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此時正靜謐無聲,月宮里到處彌漫著藥香,只見來人一襲月牙色的衣服,發(fā)絲也隨著男子的走動而飛起。
他停在云為衫榻前,“執(zhí)刃大人,夫人可有先服用百草萃?”他微微偏頭,似是在看宮子羽,只是側(cè)臉就讓人生出距離感,清冷如塵,身下翻飛的衣角像是月光撒在了上面,落下細碎的星塵。
“一入宮門就服下了,卻還是昏迷不醒。月長老,麻煩你幫阿云好好看看?!睂m子羽焦急的神色讓清冷的月宮都沾染了人情味。
“無需多想,讓夫人在月宮多待些時日吧,執(zhí)刃大人事務(wù)繁忙,等查出病因,我自會如實相告?!?p> 宮門由此一役,也是元氣大傷,宮子羽沒辦法在后山多待,前山事物繁重,花宮又受此重創(chuàng)。
“那就叨擾長老了,我先回前山?!睂m子羽自是知曉輕重緩急,他也必不能如從前那般肆意妄為。
角宮..........
“我說的還是不夠清楚嗎?角公子,我從未愛過你,即便有片刻動心,在地牢你不是也給過我答案了嗎?”上官淺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
她抬眼看著宮尚角,只猶豫了一瞬,她再說出的話像鋒利的刀子,全都插在宮尚角的胸口。
“你不明白嗎?我們的感情就如同成分不純的偽幣,全是虛情假意的關(guān)心與讓人厭倦的表演。你今日把我?guī)?,不過是不習慣我日日追在你身后噓寒問暖罷了。哦,還有一個,是因為...我懷了宮門的骨肉,對不對?”上官淺忽地笑了,眼睛亮的像是盛滿了細碎的星辰,讓人看了挪不開眼。
“那日我放你走,你未曾回過一次頭,難道你對我...角宮沒有一絲留戀嗎?”宮尚角有些說不出話,上官淺每落下一句話,就像是一道刑罰生生劈在他心上。
“你們所有人相信云為衫是為了自由才入宮門,那我呢?你不信我是為了復仇,我把我所有知道的消息全都告訴你,我對你何止是知無不言啊角公子,還記得你當時說什么嗎?你問我還有什么?我自是什么都沒有了,權(quán)當我錯付,我上官淺如何就是那輸不起的人了?!?p> 上官淺字字泣血,對于之前那一役,她沒辦法釋懷,她的命是無鋒的,是孤山派的,是寒鴉柒的,偏不是她自己的,所以她沒有沖動的去無鋒或是宮門,而是暫避鋒芒留在了舊塵山谷外。
宮尚角偏過頭去,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眼淚悄然劃過,他心里明白自己沒有立場去安慰她,因為他自始至終都對她抱有戒心,他的首要任務(wù)就是守護宮門。他不能輕信任何人。即便宮子羽當時信任的云為衫,如果當時云為衫有任何與無鋒聯(lián)系的想法,只會被立即斬殺。
“從前我對你說,花苞還未開,你怎知我喜不喜歡。如今我便告訴你,非你不可。”宮尚角低頭看著她,從前假裝的乖巧如今都破了功,小貓也漏出鋒利的爪子了,她咬著牙不愿意讓任何人看出一絲她的脆弱。
宮尚角怔怔地盯著她,突然就想如果她從小在孤山派衣食無憂的長大,又是怎樣的脾氣秉性呢?
“角公子,等宮門的事情告一段落,放我離開吧”上官淺抬頭望向他,眼里含著淚,卻仍倔強的不肯后退一步,她靜靜的站著,任由淚水劃過臉頰。
宮尚角身側(cè)的手微微顫抖著,他背過手去,用力握緊,心里面升騰起千種萬種留下她的方法。神色定了定,也只是嘶啞著嗓子,像是多么說不出口一般,“好,我答應(yīng)你?!?p> 看著她朦朧的淚眼,宮尚角沒辦法拒絕她,即便是她要走??粗请p眼睛,他倏地想起從前她在院落里澆花,和下人們交談微笑,與誰都細聲細語。偏到了自己身旁,怯生生的眼睛里蘊著淚,讓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道理,宮尚角如何不能懂,他不再堅持,只低聲說了句,“你在這好好休息,我明天再過來看你?!彼D(zhuǎn)身就離開了。背影都彰顯出沉默的意味,上官淺抬頭,看著飄落的枯葉,只覺得今年的秋天格外蕭瑟。
上官淺轉(zhuǎn)身站在寢殿外才反應(yīng)過來,頓時有些躊躇....“這不是宮尚角平日住的寢殿嗎?他為何.....”
“哥,你怎么不說啊,你把你的百草萃都混入她的飯食中,讓她吃了。她還背叛你,轉(zhuǎn)身離開,你還讓金復暗中保護她?!睂m遠徵氣不過,在他看來,哥哥的好就該被所有人看見。頭發(fā)上的鈴鐺跟著他向前的動作一起作響。
“遠徵,你快去準備三域試煉吧,如今云為衫回來,無鋒必不會善罷甘休,他們的底牌可不止魍”
宮尚角看著宮遠徵,語重心長的落下這些話,他希望宮遠徵也能成長為一個合格的宮門子弟,守護好宮門。
上官淺此時坐在案前,看著前面的墨池,腦海里浮現(xiàn)出從前與宮尚角相處的點點滴滴,在他身旁磨墨。忽然間,房門被推開,屋外吹進來的秋風帶起墨池上一片漣漪。
“我路過,看燈亮著,想你或許還沒睡,就進來看看?!睂m尚角身上帶著一陣涼氣,像是剛忙完就到這一般,上官淺將這些胡思亂想壓下去,輕聲開口:“睡不著,在這坐一會兒,角公子不也還沒休息嗎?”
“我有事和你說,你有時間嗎?”宮尚角低聲詢問的語氣讓人有些意外,從來都是旁人遷就他的,如今他到也是學會考慮別人了
“公子說笑了,寄人籬下哪有不聽的道理。”上官淺有意與他拉開距離,怕自己又一次動心,腦海中不斷提醒自己,“作為一個細作,愛上自己的目標,下場會很慘的?!碑斎沼脕硖嵝言茷樯赖脑?,卻在自己身上應(yīng)驗,真是令人發(fā)笑。
“角宮早就是你的家了,我答應(yīng)你日后離開,是讓你自己選擇留下還是離開??稍诖酥?,我們誰也說不準日后的事情。”
宮尚角走到上官淺的身側(cè),說話間呼出的熱氣全都噴灑在上官淺的脖頸處,如同燒起來一樣,上官淺有些臉熱,心里忍不住吐槽,宮尚角什么時候比無鋒的魅還要會勾引。
二人談話間離得越來越近,屋內(nèi)的氛圍讓人臉紅心熱,明明說的話都嚴肅不茍,倆人直接相交錯雜的氣息卻是曖昧不清,房間內(nèi)溫度不斷上升。
明明已入深秋,上官淺此時熱的像喘不過氣,感受著頭頂那道強烈的視線,她像是終于忍不住了,倏地抬頭,“角公子為何還不離開?”臉上泛起紅暈,此刻嗔怒的語氣也像在撒嬌一樣,宮尚角看著她穿著從前送她的粉紅衣衫,雙手推拒著他,他的眼神越來越暗,房間內(nèi)的氣息卻直線上升。
宮尚角抬手一揮,將燈芯撲滅,房間內(nèi)霎時間陷入黑暗。上官淺推拒的手突然停下。宮尚角伸手摟住她的腰,低頭說話間唇蹭過她的臉頰,“淺淺,角宮是你的家,也是我的?!?p> 話語剛落下,宮尚角就覆上去,二人耳鬢廝磨,唇齒相依。上官淺一邊被掠奪著嘴里的空氣,一邊感受著宮尚角在她后背游走的手,雙重刺激下,讓她頭腦有些發(fā)懵,還來不及做出反應(yīng),宮尚角就將她壓在了榻上,手還貼心的墊著后腦。
熱氣上涌間,上官淺趁換氣磕磕絆絆的說,“..不可以,角..公子..你克制住....”宮尚角埋首在她脖頸處,胸口不斷起伏,聽見她說話,俯首在她耳邊,呼出的熱氣燙的驚人。
“這道理我知道,三個月以后才可以,日子我都記得。淺淺,我好想你。”只有在這種親密讓人發(fā)熱的時候,宮尚角才敢漏出一絲絲脆弱,才肯服軟。
上官淺被他緊緊摟著,快要喘不過氣了,伸手掐住他的腰,意圖讓宮尚角清醒一點,“你抱的太緊了,我喘不過氣了?!睂m尚角溫香軟玉在懷,這一個月來,他的心終于重新被填滿一樣。他微微松了松手,將被子往上官淺那邊扯了扯,看著上官淺柔和的側(cè)臉,在快要子時,才摟著上官淺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