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玉鐲

　　莊妃猛地瞪大了眼睛，質(zhì)問道：“你把話說清楚，怎么會不見了？”

　　那對玉鐲可是她的寶貝，她還想著等這幾日有空了就把它收起來，省著被宮里那些新來的小宮女毛手毛腳地給碰壞了。不料最近事忙，竟把這事全然忘在了腦后，直到今日才再次想起。這期間不過三兩日的功夫，怎么會突然不見了？

　　向逸急得直哭：“婢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婢子已經(jīng)把妝臺附近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個遍，可還是沒能發(fā)現(xiàn)玉鐲的影子?！?p>　　“再找?！边@下莊妃是半點心思都不在麻將桌上了，一個箭步?jīng)_進寢殿，開始翻箱倒柜起來。

　　汪芷年不知其中原委，悄悄問離她最近的孫婕妤：“莊妃娘娘好像很在意這對玉鐲，是有什么來頭嗎？”

　　孫婕妤看向莊妃慌亂的身影，嘆氣道：“那對玉鐲是皇后娘娘生前送給莊妃的?！?p>　　汪芷年聽后心頭一怔，難怪莊妃如此重視。

　　莊妃和孝慈皇后的關系宮中人盡皆知，甚至宮內(nèi)有傳言說莊妃入宮后十分看不上天臨帝，總是鬧著要出宮闖蕩江湖。后來肯留在宮里，都是因為孝慈皇后。

　　“除了陛下和兩位皇子，皇后娘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莊妃。臨終前皇后娘娘特意把莊妃叫到床前，跟她說了很多話，還把腕間一直佩戴的那對玉鐲托付給了莊妃?！睂O婕妤又補充說。

　　說話間莊妃已從寢宮內(nèi)走了出來，眾人見狀忙圍了上去。

　　“還是什么都沒有?！鼻f妃神色落寞，眼角似有淚花閃動。

　　她從未想過會發(fā)生這樣的事。這對玉鐲她一直都有好好保管，打麻將時從來舍不得帶，生怕磕著碰著。如今卻憑空消失，她怎么能不著急？

　　汪芷年本想安慰幾句，但奈何她實在不懂怎么安慰人。從前有一次賀櫪被罰后哭著來找她求安慰，結(jié)果走的時候哭得更厲害了。并且在這以后，不管受了多么大的懲罰，賀櫪都沒再來找過她。

　　這時一直沉默的李昭儀突然開口：“會不會是被偷了？”

　　見眾人都看向自己，李昭儀又繼續(xù)說道：“以前我爹剛從我祖父手里接過家族生意的時候，發(fā)現(xiàn)賬本和貨物根本對不上號。這時我們才發(fā)現(xiàn)，原來管家是我們的競爭對手劉家老頭派來的臥底，他趁著我祖父病重，家里人都忙著照顧我祖父沒空管店鋪時與劉家里應外合，把那些比較貴價的絲綢都轉(zhuǎn)移到了劉家的庫房?！?p>　　孫婕妤問：“那后來怎么找回來的？”

　　“找什么啊，根本找不回來?！崩钫褍x翻了個白眼，撇嘴道，“說起這事我就來氣，劉家惡人先告狀，他們?nèi)ス俑畧蠊?，說我爹指使管家到他們的庫房偷竊。當時的蘇州知府是個出了名的貪官，他收了劉家的錢，處處向著劉家說話，還罰了我爹二十大板。我爹是個老實人肯吃這啞巴虧，但我咽不下這口氣。五日后劉家老頭過壽請了貪官到他們家中赴宴，我也給他們送上了一份大禮，我?guī)е业膬蓚€弟弟燒了他們劉家的庫房，還順帶燒了知府家的后院。”

　　說起這些，李昭儀的臉上不禁浮現(xiàn)出一絲驕傲的神情。

　　在她看來這是她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事，是造福蘇州百姓的壯舉。誰讓這兩個老不死的官商勾結(jié)狼狽為奸，蘇州城內(nèi)有不少人都在他們手里吃過苦頭。尤其是那個劉家，明里暗里給她家使過不少絆子，這把火是他們應得的。

　　不過有時候她也會后悔，為什么當年不直接一把火燒了劉家的府宅，或許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為民除害。

　　作為官宦子女的孫婕妤對此番壯舉表示了肯定：“燒得好?！?p>　　聽到孫婕妤夸贊自己，李昭儀嘴角直咧到耳根。

　　但莊妃仍然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所以說了這么多，我們該從哪里找起？”

　　她不是不贊同李昭儀的做法，只是她如今一心只記掛著那對玉鐲，其他無關緊要的是一點也聽不進去。

　　孫婕妤說：“鐲子是在你宮里丟的，自然是要從你宮里查起。你還記得最近有什么可疑的人進過你的寢宮嗎？”

　　李昭儀插嘴道：“她哪會記得這些，她只會記得上次我摸走了她的二餅，害得她不能胡牌?！?p>　　兩人一唱一和，全然不顧莊妃正坐在她們身邊。

　　對此，某位當事人表現(xiàn)出了強烈的不滿：“就是因為你摸走了我的二餅我才沒胡的，不然以我的技術(shù)，贏你們豈不是輕而易舉的事?！?p>　　李昭儀遞給孫婕妤一個你看被我說對了吧的眼神，孫婕妤意會后也給予了一個眼神作為回應。她們相視一笑，雖然什么都沒說，但又好像什么都說了。

　　別看現(xiàn)在兩人關系親近，好得像一個人似的。實際上，剛進宮時的她們的關系并不好。

　　那時的李昭儀以為孫婕妤會和她以前遇到過的那些官家小姐一樣，囂張跋扈不顧他人死活，所以對孫婕妤十分不待見?？墒呛髞硭l(fā)現(xiàn)，孫婕妤的身世也是一樣地坎坷。

　　孫婕妤的父親孫成孔原是前朝廷的從二品將軍，因不愿與貴妃父兄同流合污，被設計陷害調(diào)離出京，貶為離州副使。那時孫婕妤就在心中暗暗發(fā)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親手殺了這兩個狗賊，還要殺盡天下所有貪官。

　　所以在得知天臨帝在離州起兵的消息后，孫婕妤偷偷從家里溜了出去加入了起義軍，等到孫成孔找到她時，她已經(jīng)跟著天臨帝打到了揚州，手中還掌管著一支由二十名女子組成的小隊。

　　孫婕妤從小跟著孫成孔學兵法，精通各種兵行詭道。她帶著這支女子小隊屢立奇功，為大炎的建立立下了不小的功勞。后來這只小隊在大炎成立后被天臨帝編進了錦衣衛(wèi)，專門聽從孫婕妤的派遣。

　　自從知道這些以后，李昭儀對孫婕妤的態(tài)度有了很大的改觀，兩人的關系也更進一步。

　　看著面前兩人眉來眼去的模樣，莊妃有種被戲弄了的感覺。但念在她們是幫自己找鐲子的份上，就先原諒這一次。

　　“說起可疑之人，我確實是沒什么印象。不過最近宮里倒是新來了幾個面生的小宮女，不知道會不會跟她們有關?！鼻f妃轉(zhuǎn)頭看向向逸，“去把她們幾個帶來，先不要跟她們說發(fā)生了什么事?！?p>　　向逸應了一聲后轉(zhuǎn)身走出了寢殿，再回來時身后跟著三名面生的小宮女。

　　小宮女年紀都不大，其中最小的那個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的模樣，小臉怯生生的。見李昭儀等人看向自己，連忙把姿態(tài)放得更低了些，腦袋幾乎要垂到胸口。

　　莊妃指著年紀最小的那名宮女說：“你，抬起頭來?！?p>　　誰知被她這么一點，年紀最小的那名宮女身子突然晃了晃，然后一個沒站穩(wěn)跪在了地上，聲音顫抖道：“莊妃娘娘恕罪，玉鐲是……是婢子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