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躺板板
“你捏住她的嘴,我來給她灌下去!”男人的聲音兇狠威脅:“死丫頭,再不好起來,就別怪老子把你給扔了!”
肖筱迷迷糊糊間,覺得自己的下巴被人用力捏著,嘴就不由自主張開了,隨即苦的讓人懷疑人生的藥就被灌進(jìn)嘴里。
肖筱懷疑有人想毒死自己,她睜開眼,看到個滿臉胡子拉碴的高大中年男人,還來不及自救反抗,很多陌生的消息灌進(jìn)腦海里,讓她又暈了過去。
肖筱再睜開眼,是被餓醒來的。
借著慘白的月光,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木板上。
莫不是已經(jīng)安排躺板板,要被埋山山了?
雖然是頭重腳輕,渾身無力,她還是覺得自己能再搶救一下,掙扎著起來后,一腳踩到了‘棉花’身上。
“哎呦!”肖綉痛呼一聲,旋即壓低聲音,難掩驚喜:“小妹你醒來了!”
肖綉先摸了摸她的背,察覺汗水已經(jīng)把衣裳浸透了,她用火折子點燃了油燈:“出汗了就會好,姐去給你端熱水過來擦一擦,再喝點稀粥!”
先前灌進(jìn)去的藥都吐了出來,小妹呼吸都似乎沒了,臉色灰敗的嚇人,她都以為自己要失去妹妹了。
后來爹又灌了一回藥,沒想到這回倒是沒吐,現(xiàn)在又出了身汗,看著也鮮活了些。
肖筱就坐在木板上,呼吸著清新的空氣,整理自己腦海中的信息。
這身體主人的親爹,肖有福是豫章省,宜安縣賭場里看場子的,俗稱混混,打手。
親娘柳氏明月,原本是縣城里秀才老爺?shù)呐畠?,可惜兄長想以賭發(fā)家致富,卻又沒暴富的命。
等他借的高利貸上門,把親爹都?xì)獾闹苯由衔魈炝恕?p> 正好帶隊來收賬的肖有福看上了嬌美柔弱的柳明月,就被親哥給抵債了。
所以說,十賭九輸是真的,能讓人享受到傾家蕩產(chǎn)的滋味。
原本柳父已經(jīng)準(zhǔn)備把女兒,許給同年家已考上童生的兒子。
比起清雋文雅的讀書人,肖有福這五大三粗的漢子,沒地方去削骨整容,那是拍馬也趕不上人家。
可惜柳氏的親爹駕鶴西去,親娘也被氣倒在床,她小胳膊拗不過大腿,還是被肖有福強(qiáng)娶回家了。
連生三個女兒后,肖有福當(dāng)然還想要個兒子,可惜努力了好幾年,也沒好消息。
再看柳氏對他依舊不冷不熱,還撞見她和論過婚嫁的書生說話,他也賭氣和一個年輕貌美的寡婦好上了。
等柳氏知道后,又氣又丟臉,干脆帶著三個女兒回到鄉(xiāng)下的老家,來個眼不見為凈。
肖有福勸了幾回也沒把人勸回去,也只能隔十天半個月回來一趟。
沒想到今年雨水太多,不知從哪來的瘟疫也隨之而來湊熱鬧。
現(xiàn)在的人畏瘟疫如虎。
事發(fā)后,發(fā)病的幾個村子都被封村了,官兵在外守著,外面的人不準(zhǔn)進(jìn),里面的人不準(zhǔn)出。
而從縣城回鄉(xiāng)下,三面是深山,一面是水庫。
想出來,只有一條山路,一個碼頭。
因此這邊傳出有疫病,官兵們直接守在水庫的外端就好。
還因為這邊易守難出,縣令就干脆把縣城里,以及十里八鄉(xiāng)得了疫病,疑似得疫病的百多人都給趕進(jìn)來。
嚇得原先住在最外面上陳村的百姓,全都退到后面下黃村,林口村去。
肖有福是前兒晚上,冒著傾盆大雨,悄悄劃著小船回來的,還特意找門路,出高價從醫(yī)館買了六副治發(fā)熱的藥材回來。
此次疫病最開始的時候就是發(fā)熱,大夫鐵口直斷他的藥能治疫病。
事實上,也幸虧他帶了藥材回來。
他回家才知道,家里柳氏和肖筱都發(fā)熱三天了。
現(xiàn)在大女兒肖綉照顧小女兒肖筱,肖有福自己照顧柳氏,二女兒肖蓮管著廚房,熬粥燒水做飯洗衣。
肖筱頭疼欲裂,還渾身無力,只能由著肖綉給自己擦洗身體,再換了身衣裳,又喝了一碗稀飯,一碗藥,就又被安排躺板板了。
呸,不是板板,是簡陋的木架子床。
原本就睡不踏實的肖有福聽到動靜也進(jìn)來了,聽大女兒說小女兒能喝下藥,吃了稀飯也沒吐,就暗松了口氣:“你們娘也好點了,明兒把家里的東西收拾一下,咱們明晚上就走?!?p> 肖綉有點拘束的應(yīng)了一聲:“好!”
她這些年和爹相處的時候不多,都不知道說什么。
不過她的心里,是很慶幸自己爹能回來的,看見爹回來,才覺得有了主心骨。
肖筱見肖有福轉(zhuǎn)身要走,忍著頭疼問:“爹,縣城里能進(jìn)人嗎?”
她是怕縣城管控的更嚴(yán),內(nèi)心是傾向去石潭鎮(zhèn)上投靠肖老爺子和肖二叔他們。
最重要的是,石潭鎮(zhèn)雖然只是個鎮(zhèn),但是地理位置四通八達(dá),東鄰之江禹杭,南連南越,西接三湘,北毗荊州,不管往哪逃都方便。
可惜,原身才十五歲,對這些都不太懂,她要是貿(mào)然提出來,怕家里人會懷疑自己懂得太多了。
武國和她了解的古代不同,據(jù)說還有玻璃,也叫琉璃產(chǎn)出,不知道是穿越者弄出來的,還是真有古代能人。
最慘的是,折騰出玻璃的女前輩,最終被手握實權(quán)的大人咔嚓了,罪名是被惡鬼附身了。
她算是明白,什么叫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就想說,那哪是惡鬼,是倒霉鬼。
她肯定引以為鑒。
肖有福頓時受寵若驚。
可能是因為前些年,被小女兒看見過自己拽著柳氏回房,小女兒還以為自己欺負(fù)了柳氏,哭著喊著趕自己走。
他又不能和小女兒解釋,自己‘欺負(fù)’柳氏,那是天經(jīng)地義的。
更可惜的是,三年前自己不知道柳氏有孕,在一起后害的柳氏流產(chǎn),還病了一場。
小女兒戀娘,深怕柳氏沒了,之后再見到自己,不是橫眉以對,就跟紅了眼睛的斗牛似的,恨不得和自己拼個魚死網(wǎng)破。
對他視若無睹,那都算是好的待遇了。
一晃眼,都三年沒聽小女兒喊自己爹了。
他心里覺得,女兒是被嚇著了,也懂事了。
現(xiàn)在小女兒問出這話,以為她在害怕,安撫道:“小三你別怕,爹有辦法帶你們進(jìn)去?!?p> 又催著她們:“才寅時呢,你們趕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