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颯竹影,月下美男。
月上酒樓由裴氏持股百分之七十,另外百分之三十由方氏持股。
日前,月上酒樓官司纏身,裴紅夜本想暗中派玄門之人,但是方氏卻不想暴露自己的勢力,只好讓方氏的律師團隊代為解決。
方慈還算靠譜,讓他調用了幾個他的手下,把帶頭鬧事的先關押了起來,想等到事態(tài)平息了之后再給一筆封口費...
那人卻消失了。
這種不利的情況讓裴紅夜大為心焦,屢次失手,又遇到月圓之夜,心疾發(fā)作。
裴紅夜狹長雙眸閃著猩紅的光芒,平時總是以玄帶覆于雙眼,掩飾異于常人之處。
玄帶被解開,勁竹寸寸龜裂。
用現(xiàn)在人的話來說,輻射一兆倫琴每小時。
人界探索了混沌的真理,科技發(fā)達到了極點,古武的殺傷性也被人界一小撮人測量出精確的傷害值。不得不引起六界之尊的重視。
六界的縫隙已經越來越大,界門重珩正打算前往六界商議此事。
裴紅夜瞳生異術,若是常人靠近,便會筋脈盡斷,七竅流血而死。
所以裴紅夜從小便被作為最強的人型殺器而被畏懼,被忌憚,被重視,卻沒有一份真心。
恰巧那時,重珩出現(xiàn)了。
兩個少年被心魔所困,進入宗門試煉,想要突破修為。
三分之一修為尚淺的修士被裴紅夜擊殺,三分之一淪為吞天巨蟒的受身者的盤中餐,三分之一被重珩以半神之力秒殺。
哪知吞天巨蟒的受身者墮為偽神,失去資格。
幻境之主被新晉偽神擄掠,不知去向,幻境界力失效,重裴二人無法步入武道之巔,只得重回人界再做打算。
重珩先天神力,與界門前人不同的是,毀滅之力勝過新生之力,左掌司毀滅,右掌司新生。于是傲然獨尊,視凡人如螻蟻,連界門二姝也只能隨侍左右,而逃脫不了修為的壓制。
他以為,上下級就是個體之間的關系。即使與女子肌膚相親,他也仍然還只是孤身跪立在墓祠中的少年,整晚夜雨驚雷,雨扎青石。
暴雨如注,界門的夜極寒極黑,二十四時辰為一天,遠離日光,少年冷峻立體的眉眼中是要對得起肩上重任的決意,和孑然一身的寂寥。
每當重珩從唇舌間吐出那人的名字,他便在界門的夜雨中立在窗欞前,站得更久了一些。
重珩獨步六界,作為界門少主,比之界門初代門主,修為還更勝一籌。
在重珩這一代,可謂是將界門之威名,聲震六界。
重珩幼年喪親,心如寒冰,對男女之事有欲無情。
太祖沉眠于龍骨墓祠,他便在祠前跪了整整七七四十九日,拜過列祖列宗,勢要恢復界門昔日榮光。
他與裴紅夜酣戰(zhàn)三天三夜,斗了不下數(shù)千回合,卻難分勝負。
銀甲白袍,玄裳赤鉆。
此戰(zhàn)從冰封千里的不君山巔打到上古沙場,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重珩心想,若不能為他所用,便親手毀滅。怎會有一人,不與他同年同月同日生,不與他同胞所出,但是卻是唯一能與他并肩之人。
裴紅夜被重創(chuàng),傷勢嚴重,但是不知為何重珩用一絲神力護住了裴紅夜心脈,以至于如今裴紅夜的心臟四分五裂,卻勉強被重珩的一絲神力包裹在一起。
這樣的話,若是重珩死了,裴紅夜的心臟便會徹底衰亡。
“說。你可有姊妹?”重珩掐住裴紅夜的命脈,本想直接搜識海,可是裴紅夜與重珩修為不相上下,神識竟然無法探入。
這讓重珩有些心煩,若不是還需要問出水鏡中人的下落,如此天資,勢必要斬草除根。
酒紅的長卷發(fā)披至腰間,狹長的雙眸,挺立而傾斜的直鼻,玄色的衣袍上外罩紅鉆鏤空成繁復防御花紋的外甲,整個人散發(fā)著矜貴無比的氣質。
“這么急著打聽,我當然不能告訴你...”裴紅夜勾唇一笑,“你與朽骨大師來往密切,想必是急著知曉你命定之人的下落吧?”
“你功法外力強橫而內蘊單薄,若是一般人,我一定覺得他是強行提升了境界...可你,第二形態(tài)這么快就出現(xiàn)了,你們界門先祖本應該飛升大道,可實際上,卻死在自己的手上了吧?”
如此密辛,竟然讓裴紅夜說出口,重珩加深了笑容,殺氣遍溢而出。
“繼續(xù)。”
“你們界門的功法每修煉一重,第二形態(tài)的力量就會同步增強,若是被第二形態(tài)奪舍,而肉身又無法承受,便會自取滅亡?!?p> “我所掌握的蚩火,可以燒斷你的筋脈,重鑄你的五行,當然也可以喚醒‘他’?!?p> “你想知道‘他’會不會殺了你,可你自己也知道,你內心的黑暗已經滋長了多年,第二形態(tài)是個毫無理智的瘋子,絕對不能放出來?!?p> 裴紅夜眸中暗芒微閃,若是阮白二人意圖弒主,倒是一張不錯的牌。
“作為第二形態(tài)的殺戮者,你的第二形態(tài)嗜殺成性,若不是你心如寒冰,冰封二重身,所以你萬萬不可接近身纏烈火之人,而你尋找的那個命定之人,與我如出一撤,但她早就被我司管束著,正是因為我司握有她的因果賬,她才能茍活于世。鬼界,妖界,仙界,冥界,魔界之人對界門的第二形態(tài)恨之入骨,此名早已登在六界抹除冊上?!?p> “第二形態(tài)浩蕩乾坤,一念之間可引六界重歸混沌,能量無法躍遷,微粒停滯變動,六界重歸永恒的寧靜與死寂?!?p> “所以,你急著找那個命定之人,可以抑制第二形態(tài)的狂暴,你做因果的買賣,就是想找到一個買家,那個買家,除了從你這邊買得到她自己的因果,你不停地整合所有的店面,卻不知道,你的手下早就背叛了你。”
“那人,你永遠也找不到,因為我們月上集團才是她的金主,你現(xiàn)在掐死我,我的手下就會立馬動手,你不過比我死得遲一步而已?!?p> 聞言,重珩瞳中寒氣森然,薄冰慢慢爬上裴紅夜的脖頸,卻又因為裴紅夜瞳中烈火被焚燒殆盡。
“我們月上酒樓,是最不缺因果的,若是你愿意,我們可以達成合作,你要找的人,我?guī)湍阏??!?p> “那你有什么好處?”
“我只是賣你一個人情而已,界門少主的面子,可大的很?!?p> 月上酒樓坐擁環(huán)山半島,氣候宜人,娛樂產業(yè)頗豐。
從A市市區(qū)坐班車直達月島渡口,便有專人接送度假的游客乘游艇抵達月島。
裴氏集資千萬億,攏共買了占據了五百多立方公里的地皮。月島半壁江山,凡是有交通線路的地方,游客皆會受到賓至如歸的盛情款待。
因其入場價價高者得,故月島沿路交通停滿了豪車,一直到月上集團旗下七星級酒店,衣香鬢影,綠云擾擾,富商名流攜家眷進入度假園區(qū)。
月島警備森嚴,采用全球安全系數(shù)最高的安保系統(tǒng),配備了具備傭兵背景的安保人員,因此,島內隱私權限級別奇高。
月島的影像資料無法外傳,因此對其略有耳聞的人也只是知道個皮毛。
月島周圍地勢險要,方氏承包建筑工程,在臨海暗礁依憑原要塞設立崗哨。
裴氏在此布局,完全是將此島劃為私人要塞,龐途在上級指示下特別行動,潛入月島。
“你以為,重珩會輸給一個殘缺之人?”
阮綺柔緩緩轉身,瞇起幽深黑瞳,瞳仁開合,收起紫光,看向來人:“冰兒,你是為師最為看中之人,天資不比重珩低?!?p> 若是重珩在場,定會驚異于阮裴二人功法如此相像。
阮綺柔緩緩走到林祗冰身邊,按住他的肩,低聲道:“去把他的項上人頭送來。”
林祗冰面容冰冷,心中卻莫名隱痛,為何師傅就如此執(zhí)著于要置那人于死地,難道她沒有別的在乎的事物嗎?
為什么師傅那么在乎他?
怨毒的種子在少年的心中生根,瘋長。
為什么師傅最為在意之人,不能夠是我。
不,一定得是。
黑暗席卷了少年的眼瞳,他低頭應是,五指卻收得死緊,骨節(jié)發(fā)白。
少年心里清楚,當一個人只能用計取勝時,她便已經輸了。
界門。綺苑。子時三刻。
阮綺柔走回房中,一道黑影卻悄然而至。
濃重的夜色中,來人冰冷的氣息他熟悉無比。
阮綺柔在人界已經過得富貴逍遙,卻還千方百計地想殺他。
重珩任性無比,當日傷了她之后,便日日來她房中為她療傷,卻又掩人耳目,不讓其他人發(fā)覺。
“孤當真是對不住你,這些時日,卿的心疾可舒坦些了?”
也只有重珩抱住阮綺柔時,阮綺柔才會稍微坦誠一些。
重珩嗅著懷中人的發(fā)香,阮綺柔白瓷般的耳廓染上嫣紅,咬牙切齒道,“我一定要殺了你?!?p> “孤知道你新收了個弟子,好像資質還不錯,與孤還有幾分相似,卿可是對孤日思夜想,便放個替代品在身邊聊以慰藉?”
阮綺柔勾唇一笑,重珩竟然不知道自己的私生子流落在外,二人傾心于他,她心知肚明。
哼哼哼......真是一出絕妙的悲劇啊。
阮綺柔忍不住笑出了聲,傾城的面容更顯艷麗至極。
界門的血脈,生長速度是常人百倍,林祗冰流落在外,是她救了他,培養(yǎng)他,林祗冰跟條狗一樣忠于她,只要他乖乖殺掉重珩,再讓裴紅夜再附身于重珩,繼承一身神力,獨步六界之人豈非他莫屬?
“師傅,出什么事了嗎?”
里面的人像是睡熟了,沒聽見門外的聲響。
林祗冰停住準備輕敲門扉的手,握緊佩劍。
這時闖進去,師傅怕是會生氣。
可是師傅體弱,若是不好好看顧,被賊人...
少年突然面紅耳赤,急得扇了自己一巴掌。
師傅雖然容顏當世無雙,可畢竟是界門高手,自己怎么會有如此冒犯的想法...
林祗冰深吸了一口氣,默念了幾遍經文,才將心中妄念平息下來,晚間與師傅的交談卻歷歷在目。
少年在門外猶豫不決,便飛上屋檐,揭開瓦片。
取一件師傅的衣裳應該不過分吧。
的衣裳總是浸著淡淡繾綣的鳶尾香。
短暫的幼年期,林祗冰總以為和貌美師傅有來日方長,便說:“長大定要娶師傅為妻。”
阮綺柔只是淡淡一笑,翦水秋瞳的眼眸中紫光微閃,讓他加倍練習那些狠絕的殺招。
直到那時,林祗冰才知道,師傅有一個非常在乎的人。
若不是在乎,怎么會夢囈都是那人的名字。
重珩。
他雖然也驚異于同齡人為何數(shù)十年才能獨當一面,但師傅好像不以為然,他也便不再放在心上。
也沒有同齡人告訴他,貪嗔癡,紅塵漫漫,不可迷失心智。
仔細想來,阮綺柔早就是他心尖上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