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坤寧宮正門,太監(jiān)通報:“太子與太子妃駕到!”宮女太監(jiān)們跪了一地,若翩放眼望去,似乎都不認識了??磥硖又斏?,已將坤寧宮宮人悉數(shù)換過了。
“若翩姐姐!”蓮妃與長寧居然也在,若翩驚訝之余忽覺詭異,卻不便多言。正在這時,經(jīng)逸攙著顫巍巍的皇后走了出來。幾日不見,皇后已然憔悴蒼老了許多,雙目之中毫無神采,一見便知病得不輕。見到經(jīng)逸,若翩的心都停止了跳動,他表情冷漠,似乎心如死灰,眸子在見到若翩的瞬間有火花一閃,卻瞬間黯淡下去。
若翩的心揪扯起來,那個風華出眾、有著溫暖笑容的經(jīng)逸,那個飄逸出塵、如高山獨立的溫柔男子,臉上已經(jīng)寫滿了滄桑。
太子仍然依禮見過母后,皇后只端坐著不予理睬。宇維軒不以為意,卻道:“聽聞母后鳳體違和,兒臣前來探望。母后雖不認我這個兒子,兒臣卻總是要認母后的。母后的養(yǎng)育之恩兒臣不敢忘,但今日也有一些事情需要母后在場才好處理。”
說罷拍拍手掌:“帶良妃!”
皇后與宇經(jīng)逸均悚然一驚,良妃已被人狠狠推上殿來。一見皇后,良妃便撲倒在地,抱住她的腿大哭:“姐姐救我!姐姐救我,我冤枉啊……”
太子冷冷一笑:“良妃娘娘,你省省吧。今日,本太子就與你算算總賬!”狠厲陰森的語氣,聽來有些毛骨悚然,良妃一時間都忘記了哭。
“良妃娘娘,還記得本太子六歲生日那天發(fā)生的事情嗎?”太子的語氣云淡風輕,但皇后與良妃卻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太子微笑著繼續(xù)說,笑容下面卻透著深深的仇恨:“你大概不會忘記吧,那是你們唯一的一次置本太子于死地的機會!”他銳利的眼光掃過皇后,阮弄玉不由輕輕哆嗦了一下。太子語氣平淡地娓娓道來,仿佛說的是別人的事情,只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故事,它真真實實地發(fā)生過。
宇維軒出生后的第二年,宇經(jīng)逸便出生了,兄弟之間僅有一歲的差距。世人未曾多思,均恭賀太子殿下子嗣昌隆。維軒是由太子妃撫養(yǎng)的,阮弄玉對維軒也十分喜愛,尤其維軒是宇仁璋所托而撫養(yǎng),知道那是對自己的信任,亦是十分盡心。
維軒一歲半時,經(jīng)逸半歲,先皇薨逝后太子即位,宇仁璋也就成為了當今皇帝,阮弄玉毫無疑義地被封為皇后。帝后感情和睦,但是在立太子之事上,阮弄玉深深覺得受了傷害。宇仁璋未與她做任何商量,不顧阮瑞豐等大臣待孩子們稍大之后再立太子的要求,力排眾議,立宇維軒為太子,稱其為嫡皇子,又系長子,是立太子的不二人選。
帝后間的隔閡自那時便存在了,其后阮氏家族日益壯大,引起皇帝的忌憚,相互之間更無法好好溝通,僅剩表面的和諧。
阮弄玉本也是喜愛維軒的,可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后,皇上對維軒的偏寵讓她心里漸漸不平和不甘。但是父親長兄及阮氏家族再三勸自己隱忍,想辦法在恰當?shù)臅r候,讓經(jīng)逸取代維軒成為太子。
維軒六歲生日快要到了,宮中按例要為他過生日,帝后及各宮嬪妃都會參加,而當年的那位道長,也每年在其生日當天進宮探望。阮弄玉為此作了精心的安排。
維軒那天早早起了床。自己生辰,父皇早朝后便會過來看望自己,他希望得到父皇的夸獎。阮弄玉對他心中雖已漸漸冷淡,但面上并未虧待于他,那日也仍是將他打扮妥當了,在大堂中陪著他等待皇上駕臨。此時,良妃宮中一位漂亮的宮女過來,向皇后行禮后,對維軒說:“太子殿下,良妃娘娘請您過去,今兒個皇上早朝后會去娘娘那兒,娘娘請你去她那兒一起等皇上!”
維軒遲疑地望向皇后,皇后點了點頭。
坤寧宮去往良妃的寢宮需穿過御花園,有一段距離。維軒跟著宮女一塊兒過去,一聲不吭。雖然只是六歲的孩子,但阮弄玉對他明顯的冷淡讓他變得沉默和敏感,雖然他不明白其中的緣由,只有父皇,對他始終疼愛。
在御花園一條偏僻的小道上,宮女低頭對他說:“太子殿下,良妃娘娘吩咐奴婢采些鮮花帶去,您在此稍稍等待,奴婢去去就來。”
維軒聽話地點點頭,呆在原地等著,可是那宮女卻似失蹤了,再也沒有回來。維軒開始感覺不安,但卻不知該往哪兒去。突然,兩個蒙面人倏地來到了他的面前,其中一人用劍指著他,問:“你可是當今太子宇維軒?”
“你們是誰?為何用劍指著我,意欲何為?”六歲的孩子,卻表現(xiàn)得頗為鎮(zhèn)定,并未回答他們的問題。
持劍的人意外地笑笑,對另一人道:“這小孩倒是有些膽識。只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孩子,需要兩個人來對付么?”
另一人似乎有些不耐煩:“娘娘自有她自己的考慮,說是太子人小鬼大,不好對付。廢話少說,快些動手吧,阮大人還等著我們復命呢!”
“父皇!”維軒突然叫道。兩個蒙面人一驚,本能地往后望去,乘此時機,維軒毫不猶豫地跳下了旁邊的池塘里。等兩人醒悟過來回頭時,他已經(jīng)在水池中往下沉。
“臭小子,竟敢戲弄我等!”兩人憤怒異常,罵罵咧咧。其中一人更準備跳下池塘去,另一人拉住了他,警惕地:“噓!有人來了,我們快走!反正掉進這池子里,他也會被溺死的?!彪[約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正朝這邊走來,兩人交換一下眼色,迅速飛身上樹,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來的正是當時僅四歲的若翩。太子生辰,皇上命朝中有與太子年歲相當孩子的大臣攜妻眷和孩子到宮中來,一同為太子慶賀慶賀。云宰相當時還只是吏部侍郎,遵旨攜云夫人和若柳、若翩進了宮。男人們?nèi)匀簧铣靷儎t被安排逛御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