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染瞪齊燕珍一眼,正要開口。
張大蘭輕輕拍下她,聲音不大不小的,把火車上發(fā)生的事,仔仔細細地對姜支書敘述一遍。
“沒事就好,回去我跟村長說說,你休息兩天在出工。”
“謝謝姜支書。”
沒想到還有這個驚喜的江林染,聲音有些啞啞地客氣道。
“憑什么?她又沒斷手斷腳,憑什么要休息兩天。”
齊燕珍見姜支書還沒到村子,就給江林染批假,眼珠子瞪的凸起。
姜支書猛的揚起鞭子,抽下拉著牛車的牛,粗聲粗氣地:“不服氣,那把你的脖子也給人砍一刀再說?!?p> 齊燕珍打個激靈,摸下自己的脖子,在大家伙怒目瞪視中,抱著她的包裹,縮在一邊。
鼻子呼氣,不再吭聲。
太陽高高升起,快到中午的時候,一行人終于在群山環(huán)繞,纖陌縱橫的農田包圍下,看見了一座不大的村莊。
村頭,一棵大槐樹下,男女老少的,聚集在一塊。
看見他們過去,紛紛走上前來。
“哎呦,這妹子長的可真水靈,跟朵花一樣?!?p> 一個張嘴就是滿嘴大黃牙的大嬸,大聲的咧咧道。
其他人紛紛把視線落在江林染身上,不加掩飾赤果果的,把她從頭到腳的打量一遍。
“可不是咋地,村長你家小燕的村花位置得讓給這個新來的?!?p> 又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笑嘻嘻附和。
“有空在這胡扯,還不趕緊去上工?!?p> 一個跟支書年紀差不多的老頭,抖著旱煙桿,走過來。
“老趙,接來了,四個女娃子,一個男娃子。”
“我看見了。”
村長打量他們一個一眼,最后盯著江林染看了兩眼,轉過頭,對站在大槐樹下的幾個青年道:“黃文友,過來,把他們帶到知青點安頓好,再去村委領東西?!?p> 一個年紀差不多二十五六歲,身形瘦削,帶著眼鏡,皮膚有些青白,穿著補丁重補丁中山裝的青年男子應聲過來。
“大家好,我是黃文友,海市來的,大家跟我走吧?!?p> 大家伙跟村長還有支書打個招呼后,就跟著黃文友朝著知青點走去。
等他們走遠,姜支書這才把江林染的事對村長說了。
村長聽完,也不好在多說什么,語氣淡淡地:“既然這樣,那就給她兩天假吧?!?p> 說完又自己嘀咕一句:“每次來的都是女娃子多?!?p> “這里田地肥沃,一年下來,省著點,粗細糧混著吃,基本能吃個大半飽。村里人大多也比較和善,知青點除了我,還有一個男同志張兵,是本省的,來了有兩年多,另外兩個女同志,一個叫黃文娟,是杭市來的,一個叫李愛紅,跟你們一樣也是京市來的,她們倆都是去年來的。
就我來的最久,差不多快要六年了。”
現(xiàn)在是七二年,那就是說他差不多是六六年來的,的確是有夠久的。
江林染在心里嘆口氣。
知青點建在村尾,后面就是山。
知青點的院子,用一堵矮矮的泥巴墻圈著,站在院子外,就能看見里面。
院子不是很大,收拾的挺整潔的。
屋檐下擺放著一些農具,墻上還掛著幾串干辣椒。
房子墻是泥巴墻,屋頂上蓋的是茅草,跟村里大多數(shù)的房子差不多。
推開木門進去,黃文友敲了敲左邊的一道門,站在門口指著里面:“你們就住這里,進去你們自己看著安排?!?p> 說完,又沖著里面聲音稍大的喊道:“黃文娟、李愛紅,來新的同志了?!?p> “進來吧?!币宦暻宕嗟穆曇魬?。
隨著聲音,一個穿著件軍綠棉襖,梳著大辮子,長相清秀,年紀跟張大蘭差不多大的知青走出來,對站在門口的黃文友道:“秀娟沒在。”
轉頭,笑著招呼張大蘭她們:“我叫李愛紅,你們跟我進來吧?!?p> 大家跟著跟著她走進屋里。
屋里,靠墻兩邊是大通鋪,過道中間擺著張長條桌,桌子兩邊放著兩根長板凳。
桌上,放著兩個茶缸,一個粗陶的水罐子。
靠窗的鋪位上,鋪著稻草跟床單,放著被子、枕頭。
其他的光禿禿的空著。
張大蘭她們進去,互相認識之后。
李愛紅指著靠窗那邊的兩個鋪位:“我跟文娟一人一邊,你們看下怎么睡?”
李愛紅話音剛落,齊燕珍就竄了過去,把自己的包裹往緊挨著李愛紅指著的位置上一放。
“我要睡這里?!?p> 陳婷婷見了,也拎著自己的包裹走過去,在齊燕珍對面的鋪上坐下:“那我就睡這里。”
張大蘭跟江林染互相對看一眼,順手把自己的包裹放在鋪尾的位置。
“院子里那個搭出來的小屋子,是廚房。
廚房水缸里有水,有桶,你們打水來擦洗一下。不過水要省著些用,挑水要去村子中央的水井。
廁所在后院,如果需要稻草墊在下面的話,一會可以去村部那邊,跟他們說,抱幾捆回來?!?p> “我去打水?!?p> 張大蘭主動站出來,去廚房打水。
須臾,張大蘭提著大半桶水進來。
桶還沒放好,齊燕珍就拿著抹布過來,直接把抹布丟進水桶里,濺了張大蘭一褲腳的水。
“你”
江林染看不過去,就要上前。
張大蘭一把拉住她:“沒事,一會就干了?!?p> 江林染看看張大蘭,又看看那邊的李愛紅,這才將到嘴的話,給咽回去。
四個人擦干凈鋪位,收拾好自己的鋪。
江林染將帶來的兩床棉絮,一床薄些的墊在下面,鋪好墊被,江林染又把床單給鋪上,弄整齊后,剩下那床厚些的套上被套,拿來蓋。
被褥床單床罩都是原主在京市臨出發(fā)的時候,自己出去購置的。
藍灰色的格子布,簡簡單單,既不出挑,也不難看。
到時挺符合江林染的眼光。
陳婷婷跟張大蘭也各自把自己的鋪收拾好。
陳婷婷的被褥是紅底小百花的顏色,看著鮮艷亮眼,下面也有床墊被。
而張大蘭是她之前在家時,自己用過的,深藍色的被子上面還打個大大的補丁,并且洗的有些發(fā)白,但是也有床薄薄的墊被。
四個人里,只有齊燕珍一個人只有一床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