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樓的電玩城
這時候，她手里少了要挾的籌碼，對面幾個人也警惕起來，腦子里都緊繃著一根弦，她現(xiàn)在不用槍，基本沒有勝算。
而那幾人也因為她手里的斧頭，害怕她突然發(fā)瘋亂砍人，而沒有輕易靠近。
雙方陷入到一種極其容易就會被打破的僵持中。
“我只是想知道這里的情況。我想離開這里。”她看著幾人，卻沒有因為剛才的舉動而覺得尷尬不適，十分平靜的說道。
音樂還在持續(xù)響著，歡快的聲音讓她覺得有些聒噪，腦子里嗡嗡的，不知為什么總會聯(lián)想起不好的事。
“你他媽有病吧?！?p> 張三將余夢交到身后幾人的身邊，自己從柜臺后面抽出一把70公分的砍刀，他剛才被壓制的情緒瞬間涌了出來：“他媽的你想離開我們就不想嗎！”
“他媽的……”
老段一邊嘴里罵著，一邊可惜的看看地上才抽了兩口的煙，又從兜里摸出根煙來，叼在嘴里，小心的用打火機點燃了。
“三天……我他媽已經(jīng)困在這里三天了?！?p> 他抽了口煙，吐出口氣，垂著頭顱，目光斜著落在曲溪的身上，里面的絕望、落寞、不甘早已經(jīng)將自己淹沒，看不到什么所謂的生的希望。
“他媽的電話打不出去，窗戶玻璃跟他媽水泥墻一樣鑿都鑿不開……他媽的死！死！死！他媽的一個個都他媽死了！”
剛才還情緒平穩(wěn)的他，忽的眼眶紅著，情緒在心中炸開，崩潰、發(fā)瘋吼道：“下一個就是我！我他媽的不想出去！”
“我媽、我兒子、我媳婦……都還在家等我呢……”
他漸漸變得蒼白無力……依靠在零售店的玻璃櫥窗上，變得像一張搖搖欲墜的皺巴巴的紙片，身上黑色的舊夾克就是他保護自己最后的屏障。
幾人對他的情緒崩潰只表示出了沉默。
安慰的話誰也張不開口，或者從另一方面來說，他們自己也已經(jīng)面臨崩潰，誰還有精力去安慰別人。
面對不知何時到來的死亡，這里誰也做不到那么樂觀?；蛟S在某一刻，他們就像老周一樣，意料之外的十分倉促的，就死了。
“對不起?！鼻粗?，眼里帶著幾分悲憫，可腦子里思考起他說的話，再結(jié)合自己當下的處境，又不由得出一些擔憂、緊張。
大概是受到情緒的沖擊，她開始傾向于相信眼前的一切。
如果這是假的，那他的演技和爆發(fā)力也太令人震撼了，而且沒人會為一個普通人，精心設(shè)計這樣一場復雜的騙局。
在眼前的事實上，她也完全無法徹底說服自己，身上的手槍、變得不同的衣服、消失的人群都是假的。
音樂聲和那個男人的歇斯底里，在她耳中漸漸混在一起。
忽的，她轉(zhuǎn)過身，直直的朝電玩城走去。
張三注視著她的背影，表情有些不甘和憂慮。
他只是擔心把這人放跑了，過段時間她再發(fā)神經(jīng)，趁他們沒有防備，拿著斧頭到這邊亂砍人。
但是現(xiàn)在看著她走開了，他不好再追過去。
想把她控制住需要一定的代價，萬一在這過程中幾個人里誰受傷了，那就不好了。
音樂聲的來源是電玩城里的一個紅色音響。
在曲溪的印象里，三樓東邊的電梯旁，似乎是有一家電玩城一直開在這里的。
但店里有沒有紅色音響，具體都播放些什么音樂，這她就記不清了。
她看著那音響立在地面上，大概有一米四五那么高，通體血紅，因為使用時間不短，邊邊角角已經(jīng)有一些紅色油漆脫落。
“砰！”
她一斧頭將音響劈碎，音樂隨著她的動作變得吱哇亂叫，發(fā)出“吱——”的刺耳的聲音，幾秒后又戛然而止。
看著音響裂開，里面的零件碎裂在地上，空氣安靜下來，曲溪長出一口氣，身心也隨著靜了下來。
她說不清楚為什么，突然想過來讓音響停止播放。就好像這音樂聲在她的潛意識里，代表著某種東西。
她轉(zhuǎn)身，走出電玩城。
Auf und auf was kost die welt，
Heid gkhead mir da dog。
她愣在原地。
聽著和剛才續(xù)上了的音樂，她緩緩轉(zhuǎn)過身。
紅色的音響立在角落。
看著完好如初的音響，她呆愣了兩秒。隨即便走上前，抬起斧頭，將音響再次砸個稀碎。
她轉(zhuǎn)過身。
在失去觀測者時，音響再次回到它該在的位置上。
Denn es hat sich rausgestellt，
Dass mi as leben mog。
歡樂的音樂再次縈繞在耳畔。
她第三次將音響砸壞。暴力的將音響大卸八塊，并把其中破碎的零件，砸的四下飛散。
曲溪站起來，手里拎著斧子，看向地上這堆破爛玩意。
她忽然覺得，自己為什么非要跟這堆玩意杠上。
如果這都是真的，那么自己再怎么也應該去找出去的辦法，而不是跟一個音響在這里抬杠。
她嘆了口氣，看著面前的一切，想想剛才那群人的模樣，忽然一股沮喪、無力涌上心頭。
想起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主角被困在無限的循環(huán)之中，永遠無法逃脫，像被裝進玻璃瓶的螞蟻，慢慢窒息，慢慢死亡。
她轉(zhuǎn)身再一次走出電玩城的區(qū)域。
這次身后沒有聲音響起。
心里感到有些意外，曲溪轉(zhuǎn)頭看去。
商鋪被一圈廣告塑料布嚴嚴實實的圍著，，上面連電玩城的門頭都還沒安裝，儼然是正在裝修的樣子。
零售店內(nèi)——
小周點亮了手機屏幕，打開相冊。
很奇怪。
他點開了最近拍的一張照片。為什么這里有一張廁所蹲坑的照片？
那張照片里規(guī)規(guī)整整的將一個廁所蹲坑拍攝在里面，旁邊的棕色瓷磚整齊排列，潔白的坑位上還有兩個腳印，看起來是鞋底踩了污水，才在上面留下的。
他盯著這張莫名出現(xiàn)在相冊里的圖片，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男的如果上蹲坑的話，應該是會拉屎的。旁邊兩個腳印，明顯是剛蹲過。那這張照片是女的拍的？或者說，是那個人沖完水才拍的。
“誒。你們有人動我手機了嗎？”他朝這里的其他幾人問道。
“麻清雨你是不是動我手機了？”他直接對著角落里一個捧著漫畫的女孩指名道姓。
麻清雨從漫畫里抬起頭，眼睛直直的盯著他，然后翻了個白眼。
“我沒事動你手機干嘛？”
“你那手機都貼身帶著，還有密碼，我又打不開?！彼龔呐赃吪赃吥闷鹨话砥?，拆開，塞了一把薯片到嘴里咔嚓咔嚓的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