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假倭

　　聽說有倭寇，賀標握緊了腰間的寶劍。

　　倭寇也叫倭子，很久以前，有一批東瀛人因戰(zhàn)爭失敗從島內(nèi)出逃，翻山越嶺來到松江等地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令當?shù)匕傩湛嗖豢把浴：髞磉@些倭寇嘗到了甜頭，導致又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使得現(xiàn)在倭寇的人員來源相當復雜，按照出身可以分為三種：海盜、走私商和東瀛豪族。

　　天臨帝曾頒布過一道有關于抗倭的圣旨，怕當?shù)氐陌傩湛床欢渲械囊馑?，特意用白話寫道：“告訴百姓們準備好刀子，這幫家伙來了，殺了再說。欽此。”

　　圣旨頒布后各地反響強烈，大多數(shù)百姓都加入了反抗倭寇的隊伍中，打得他們落荒而逃，這才得以過上幾年相安無事的日子。

　　最近這群小日子過的還不錯的倭寇又有死灰復燃之意，沒想到就被剛來這的賀標給遇上了。

　　二人匆匆下樓，發(fā)現(xiàn)酒樓大堂內(nèi)一片狼藉，正門卻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跡。

　　忽而一道暗箭射向二人的后背，賀標一把推開汪茂年，自己還來不及閃躲，箭矢就順著他的側(cè)臉飛了過去。

　　三名倭寇從暗處走出，其中兩人持雙刀，一人持弓箭。弓箭手見二人無恙，又一次把箭矢對準了他們。

　　倭寇向來兇殘，慘死于他們刀下的百姓不計其數(shù)。所以面對這些只會草菅人命的倭寇時賀標沒有絲毫手軟，手起刀落，三名倭寇便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你下手怪狠的?！蓖裘旮┥沓断沦量苊擅娴暮诓?，在三人身上摸索著，“本來還想問問他們背后有沒有人主使，現(xiàn)在好了，一個活口都沒留。”

　　賀標說：“要是剛才你能幫我，也不至于這樣?！?p>　　“這又不能怪我?！蓖裘晏ь^看向他，無奈地攤了攤手：“畢竟我只是個大夫?！闭f完拿出一個瓷瓶，從里面倒出一粒暗紅色的藥丸遞給他：“把這個吃了。”

　　賀標皺著眉頭接過藥丸，說道：“有一點我想不通，以往這些倭寇搶劫的大多是絲綢店、藥鋪和書局，這次卻是酒樓，且大門沒有絲毫損壞。剛進酒樓時我也有觀察過，這家酒樓的大門是從內(nèi)部反鎖的，想從外面進來必得破壞大門?！?p>　　汪茂年問：“你懷疑這樓內(nèi)有接應他們的人？”

　　賀標沒有馬上回答，他心里已有了一個猜想，但還需驗證。他來到酒樓后廚，發(fā)現(xiàn)那名小廝果真不見了蹤影。

　　他又重新回到酒樓大堂，汪茂年也從那幾名倭寇身上搜了東西出來。

　　“他們不是真的倭寇。倭寇大多禿頭留須，這三人雖有胡須，但發(fā)型與當?shù)匕傩諞]有區(qū)別。另外，倭寇的五官比較聚集，有突出的板牙，他們卻沒有。”汪茂年把搜到的令牌放在桌上，“他們是官兵扮成的假倭?！?p>　　早些年天災頻繁的時候，有不少百姓為了營生落草為寇，這類人也被叫做假倭。

　　相較于倭寇，更讓人痛恨的是假倭。倭寇非我族者其心必異，假倭卻把屠刀朝向了自己的同胞，實在無法原諒。

　　賀標一拳錘在桌上，怒道：“豈有此理，這些人敢假扮倭寇，肯定是得到了當?shù)馗械氖谝?。有這樣的府判，難怪松江境內(nèi)的倭寇會如此猖獗。等天一亮我們就出門，我倒要看看這府判有多大的膽子，竟敢和倭寇勾結(jié)叛國。”

　　“不可?！蓖裘曜柚顾f，“這些令牌只能證明他們的身份，不能證明這是府判指使的。就算真的是府判指使，沒有人證，僅憑這幾塊令牌，他也不會承認的?！?p>　　賀標拿出在后廚找到的頭巾放在桌上，說：“不承認的話，咱們就給他找個人證出來?！?p>　　翌日清晨，賀標獨自一人來到了松江府官府。

　　松江府的府判魏樂謙人如其名，為官二十五年一直清正廉潔、奉公守法，被當?shù)匕傩沼H切地稱為“父母官”。

　　相傳魏樂謙有一雙像鷹一樣的眼睛，無論嫌犯有多狡猾，只要被他盯上，最后都會被繩之以法。此刻他正用這雙眼睛默默地觀察著賀標。

　　“公子是來自薦的？”

　　大炎建立初期百廢待興，朝中極度缺乏有名望有能力的臣子。為了盡快填上空缺，除了科舉之外，天臨帝又下旨恢復了察舉制，并鼓勵年輕人向當?shù)毓俑运]。

　　賀標拱手道：“晚生資歷尚淺不足以自薦，今日前來，是因為心中困惑想向府判請教一二。不知府判大人對假倭有什么看法？”

　　魏樂謙準備端茶的手停在了半空，他說：“公子怎么想到問這個？如今圣上最重視的就是倭寇作亂一事，在這等緊要關頭假扮倭寇，豈非自尋死路？”

　　如果不是昨夜在同盈樓親眼所見，賀標差點就相信了魏樂謙的這番說辭。

　　“府判大人所言極是，但就怕有些人不把圣上放在眼里，自以為天高皇帝遠便可以為所欲為?！?p>　　魏樂謙訕笑道：“公子這么說我可就聽不懂了，圣上英明神武，治國有方，誰敢不把圣上放在眼里？”

　　他手中捻著一串小葉紫檀手串，因為用力過猛，佛珠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賀標冷笑：“既然如此，那府判大人為何還明知故犯，讓手下人假扮倭寇夜襲酒樓？”

　　此話一出，堂中氣氛立刻冷了下來，魏樂謙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喝道：“你空口無憑，以為只憑一張嘴就能說這是本官指使的嗎？今日你若是拿不出證據(jù)來，就別怪本官治你一個污蔑之罪。”

　　見魏樂謙反應如此強烈，賀標沒有意外，這恰好證明他沒有猜錯，假倭一事跟魏樂謙有著脫不開的關系。

　　正常人被冤枉，往往會第一時間找出證據(jù)來證明自己和此事毫無關系，而不是急著誣賴他人。魏樂謙如此，是因為他心中有鬼。

　　“既然府判大人說這事跟你沒有任何關系，那這些從假倭身上搜出的令牌又該如何解釋？”

　　“這算什么證據(jù)，一塊偽造的令牌就想讓本府判認罪？”魏樂謙甚至都沒接過令牌，直接斷定賀標手中的令牌是假的，“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

　　“且慢。”

　　就在此時，汪茂年帶著昨夜的那名小廝出現(xiàn)在官府門口：“府判大人，現(xiàn)在認罪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