了,而且要刻意保持著某種距離,畢竟同事關系不能當閨蜜般相處了。

  何未的辦公室外的門廊上,有幾個大小不一的花缽,里面栽種著何未不知從哪里弄來幾種花草:一個大缽里種著百合,綠油油的百合苗本身就像一朵朵綠色的花兒;一盆龜背竹,長得像一棵樹,樹葉的形狀很是奇特;一小盆妖精花放在外窗臺上的,還有一些小盆里種著幾種不同的仙人球,擺成一排,煞是好看。那些盆都是各辦公室里被丟棄的空盆,被何未撿來,往土里拌些公司里的打掃衛(wèi)生掃出來的垃圾肥,種上些何未從老家野地里順便挖來的百合種、妖精花種,時不時澆水照管,幾個棄盆頓時有了生機勃勃的感覺。

  何泠工作閑暇之余,還是會去找何未溝通感情,有時她心情好,倆人也能找到些超出同事關系而接近于閨蜜間的親昵感;當然,也會遇到何未心情不好不搭理自己時,何泠就很喜歡去欣賞和照看這些綠色的植物們,沒事了給它們擦擦葉片上的灰塵,松松土、澆澆水......

  日子就這樣不咸不淡地過了快小半年,暑期眼瞅著越來越近,何泠的女兒夏徵也要小學五年級升六年級了,而六年級就意味著還有一年就小升初,而想讀本市最好的初中,孩子的成績必須要優(yōu)秀,而優(yōu)秀的有效證明就是奧數(shù)競賽的獲獎證明。

  所幸,何泠自夏徵小學一年級開始,就一直堅持讓夏徵上奧數(shù)培訓班,堅持系統(tǒng)學習著整個小學期間的奧數(shù),而且夏徵的奧數(shù)在培訓班中的每周一考中,大部分時候都能考第一。夏徵的理科思維能力很強,很大一部分原因基于遺傳了她爸夏筠;而且她天資聰穎表達能力強又遺傳了何泠的優(yōu)點,總之,夏徵很好遺傳了父母的優(yōu)點。

  自夏徵5歲起,每年暑假,何泠都會和大學同學倪靈芝一起帶著各自的女兒外出旅游。一年一度,一年去一個地方,一方面能讓孩子們從小就能看看外面的世界,另一方面也能讓媽媽們在山山水水的旅行中放松一下自我。帶娃游玩兩不誤,讓平凡的生活中注入新鮮的經(jīng)歷,以激勵自己重燃對生活的熱情,何泠和倪靈芝常常樂在其中。

  以前教書時有暑假,后來失業(yè)后時間更是大把大把,而現(xiàn)在何泠初來這個公司,頭一次沒有了正當名份的假期可以隨意支配。而今年的暑期安排是帶夏徵去天津參加一個奧數(shù)比賽,比賽是次要的,而何泠的攻略里還有重頭戲:北戴河海灘避暑、北京故宮頤和園,還要帶孩兒們?nèi)ス涔淙珖钪迦A與北大兩所高等學府。

  這個安排何泠與倪靈芝策劃了很久。不過何泠知道這個公司的人都不怎么自主旅游,何泠沒有把握能請得動兩周的假。

  本來何泠的工作主要就是打掃一下衛(wèi)生,再兼做一下采購部的助理,何泠的辦公室里還有一位正兒八經(jīng)的采購部經(jīng)理---馮經(jīng)理,采購工作都是他在做。何泠名為助理,實為儲備人員,老板的本意是怕這位采購部經(jīng)理辭職不干后沒人頂上,才招聘來的何泠。這何泠也來了小半年了,原本跟老板提過要辭職的經(jīng)理,也并沒有要走人的意思,所以何泠就這樣一直被儲備著。

  何泠分析過自己休假可能性:衛(wèi)生可以由以前的內(nèi)勤兼做一下,采購部的工作本來就一直是馮經(jīng)理在做。所以,自己的休假并不會對公司的運轉有任何的影響。何泠準備好了說辭,伺機向田老板請假。甚至,何泠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萬一田老板不通人情,和以前自己的田校長一樣出言不遜,自己就當場炒了他。本來在公司的工作也并沒有自己開始想象中的那樣美好,與何未的關系也沒讓自己在這個公司找到更多的開心。

  何泠在出發(fā)的前一周,早上,把田老板的辦公室打掃得十分干凈,找準時機逮到田老板一個人獨自在辦公室時,何泠鼓起勇氣,開口道:“田老板,我下周要請假兩周。”

  “兩周時間,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嗎?”田老板一貫的溫言相問。

  “我要帶孩子去天津參加奧數(shù)比賽,這個比賽對她以后的升學有用。當然主要還是要帶她去BJ那邊逛逛,暑期旅游是我每年都要帶她出去的,所以今年我還是想要照例安排?!焙毋龌卮鸬奶拐\,沒有欺騙,沒有絲毫的做作,完全是實話實說。

  說完后,何泠盯著田老板的臉,十分忐忑不安地等待他的回答。

  田老板略微沉思了一下:“只要你能把手上的工作安排好,你就去吧!”

  何泠立馬笑逐顏開,十分不矜持地、絲毫不掩飾地、十分高興的說:“我想好了,衛(wèi)生工作要銷售部的內(nèi)勤代兩周,以前本來也一直是她在做;采購部的工作也一直是馮經(jīng)理在做,我基本上沒怎么幫上忙,所以也沒有問題。”

  “孩子的教育也是大事,你請假也是合理的,工作要做,家庭也得顧上,這才是完整的生活。”田老板話不多,說出來的回答讓人很是受用。

  田老板應得如此爽快,顯然有點出乎何泠的意料,何泠很有點小驚喜!

  以和善出名的田老板,果然名不虛傳。何泠終于自己也感受了一把,田老板能當自己老板的好處。以前對何未擁有一個好老板的種種羨慕和嫉妒,現(xiàn)如今自己也實實在在地享受了一把!

  何泠的心里樂開了一朵無比嬌艷的花,她是樂呵呵地離開老板辦公室的。想著自己之前還準備了最壞情況下的那個招術,直唾棄自己的內(nèi)心陰暗。

  何泠當然要把這個大喜訊告訴何未。

  喜訊就是用來分享的。

  “你真的要請兩周的假只是為了要帶娃出去旅游?老板真的沒多說啥就同意啦?”何未聽到何泠的喜訊后不可置信地問道,很明顯地并不喜,還略帶震驚。

  “是的呀......”何泠見何未一臉并不怎么高興的神色,有點驚訝。何泠滿心以為,何未會為自己能請到假而覺得很開心的。

  “我來公司這么多年了,還從沒有哪個員工,像你這樣因為要出去玩而請那么長時間的假的,你這玩法兒還真是特別?。俊焙挝从刹桓吲d轉為滿臉地嘲諷了。

  何泠的開心分享,再次遭遇了熟悉的冷臉應對。

  說實話,自從來了公司,何泠已經(jīng)習慣了何未的各種沒由來地不高興了。她也沒往心里去。順著她,以避免發(fā)生矛盾,已經(jīng)成了何泠的重要應對法則.

  “你知道的呀,我每年暑假都要帶娃去度假的,今年不過是按例行事了,我也不可能因為要上班,就對夏徵不管不顧了吧。你也知道我一貫地原則:錢可以不掙,孩子永遠是第一位的?!焙毋龅脑挍]毛病,她確實多年來一直如此的。

  “我在公司這么多年,還從來沒有請過這么長時間的假呢,就算這次做個小手術,田老板也是電話不停地和我說公事,搞得我沒休養(yǎng)好就來上班了,真是不公平??!”何未抱怨。

  “那還不是因為你在公司的地位舉足輕重,老板和公司都離不開你。哪像我,一個小內(nèi)勤,有沒有我,公司和老板都無所謂的啦,啊哈哈......”何泠的馬屁一拍到位。

  “你這話算說到點兒上了......”何未的心理總算得到了一點點滿足,盡管還是有點嫉妒何泠從田老板得來的這點兒福利。

  很快地,不大的公司里不多的幾個人,都從何未那兒知道了何泠要休假的事,各種議論紛起:什么旅游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啦,什么一年一次也就大幾千元的費用誰都能承受啦,等等,其中以余主任議論得最起勁,她還時不時當著何泠的面直接評論。

  何泠均一笑置之。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價值觀和生活方式當然不會相同。何泠不能對她的新同事們有任何要求。

  兩個星期的度假生活,何泠和老倪帶著孩子們是玩得十分開心,開心到何泠很有點不想回來上班了。快樂的時光總是稍縱即逝。

  想到上班這半年來,著實也沒有從上班的過程中得到很快樂的感覺,想著回來后又要無休止地面對,何未反復多變的友情,何泠確實是不想再上班了。但再回頭想想,工作本身的輕松,和那一個月還算很不錯的薪水,咬咬牙還是堅持著復工。一切看在勞有所獲的份上。

  何泠重返崗位沒兩天,就到了發(fā)工資的日子。因為人少,公司的工資都是從會計部直接發(fā)現(xiàn)金。

  當何泠領到屬于她的那份回辦公室一數(shù)時,才發(fā)現(xiàn)老板發(fā)了全額的工資,沒有因為她半個月的休假而扣她一分錢。

  何泠著實又感動了一把。

  正在何泠還沉浸于田老板待員工真好的感動中還沒抽身出來之際,何未來了。

  正好,同一辦公室的馮經(jīng)理也不在,外出辦事去了。

  “你這個月扣了多少錢?休了半個月,工資他們按什么標準核算的?”何未開門見山。

  “好像沒有少呢,和以前發(fā)的一樣多?!焙毋稣\實地回答。

  “沒扣錢?.......”何未問,一臉詫異。

  “真沒扣......我數(shù)過了......”何泠答。

  “看來這田老板對你還真是另眼相看啊,準了你的長假還不扣你的工資,這種待遇在公司你還是第一人呢!”

  “哪里來的什么另眼相看,只能說你們都不稀罕出去玩,要是你們也這樣提出來,老板一樣會支持并且工資照發(fā)的?!焙毋鰸M臉堆笑,說得真誠而又小心翼翼。

  “我總覺得田老板待你跟別的人不太一樣,具體也說不上啥來,就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何未繼續(xù)思索著分析著。

  “想多了想多了,你只不過是沒試過用我的這種理由,別人也都沒有出去旅游要請假的需求,你自然就有不一樣的感覺了。田老板不過是一貫地和氣好說話,況且這本來也沒多大點事兒,對吧?走走走,走起,老規(guī)矩,發(fā)工資的日子是我倆吃大餐的日子!”何泠推著何未把她挽出辦公室,準備用一頓美食來沖淡何未對這事兒的八卦之心。

  沒有任何八卦是一頓美食解決不了的......

  暑氣散盡,秋天也很短暫,太陽出來時是秋爽,天氣一陰就是冬寒,秋冬的季節(jié)由陽光決定,變幻莫測。

  何泠有時覺得這天氣很有點像何未的脾氣,也像她倆之間相處時的關系。

  公司銷售部魯總的兒子結婚,公司所有的人都要隨份子,當然也都要去參加婚宴。他家辦的是典型的農(nóng)村婚宴,流水席那種,一桌子人還沒吃完,下一輪就席的人就候在桌旁等空位了,那場面確實很雜亂,感覺也不是很好,但入鄉(xiāng)隨俗,大家也都是這樣做的。

  本來何泠就跟魯總沒有業(yè)務上的交集,所以不是很熟,但這種集體行動,何泠肯定也是必須參加的。所以何泠很有點緊張,她很不習慣那種需要搶位的流水席,又生怕沒跟上何未她們而落了單。

  陌生的環(huán)境和方式讓她無所適從,何泠硬著頭皮站在何未周圍,觀摩學習著這種入席方法。何未和魯芳芳她們到底是久經(jīng)沙場,十分輕松隨意地在聊著天。

  好不容易上一輪桌席有人吃完離席了,何泠瞅見旁邊有一桌人離了有一半人,她看見何未和魯芳芳朝著有空位的方向走,她本能以為就是這桌了,于是她也快步走上前選了一個空位快速歸坐下了,隨即還有一些不認識的人,也瞬間在何泠周圍擇空坐下了,何未和魯芳芳走得不快,待她們到桌邊時,空位也被搶占一空,她們只得又走向另一桌的空位上坐下。

  一會兒的功夫,何泠看看自己這一桌全是不認識的,眼看何未她們在另一桌坐下了,何泠覺得不能落單,還是要和她們在一起,又尷尬起身去何未她們那桌坐下。還沒落定坐好,便看見何未一臉慍色:

  “你不是跑得蠻快的嘛,也不管我們,你就自己搶到位置啦,你知不知道連人家魯芳芳都說你:有奶便是娘。丟不丟人啊你?”

  何泠本來就不是很懂這種玩法,橫遭何未一頓搶白,當時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她無言以對,本來就夠?qū)擂蔚?,現(xiàn)在完全變成難堪了。

  搞慢了,怕跟不上何未她們落了單;搞快了,還是沒能跟上她們,成了丟人。何泠左右為難,怎么做都是錯。

  何泠此時是真的覺得自己完全無法融入何未的世界。何泠也真的感受到了每有集體活動時,她并不能從何未那里找到依靠,何未并不會在她自己的地盤上對何泠有任何的維護。

  說好的好姐妹、多年的兄弟情、共創(chuàng)事業(yè)贏天下的話全是屁話。

  從開始到現(xiàn)在,何泠沒有在公司的大小事情上,得到何未一點點的照顧和維護,相反得到的大多是懷疑、搶白和嘲諷。

  何泠的心被何未澆得冰涼冰涼,猶如寒冬。與何未這種冷心的相處方式,讓何泠心生退意。

  那一場婚宴,那一頓飯,還讓何泠知道了一句話:有奶便是娘。竟可以在那種情況下使用,這種用法讓何泠在以后的漫漫人生中,時常記憶猶新。

  魯總原本和田老板是小學同學,兒時玩伴,他們的孩子也差不多年紀。

  好巧不巧,田老板的女兒也在不久之后要從廣州回來舉行婚禮。

  田老板的女兒在美國讀大學時認識的一男同學,相知相愛,后來兩個年輕人要同去日本發(fā)展,因為男友家在日本。田老板本著中國傳統(tǒng)思想,要求先在老家舉行了結婚儀式,才肯放女兒過去,名也正言也順。

  田老板是本地知名企業(yè)家,也算得上是本地有頭有臉的人物。賓客眾多那是必然。

  他家女兒的婚宴地點,選訂的是本市五星級的大酒店。不是那種坐個座位吃頓飯還要靠自己拚速度去搶席位的那種流水席。

  田老板夫婦包下這星級酒店大宴會廳的一整層樓,所有賓客皆有屬于自己的座位,有專門的婚禮策劃,宴前有婚慶儀式,儀式完畢后所有桌席,同時開席。

  完全不一樣的搞法。

  由于賓客眾多,所以婚宴接待安排等工作都需要事先準備,田老板把公司所有的員工都集中起來,開會安排,每個公司員工要把婚禮現(xiàn)場的任務當成工作來完成。

  何泠被安排的工作是,和公司里的另外一個內(nèi)勤一起負責迎賓,把所有到場賓客,引送到具體的桌席空位上,以保證每位來賓都能有位置入席就坐。

  財務室的會計和出納及銷售部內(nèi)勤余主任負責在大廳門口禮金處登記收管禮金等......

  只有何未一個人,沒有被安排任何具體的工作......

  婚禮那天正好是周六,正席是晚宴。

  何未周六上午早早地就從公司來到何泠家,準備在何泠家吃個中午飯,然后坐何泠的車一起去酒店。小夏徵周末休息,自然也是要帶著去參加婚宴的,何未沒有被安排事務,也正好可以幫忙照看著夏徵。

  何泠忙完了午餐,收拾好夏徵,然后又開始收拾自己。畢竟是大場合,收拾好自身形象本身也是一種禮貌。

  何泠選了一套米白色波點荷葉領背心短褶裙,加淡藍色鳳尾網(wǎng)眼針織短款罩衫。這是何泠很喜歡的一套衣服,顯得人很年輕很活潑俏皮。深秋的天氣很有些涼,何泠又選了一件白色韓版大衣,活潑的泡泡袖,連帽上一圈柔順的純白的毛領,尤其養(yǎng)眼。里外一搭,很是漂亮。

  何泠雖在家?guī)迬啄?,但一直有堅持煅煉,所以就算三十大幾了,但體重一直穩(wěn)定在98斤。何未因人生坎坷,從沒煅煉過,加之遺傳因素,婚后一直胖一直胖。

  何未看著打扮得美美噠的何泠,心中又開始升起某種不知名的低落情緒......

  何泠開車帶著何未夏徵抵達酒店時,下午三點多鐘,晚宴的賓客還沒有開始到場。但公司其他人員,但凡有任務的,基本上都到位了。

  等何泠摸到自己的崗位,正好撞見田老板來巡查,一向寡言的田老板,看著明顯剛到場的何未和何泠,一臉嚴肅地說“你們來遲了,來得有點遲!”

  說完他又急匆匆去別處巡檢了,何未和何泠原地尬笑。

  “哈哈哈哈哈.........唷喲,你們來晚了吧,挨批評了吧!”一陣陰陽怪氣的大笑從她倆身后傳來。

  兩個正在尬笑的人同時尋著笑聲望去:只見身后禮金收取處的長桌后面,正閑適端坐的余主任,一張胖臉,滿臉盈盈笑意的沖著何未何泠打招呼,滿臉的不懷好意!旁邊座位上還坐著公司的會計和出納。

  倆人回敬了余主任一個很無語地眼神之后,何泠就奔赴自己的崗位找到自己的搭檔準備進入工作狀態(tài),何未則帶著夏徵,找了個離何泠前臺最近的空桌坐著閑等。

  不一會兒,來赴晚宴的賓客開始零星入場,婚禮司儀也正有序安排著宴前慶典流程,新郎新娘及雙方父母都要配合安排,每個人都要清楚且熟悉整個活動的流程,一場盛大的婚禮正式拉開了序幕。

  漸漸地,人來越多,田老板作為宴請主人,在大門處招呼著客人,簡短握手、歡迎、寒暄后,就把客人們交到何泠她們手中,由何泠她倆分頭帶客人安頓到酒桌的席位上。一條龍的接待入席,有條有理更有禮貌。

  再后面的宴前一小時,人潮的高峰而至,何泠更是腳不沾地的往返穿梭。

  在穿梭的空隙里,何泠看見身著大紅喜服的新娘子司儀的安排下,等在何泠穿梭路線上的某個點上,那一身的大紅實在吸人眼球。

  何泠忍不住又要細瞅:盛妝之下風華正茂的新娘子,肯定是這世上最美麗的風景之一。尤其新娘頭上的配飾,全然一色的黃金飾品,造型各異,閃亮奪目,美得讓人收不回眼睛;眼風回轉之間,目光又停在了新娘紅袍之下偶爾露出的雙腕上,黃澄澄的金手鐲一串串疊套在腕上;再細看,新娘頸上的項鏈也是一片極美艷的黃金燦爛。

  鳳冠霞帔,名至實歸。

  細看之下的何泠真是開了眼:這完全是一位用黃金堆起來的新娘子,奢華程度是何泠首次所見。見過戴黃金的,但沒見過戴這么多黃金在身上的!

  驚嘆之余何泠又開始在心里計算那些黃金飾品的重量及按時下金價換算后的財富價值。估摸著最少也有個十幾萬元。感嘆著這人與人,差別還真是蠻大的。

  后來才聽說,這新娘子的公公是香港人,婆婆是日本人。新郞家在香港和日本開了數(shù)家珠寶店,說他們那邊的親戚朋友都有送新人黃金當禮物的習俗,而且送禮的都希望能在新婚之日戴著以示禮貌。而且新郞父母雙親兩邊的內(nèi)親親戚頗多,所以就有了新娘子這一身的黃金加身。何泠不得不感嘆,這可真是一種好習俗?。?p>  盡管何泠不是喜歡穿金戴銀的那一類人,但此刻內(nèi)心的羨慕確是真實感受。

  羨慕歸羨慕,干活歸干活。

  在近一個多小時的馬不停蹄之后,賓客差不多都到位了,整個大廳約百把張桌子,幾乎都安排滿了,婚慶司儀也已經(jīng)在舞臺中央準備妥貼了。

  何未帶著夏徵一直坐在桌邊,看著何泠來往穿行忙碌不停,看著身邊的空桌漸漸人滿,看著舞臺上人影攢動好不熱鬧。

  整個大廳里,在舒緩的音樂背景中,滿眼繁華,喜慶非凡。、

  只是此時無所事事的何未,內(nèi)心卻與這繁華和喜慶極不相干,更有一種滿眼繁華生悲憫的凄涼感??粗鴦e人的幸福,想到的是自己的悲苦,顧影自憐!

  何未的思緒正在飄蕩之時,大廳里音樂畫風突變,強勁震撼的節(jié)奏和舞臺上燈光的驟亮中,一位婚禮主持人手持話筒走上舞臺,婚宴正式開始了。

  忙碌完畢的何泠也回到何未夏徵旁邊,終于完成了工作,可以坐下來歇口氣,正式開始享受交了份子錢作為賓客應該有的待遇了。

  主持人聲音很洪亮,音響效果相當好,現(xiàn)場氣氛很熱烈,何未何泠的桌,離舞臺很近。那種震耳欲聾的音樂里,舞臺主持人致辭,長篇的祝詞中夾雜著一個又一個令人捧腹的段子,連貫又緊湊,逗得人們不停地笑,笑得前仆后仰。

  說實話何未何泠年近中年,不是很習慣這種小年輕們很喜歡的吵鬧現(xiàn)場,有點像演藝廳的感覺,但現(xiàn)在的婚宴儀式大都走這種線路,像是一種潮流一樣。也算是另外一種的隨俗吧。

  接著新郎新娘入場,在主持人的帶動下,一步一步完成著儀式的每一個流程,屬于新郎新娘的主要儀式完成之后,又是雙方父母登場,父母代表致辭,兩個新人拜兩對父母,兩對父母給新郎新娘發(fā)大紅包。

  一般人家的儀式走到這里基本就算結束了,無奈,咱田老板財大氣粗,后面又補了個賓客搶答得紅包環(huán)節(jié)。主持人手里拿著一疊厚厚的紅包,個數(shù)還真少,而且還擺明說每個紅包里有一張百元大鈔。這一下更是把賓主互動氣氛掀到了高潮,任誰都想?yún)⑴c一下,弄個百元紅包,娛樂一下心情。

  主持人說一句吉祥的婚禮祝福語,然后取話中的一個字,讓賓客做相關動作,第一最先做完動作并讓主持人看見的算勝出,就能得到一個紅包。

  這種小游戲夏徵非常感興趣,小學五年的她,正是喜歡玩游戲的黃金時期,又能玩游戲又能得紅包就更有吸引力了。弄懂了游規(guī)則之后,夏徵越來越敏捷。比如當主持人說:“我們祝這一對新人白頭偕老,誰能最先把自己腳上的鞋子脫下來,我手中的這個紅包就是誰的....”主持人話音剛落,小夏徵已經(jīng)站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只手還高高的舉著自己的一只鞋,在那兒高呼“我,我,我”,反應速度之快,何泠都感覺好笑,同時也有點佩服夏徵的敏捷反應。

  那主持人看見一小屁孩兒如此積極與投入,樂了,迅速走到夏徵桌邊,一邊大聲夸著她是名副其實的第一名,一邊彎著腰把紅包遞到夏徵手中。

  很快,主持人又進入了下一個搶紅包問題中,夏徵興奮極了,手里捏著個紅包,喜滋滋的,小臉蛋激動得像個小紅蘋果。

  幾十個紅包很快搶完后,正式結束喧鬧,開始上菜。

  大廳里,終于安靜下來,賓客們差點被震聾的耳朵終于可以休息休息了。

  一桌桌的觥籌交錯、一桌桌的推杯換盞.......

  寂寞了整個下午的何未,本來心情就很是不好,加上晚宴前的鼎沸與熱鬧,她的頭已經(jīng)開始隱隱作痛,等到上菜開席之后,她是一丁點兒味口也沒有。

  看著忙碌了一下午的何泠此時正狼吞虎咽地用著餐,心想著她可能是真餓了;再看看旁邊的夏徵捏著個紅包也高高興興的;再想想自己,總覺得自己與這個環(huán)境和氛圍格格不入。

  她一直在胡思亂想,她想著田老板為什么單單就沒有給自己指派任務,是因為體諒她平日里的工作辛苦呢,還是因為她的腳有問題怕影響了形象?

  盡管自己知道,想了也是無用,想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想盡量克制,想讓自己高興一點兒、高興一點兒、再高興一點兒,但心魔這個東西很顯然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再盛大再熱鬧或激情昂揚的宴席也有散場的時候......

  吃飽喝足的何泠,張望著大廳,看到已有零星用餐完畢的客人開始在離席。

  何泠其實一開始就感覺到何未的不開心,從她那張臉上的表情,表現(xiàn)得清清楚楚,再從她無心動筷的晚餐里得到了確認。何泠知道何未又開始觸景生情,又開始陷入從小到大的心魔里,那是一個無法改變的、又老又舊的死循環(huán)。

  何泠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招呼著夏微和何未,準備離場回家。

  一會兒的工夫,大廳里的主流隊伍,都差不多在陸續(xù)離席了。何泠何未帶著夏徵也隨著人流走出酒店。

  夜色恣意的出現(xiàn)在眼前。

  何泠麻利地找到自己的車,順利駛出。一路上,何泠專心駕駛,何未坐在后座,滿臉落寞地望著車窗外的燈火闌珊,思緒萬千,一路無語。

  一行三人回到何泠家,何未的思緒仍在低位飄蕩著。

  何泠則又開始忙碌,給夏徵找好睡衣督促她洗完澡又安排她上床睡覺。

  接著又給何未找睡衣安排她洗澡,何未每次到何泠這里,總是大大咧咧,嫌麻煩從來不帶換洗衣服,每次都要何泠給她準備,這一點也是何泠內(nèi)心一直想指正又不敢說出口的,怕一旦說出來,敏感的何未又該說自己是在嫌棄她。

  終于忙完了兩人,何泠自己才得洗個舒服的澡,忙累了一天,才真正可以歇歇了。

  等何泠坐上沙發(fā)的時候,何未已經(jīng)趴在沙發(fā)上百無聊賴地刷了半天手機。

  “你覺得田老板今天不安排我,是不是多多少少有點是因為我腳的關系?”何未的心魔終究是沒有控制住。

  “我覺得肯定與你的腳沒啥關系,只不過體諒你,讓你好好休息罷了,你天天上班不累呀”何泠想都不多想,脫口答道?!霸僬f了,這種義務性質(zhì)的工作,又不是什么榮耀加身,更不會加工資,你根本不用在意?!?p>  “說雖然是這樣說,可我的心里怎么就是很難過很難過呢?”

  何未垂頭喪氣地說道,似乎說出來就可以打敗這討人厭的心魔。

  “凡事不要多想,當下不雜,過好眼下,淡定的生活,又何苦要自己不放過自己呢?”

  何泠看著窗外的夜空,說著這人人都懂,卻未必人人都能做到的生活道理。

  情緒的起起伏伏,那些開心的、失落的、激情的、落寞的心情,總是會在不經(jīng)意間突襲。

  “是呀,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真他媽的難!”

  何未忿忿然。

  新的一周又開始了,一個月兩個月,日子就在按部就班中不緊不慢地流淌而去。

  眼瞅著冬天來了。

  裹著寒風,淌著風雪,年關也在逼近。

  至此,何泠來公司已經(jīng)快滿一年了

  某個閑適的下午,下班前的輕松時光,何泠看見何未辦公室兩三個人正圍爐閑話,索興也進去融入。魯芳芳正在跟何未聊辦年貨的那些鎖事,一會兒又聊到想要買年豬,何泠一聽覺得自己也有此需求,這一搭話,何未也說起,說她前任的婆婆(周小強的媽媽)家喂了兩頭豬,正想賣一頭。

  何未雖已離婚,但周小強并未離家,法院判給何未和兒子的房子,周小強仍舊住在里面。周小強屬于離婚不離家那種。

  何未說,反正她也不住在家里,夫妻一場,也不好逼他太過分。

  所以何未偶有回家,仍會在婆婆那里拿肉拿菜啥的,畢竟養(yǎng)兒子,雙方都有份。

  魯芳芳就約何泠,說兩人合起來把何未婆婆家的那頭豬給買了,一人一半,分了好過年。何泠欣然同意。兩人一拍即合,何未也開始給婆婆打電話聯(lián)系此事,婆媽一聽,也很高興,表示明天就可以現(xiàn)殺現(xiàn)賣。

  魯芳芳和何泠何未,一致決定,第二天上班就處理好手上的工作,三個人一起回去殺年豬買肉,何泠開車,拖肉回來也方便,魯芳芳家就在公司旁邊,正好可以順便送貨到家。

  公司生產(chǎn)也正是淡季,加之老板管理一直松散,也可以人性化的安排工作。

  完美!

  一切都計劃安排得妥妥貼貼地了。

  早上,何泠送完夏徵上學,然后驅(qū)車到公司。迅速打掃好二樓的所有衛(wèi)生之后,立馬下樓去何未的辦公室和魯芳芳匯合。

  魯芳芳不在,何未說原料有點事她忙去了,叫何泠等會兒。何泠想著反正是等,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也正好可以上樓去干點兒自己的雜事兒。

  何泠這一上樓,可真沒料到,何未的情緒會風云突變。

  剛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沒坐一會兒,就聽見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這吼叫尖厲鋒利且雄渾深厚,有種響徹云霄、大有掀翻廠房屋頂?shù)母杏X。

  “何泠,你個王八蛋,還不趕緊給老子快點滾下來……”

  沒錯,何泠聽到的正是何未在樓下的怒吼,而且吼罵的正是自己的大名。

  何泠不知道哪里又惹怒了她,明明剛才還是好好的,何泠心驚膽顫地想著。腳下不敢有絲毫地耽誤,三步并作兩步地沖下樓去。

  瞬間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何未一張因極度憤怒而扭曲的臉。真的是很丑、很丑、很可怕!

  “你鬼到哪里去了,說了要你等一下,一會兒就跑得沒影兒了,你還有沒有一點時間觀念?天天遲到也就算了,今天有正事兒要辦,你還這樣子拖拉,真是看著就讓人生氣!”

  何未沖天的憤怒原來可以如此簡單。

  原來何泠剛上樓,魯芳芳就忙完了,可以出發(fā)了。

  “瞧瞧你,吼叫聲都可以掀翻屋頂了,好嚇人,至于嘛?”

  何未嚅嚅小聲嘀咕。

  “你們給老子都麻利點,收拾好了快出發(fā),人家那邊都等半天了。”

  何未現(xiàn)在連著魯芳芳一起罵了。

  原來就在剛剛,她婆媽打電話來催了,她就急了,一急就大呼小叫、罵罵咧咧了。

  何泠和魯芳芳都深知她的脾性,也習慣了她的風云變幻和喜怒無常。

  不同的是,魯芳芳沒有何泠好拿捏,何未不敢太過份,只好拿何泠開刀。

  魯芳芳也很明事理,急忙說到她家去拿裝肉的盆,怕弄臟了何泠的后備箱,然后馬上就走。

  何泠一肚子的不可思議,但還是啥也不敢說的去啟動車子。

  兩分鐘后,停在魯芳芳家門口,魯芳芳下車回家拿了一個大盆外加一個大桶,放在何泠的后備箱里,然后上車。何泠在主駕,何未坐在后排,兩人無語。

  何泠再次啟動,開始駛向目的地。

  何未的情緒顯然沒有馬上平復下來,仍然氣呼呼地。

  “哼,不要以為你們買的是我婆媽的東西,我就可以遷就你們,人家兩老一大早就起來忙活了,你們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現(xiàn)在才出發(fā)?!?p>  魯芳芳一臉尷尬,不敢言語。

  何泠想著她經(jīng)常性的這樣喜怒無常,也司空見慣,并未往心里去。雖然也有點怕她吼,但并沒有影響到自己的心情。

  “多大一點兒事情,不必這樣大動干戈、發(fā)這么大的火吧,反正今天能搞定就行,再說現(xiàn)在也才八點多鐘,并不是太晚呀?!?p>  何泠不識趣地玩笑似的又回了句,關鍵還是笑著說的。

  “你他媽的還敢笑、還敢狡辯?氣死老子了,停車,老子不去了,老子要下車!”

  何泠的這句笑言,再次燃爆了炸藥。

  何泠當然不可能停車,只是驚嚇之下,本來就不快的車速,確實又慢了一點。

  何泠正后悔不該不合時宜回這個玩笑話的,正想著老老實實挨個訓也很正常的。

  何未此時卻做了一個讓何泠和魯芳芳都嚇破膽的舉動:

  何未一邊怒吼著讓何泠停車,一邊怒氣沖沖隨手就拉開了她身邊的車門,要往下跳車。

  沒錯,何未要從正在行駛中的汽車上開門往下跳車。僅僅因為她在盛怒中,而何泠還了句嘴。

  盡管車速很慢,但要跳車還是會傷人的。

  魯芳芳也在后座,連忙拉住了身邊的何未,不讓她跳車。

  “你這是干什么,很危險的你知道嗎?”

  魯芳芳一手按住何未,一手迅速拉回車門關了起來。

  主駕上的何泠,又驚又嚇又無趣,之前一直努力說服自己保持著的好心情,瞬間也遭透了。

  何未的瘋狂行為,已經(jīng)到了讓人發(fā)指的地步。

  何泠仍然沒有停車,魯芳芳在勸說著何未。

  何泠在靜默中開著車,仍舊是計劃中的路線,目的地還是何未的婆婆家。

  只是這種靜默一直持續(xù)了一整天,到達地點,看著殺豬,付款買肉,直到晚上把魯芳芳連人帶貨送到家,何泠也未曾再與何未講一句話。

  經(jīng)過這一天的這一劫,何泠深刻認識到一點:從小與何未相識到現(xiàn)在,何泠一直同情何未,以為是她生活境遇不好,所以性格不好、喜怒無常、脾氣暴躁,因此何泠一直包容忍讓。其實,何未的問題遠遠不是脾氣暴躁,而是已經(jīng)上升到病態(tài)的程度。

  說白了,何未有生理上的間歇性神經(jīng)病。

  此后,何泠也盡量躲著點何未,除非何未心情好的時候自己來找何泠,何泠才小心翼翼地應付一下。

  新年很快到了,公司也放假十天,慶祝傳統(tǒng)的新春佳節(jié)。

  假日時光總是過得飛快。

  轉瞬就到了大年初六。

  至此,何泠已經(jīng)在公司上班一年了。

  與何未同事也一年了。

  何泠打電話給何未,如文章開頭那里所寫。

  大雪紛飛,很有氣氛的新年伊始。

  相處很困難,由閨蜜變成同事之后,在工作中和諧相處尤其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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