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直覺
曲溪抬手給了他一耳光，試圖讓他清醒些。
但他的臉仍舊呆滯麻木，好像一張死人皮包裹著干枯的肌肉，四肢順著墻板耷拉著，沒有力氣，人也沒有一絲生氣。
這已經(jīng)回天乏術(shù)了。
死亡是給他最好的結(jié)局。
她心里想著。
曲溪將他丟到地板上，俯視著他空洞的眼睛。
“我?guī)湍汶x開好嗎？”
小周躺在地板上，宛如一具尸體，卻不可查輕微點了點頭。
她抄起斧子，對著小周的頭顱高高舉起。
半晌后——
余夢不知道在哪里找到張三，她著急的同張三講了剛才被小周襲擊的事，之后兩人一同朝零售店走回來。
兩人走過電玩城的門口，余夢忽然想起自己剛才沒有看到梁晝和麻清雨。不知道這兩人是去哪了，還是先一步遇到了危險……
“你剛才有看到梁晝嗎？”她邊走著，邊扭頭朝張三問道。
張三搖了搖頭，表示并沒有。
“剛才他掐我脖子的時候我有些慌了，就直接從店里跑出來，好像也沒看到她和麻清雨在店里。我有點擔心。”
“按理來說她倆應(yīng)該不會出去亂跑?？吹叫≈芷∥也弊右矐?yīng)該會來阻止，就怕是小周先對她們下了手?！彼姆治龅?，眉頭擔憂的皺了起來。
“等會問問吧。曲溪不是剛回店里了嗎？應(yīng)該沒什么事吧。”張三不太能理解小周為什么突然襲擊別人，他還是覺得或許是有什么原因。
兩人就快到門口，距離零售店也就一家隔了商鋪。
“咚……”
“咚……”
這奇怪的聲音不斷從店里傳出來，好像是在劈砍什么。
兩人快步走到門口，卻在看到里面的場景時，愣在原地，空氣都凝固了。
店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倒塌的貨架和商品上、墻面上，都濺滿了血漬，地板上一片凌亂。血泊中躺著個人，渾身是血，此時看上去已經(jīng)沒氣了。
那人頭部被暴力劈開，從殘缺的面部依稀能辨別出這人就是小周。
此時他額頭上頂著巨大的裂縫，一直裂到鼻梁處，白花花豆腐狀的東西從里面流出來，眼睛呆滯就像死魚，嘴唇已經(jīng)灰白。
曲溪用力的再次劈下，險些把腳下那張臉劈成兩半。
她晃動著卡在骨頭縫里的斧刃，將其從腦袋里拔出來。
兩人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竟嚇得腳底下無法挪動半分。
曲溪沒管他們，自顧自的從一旁貨架上取下幾瓶水，用干凈的礦泉水清洗了手里的斧頭，隨后將斧頭別到腰間。
騰出了一只手來，她才方便用水和濕紙巾，清洗了自己沾滿鮮血的臉和脖子，但被血打濕的衣服，現(xiàn)在是沒法換了。
“你瘋了……”
張三看著她，張大的眼睛里寫滿了恐懼，他說出這句話，就連自己也不知道是疑問句還是陳述句。
曲溪用貨架上的洗臉巾擦干手，說道：“我沒有?！彪S后彎下腰拽住小周肩膀上的衣料，拖著他往門外挪去。
“是小周……”
“他已經(jīng)迷失了?！?p> 她說出這句話時，也不知道“迷失”這個用詞對不對，但感覺當下最合適的就是這個詞。
那邊的兩人見她把尸體拖過來，立馬閃到一邊，躲得遠遠的。
張三看著她被血打濕成一縷一縷的長發(fā)，凌亂的掛在耳邊，黑發(fā)里透出詭異的紅。
他腦子就不受控的想起她挾持余夢的樣子，還有她說把斷腳扔進了垃圾桶的事。
他微微偏過頭，一面看著曲溪把小周靠在過道的欄桿上，準備把尸體拋下去，一面又對余夢說，讓她先離開去找梁晝和麻清雨，這兩個人大概率不在店里。
“要是最后找不到，你就去一樓服務(wù)臺，那里應(yīng)該可以廣播。”他悄聲在余夢耳邊說道。
曲溪將尸體靠在欄桿上，血順著欄桿滴落在下面的玻璃擋板上，留下一道道駭人的血跡。
尸體后面是空的，從這里拋下去直達一樓。
當她看到小周的臉和那相框里一模一樣之后，她就知道自己必須這么做。
大腦里不斷產(chǎn)生出一個想法，不能讓他的尸體待在零售店里，
曲溪費勁的把尸體的背部貼在欄桿上，但這時候還沒有形成尸僵，尸體的四肢關(guān)節(jié)不固定，不斷的往下滑。
她半蹲下身子，將尸體的腰部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隨后緩緩起身，將尸體的上半身抬出欄桿外。
尸體隨著頭重腳輕形成的慣性，再加上她不斷把尸體往外挪動，最后從欄桿上滑落，伴隨著巨大的“咚！”的一聲，砸在一樓地板的瓷磚上，身后慢慢開出一朵巨大的血花。
“你……”張三看著她的動作，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意思，但她看著就像一個精神不正常的變態(tài)。
人已經(jīng)殺了，還有拋尸的必要嗎？拋尸又為什么要扔到一樓？
他腳步緩緩朝后退去，動作很小，看起來十分的不經(jīng)意，只希望她不要察覺什么。
“我擔心小周的尸體會發(fā)生異變，所以把他扔到了一樓?！鼻D(zhuǎn)過身來，一邊說著，一邊再回到店里打開了兩瓶礦泉水洗手。
張三看著她坦然的神情，再看看店里一片狼藉、滿地血跡，只覺得五雷轟頂。
他一時也分不清到底是商場里莫名其妙死人更恐怖，還是親眼看著一個剛剛還和自己說話的人，突然暴力的殺死了另一個人更恐怖。
可無論如何，她殺了人，而且看起來滿不在乎，她都是個極度危險的存在。
“迷失是什么意思？至于讓你殺了一個活生生的人？”他質(zhì)問著，同時往后退去，以便在危險的時候逃走。
曲溪感受著手里冰涼的水流，她看著晶瑩的水珠和自己手上鮮紅的血，這血來自另一個人的生命。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是覺得必須要那么做，就像每次她感覺身體一僵，就會發(fā)現(xiàn)空間在剛剛發(fā)生了交錯。
她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甚至沒有在思考，而是全憑著直覺做事。
直覺告訴她小周迷失了，直覺告訴她應(yīng)該殺了他，直覺告訴她應(yīng)該把尸體拋尸到一樓。
她把空了的塑料瓶扔在地上，轉(zhuǎn)過身望著張三。
“我不知道。但我必須要殺了他。”
“你瘋了？”
張三作為一個曾經(jīng)的同行，他覺得曲溪并不是這個毫無邏輯無法溝通的人。他甚至想要嘗試理解她的殺人動機，但這給他帶來的只有深深地恐懼。
他望著她，他的臉上流露出不解和恐慌。
他意識到，曲溪站在說必須要殺了小周，那么可能有一天，她就會說出必須要殺了任何一個人。
“你現(xiàn)在覺得必須要殺了我嗎？”他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直言道。
曲溪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