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崔時一早醒來意識到今日就是阿風說的日子特意讓管家做了甜糕就直奔阿風的院子。
等他站在門口卻又猶猶豫豫,他深呼了一口氣敲了敲門,沒一會兒門從里面打開,阿風看見門外的人倒是不意外:“你終于來了,若是午時說不定就見不到我了?”
“為何?你午時要出門?”
阿風側(cè)身讓他進了院子隨后關上了門,雖是早上但曬到太陽依然感到燥熱,二人就坐在陰涼處,崔時拿出甜糕說:“趁熱嘗嘗,這是早上新蒸的?!?p> 阿風未動甜糕,從屋子里拿出那只竹編的小老虎,確實栩栩如生讓人愛不釋手。
正當崔時想夸贊一番時,阿風說道:“我要離開扶林縣了。”
崔時頓時看向了她,皺著眉問:“為何?是因為我在山林里和你說的話?若是因為我,我向你道歉,那也不必離開啊?!?p> “不是因為你,我本就是像一陣風一樣不會在任何地方停留過久,序微今日我是特地等你來和你告別的?!?p> 原本想和之前那樣一走了之,反正換了容貌和名字他也認不出自己,可這只小老虎必須要交到他的手里,她也想和他好好告別一次。
“那你要去哪兒?”
“不知道,隨風流浪吧。”
崔時想再和她說一次求娶的事但又怕自己的魯莽嚇到她,便笑著說道:“那我在這兒等你,若有一日你想回來就來找我吧?!?p> 羲和移轉(zhuǎn),陽光透過頭頂?shù)娜~片照耀在他的臉上,那一瞬阿風突然明白了何珍為什么非要留在這里了。
阿風說道:“崔序微,如果有一日你要成親,我會給你送禮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說,好像是在告誡自己不能對他動心。
崔時用力握著竹老虎突然想到這個很脆弱,要是再用力就會分崩離析,他就松了手,嘆了一口氣說:“不必了,你既隨風流浪,又何必給我承諾?!闭f完他就起身離開了,連食盒都沒有拿走。
待他走后,屈遠清從房間里走出來說:“我聽著怎么陰陽怪氣的,他生氣了?”
阿風兩手一攤表示無辜,她知道自己有使命豈能因他放棄一切,若是她留在這兒,這對自己不公平,對其他人不負責任。
收拾好行囊后他們就出發(fā)了,可在出城前阿風帶著一壇子酒來到何珍墓前,她把酒倒在地上,說:“你心心念念的人喜歡別的女子,你暴露也是因為他,他為什么死,因為他沒臉見你啊,何珍下輩子可要擦亮眼睛,莫要再被這些情情愛愛蒙蔽了?!?p> 停留了一會兒后二人牽著馬繼續(xù)朝城門口走去,崔時看著她心不在焉的問道:“你舍不得他?”
“就你話多,不嫌渴得慌?!?p> 剛才還艷陽高照的,現(xiàn)在卻又烏云密布了。
阿風自嘲的笑了一聲隨后騎上出城找避雨處。
不過半柱香大雨轟然而下,幸虧他們及時找到一家逆旅躲避要不然要被淋成落湯雞了。
這家店只有他們兩個客人,他們坐在角落里吃著午飯,屈遠清問道:“青鳳山好相處嗎?”
“不知道,他們的寨主是個暴脾氣而且很自大,若是沒有足夠好的條件他應該不會和我們結(jié)盟。”
屈遠清能夠猜到?jīng)]這么容易,青鳳山可是出了名的易守難攻,若是沒有實力,怎么會連周邊的諸侯都忌憚三分呢。
“你是不是擔心他不好掌控。”
阿風挑了一下眉毫不在意的說:“這與我無關,我的任務是將消息帶到,剩下的不是我們該管的。”放下筷子后她又說道:“你多吃了兩塊排骨,你可要多付些錢啊?!?p> 正在啃骨頭屈遠清一愣,差點沒把骨頭扔在她臉上,憤恨的又吸了兩口。
等雨停了后,二人騎上馬準備繼續(xù)趕路,屈遠清一抬頭就看見了彩虹,他指著天上說:“你看!”
阿風一抬頭也看到了,雨過天晴彩虹出,看來接下來的路程很順利啊。
“前面的路很寬闊,我們來賽馬,看誰先到下一個村鎮(zhèn)?!眲傉f完她就一鞭子跑了。
等屈遠清反應過來阿風離他都有幾里遠了,他立即策馬狂追。
兩位少年少女開始了新的旅程,而在扶林縣的崔時正處在低迷的狀態(tài),他不明白他們明明相處的很好,她為什么要離開,心不在焉使他字都寫錯了,把筆扔在一旁,又在書架上隨意拿了一冊書,那書被擱置了很久上面都有了一層薄灰,他輕輕吹去灰塵后翻開里面記載的是易容術,上面寫著精通易容術者可隨意變換容貌而且不被人察覺,必須由特制的藥水才能擦掉易容,此術需從小學習,勤加練習才能輕易做到一人千面。
崔時看的仔細每一個字都沒落下,這冊書他都不記得是從何而來的,看到書架上的標記才想起來這是崔文矜留在這里的,她最喜歡看這種稀奇古怪的書。
可如今他卻迫切的想知道易容術存在的真假,他讓管家派人去和老師請假,他則簡單收拾了行囊回了北臨。
他緊趕慢趕還是花了兩天半的才回到家里,進了家門他盡量克制自己步伐,若是跑起來怕撞到人,他先去換了件衣服再去找了崔文矜,可沒想到鄒辭也在,他就不好張口問此事打算先行離開。
可鄒辭眼尖看出她這位小叔子應該是有事找他的妹妹便說道:“小叔留步,你們兄妹二人許久未見我就不打擾了?!?p> 這倒是合了崔時的意:“那多謝嫂嫂,嫂嫂慢走?!?p> 等鄒辭走遠了,崔時才拿出那竹簡問:“這竹簡你從何得來?”
看他一本正經(jīng)的崔文矜有些緊張了,她以為自己又做錯了什么事,從他手里接過竹簡慢慢的展開來看,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啊,她抬頭問道:“這內(nèi)容沒什么問題吧?”
“沒讓你看內(nèi)容,只是問你這竹簡從何得來?”
“不記得了。”
她說輕巧卻讓崔時皺了眉頭,勸道:“你再仔細想想?”
崔文矜愛看書,什么書都看但不一定記得住內(nèi)容,有時候看過就忘了,只有詩經(jīng)會經(jīng)常看,所以突然問她這筒竹簡從何而來根本想不起來。
崔時也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答案還會嚇著她,只能拿著竹簡離開了她的院子,可他沒有放棄他一定要弄明白什么是易容術。
晡時一家人用完晚膳,崔時看見父親一人在書房看文冊便走了進去,拱手行禮后說道:“父親,我最近看到一冊書想給父親賞閱?!?p> 崔父和這個兒子本沒有太多的交流,可能是從小送他去大儒那兒啟蒙,父子聚少離多,他也從來沒有拿過一冊書來向自己討教過,今日倒是稀奇,他說道:“拿來為父看看?!?p> 崔時恭敬將竹簡遞到父親面前,等他低頭看書時,崔時卻分神的看向了窗外,那是一片漆黑,當有小廝走過才有微弱的燭火,隨后又是一片漆黑。
他想起了在涼淺村落難得落魄,至今還不知道是誰要殺他們兄妹二人,他又突然開口:“父親,幾月前我和小妹跟隨和親使團去慶國路遇刺殺,那些刺客可有眉目了?”
“他們很謹慎沒有找到任何線索”隨后他又放下手里的竹簡說:“這上面所記載的易容術我倒是聽你外祖父提過,但從未見過,竹簡大抵也是他送來的,你特意來問此事可是出了什么事?”
“不曾出什么事,只是好奇,這世間竟有能改變?nèi)蓊佒g?!贝迺r自然不能把真實想法說出,就隨便扯了個由頭。
不曾想崔父聽完大笑一聲說:“序微啊,還是涉世未深,不知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易容術算不得什么,你若真想一探究竟就去居鶴問你外祖父吧,他對你向來知無不言,這么久未見了,也可趁機去看望他,這次你一人去吧,帶上你妹妹始終是個小拖累還不安全。”
他還以為父親知道他看這書會責怪他不務正業(yè),沒想到竟還會支持他探個明白,他頭一次慶幸自己不是長子不用擔著家族重任,今日若是兄長來問,父親恐怕不會寬宏大量了。
次日一早崔時收拾了行囊?guī)е鴰讉€護衛(wèi)就要去居鶴了,母親和妹妹來相送,母親讓他多加小心,一路上要多加防范,到了居鶴要立即派人送信回來,崔母似有說不完的囑咐,崔時握著她的手說:“阿母放心,我這次一定小心謹慎,平平安安?!?p> 崔母這才點了點頭,但還是滿臉的憂愁。
崔文矜在一旁眼神幽怨的看著二哥哥,她昨日知道他要去外祖父家,求了好久讓他帶著自己他死活不愿,她又不敢去找父親,只能作罷了。
半柱香的時辰崔時終于騎上馬再次踏上了去居鶴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