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閑人綴兒

　　柳綴兒和葉小錦頭也不敢回的，一口氣跑回了炊霞飯莊。

　　好在柳綴兒有紅葉衣、和偌大的花環(huán)遮住了小小的人兒，沒有被馬蜂蟄著。

　　然而，葉小錦就沒有那么的幸運了，本來馬蜂追的就是他，這一頓逮著了叮喲，大的小的、青的紫的，密密麻麻的腫包，從頭到腳，到處都是，疼的他唉喲唉喲的直叫喚。

　　左莊主溫和氣的大罵他，說：“該！葉小錦，活該疼死你……我是讓你去山谷里找個人，又不是讓你去捅馬蜂窩的，你看看把自己給嚯嚯的，閑的你嗎？哎喲哎喲個什么……你還有臉喊疼呢，咋不能死你呢？哼，我要不是，看你寒窗文莊的舅舅的面子上，早踹你幾腳了，沒正邪的玩意兒……”

　　柳綴兒氣不過，說，：“哎，姓溫的，你這個人怎么沒點兒人性呢？看看葉小錦都被蟄成什么樣子了，你還不趕緊的找人來幫他上上止疼、消炎的藥，你還真想疼死他嗎？”

　　其實，溫和早在罵人之前，就已經(jīng)吩咐石珂，火速去神草藥莊找大夫了。

　　現(xiàn)在，他聽柳綴兒這么的咋呼，就回來收拾她，說：“小妮兒，我還沒有倒過空來，訓你呢！你先給我叭叭上了，你看你搗鼓的這一身紅葉子，你看看你這個頭上喲，花枝招展的，圖好看怎么著？哎，我說，你趕緊的，把它給我脫下來，丟人吶！柳綴兒，我說你好歹出自碧柳鎮(zhèn)的柳家，也算是名士之女了，怎么就沒有個書香門第的樣子呢？”

　　柳綴兒說：“不脫！費了我半天勁才編成衣裳的，丟了太可惜啦！哎，誰說我沒有大家閨秀的風范了？溫左莊主明明是你眼神不好使，看不出來，我有什么辦法呢？”

　　溫和無奈的說：“好好，小妮兒你口才忒好了，我說不過你。嗯，我不管你別的，你愛怎么著就怎么著吧，反正跟我沒關(guān)系的！只是，這大忙的時辰，你不干活，溜出去閑逛，害得葉小錦被馬蜂蟄，你還說你有理嗎？”

　　她說：“我本來就有理嘛！我又不是你們這里的仆人，憑什么要為你們做工呢？”

　　溫和說：“行，夠蜿蜒！小妮兒，你還真不是個順溜劈柴，看來在家里也不怎么的令爹娘省心啊?！?p>　　她說：“哎，老溫，你說的什么話？太氣人了！身為炊霞飯莊的老大哥，就可以隨隨便便的亂罵人呢，這還讓別人怎么佩服你呀？”

　　他被她啰嗦的難受，忍不住的說：“哎喲……小妮兒，你閉嘴吧！眼下這個時辰忙的很，我沒有閑工夫，跟你咸了淡了的扯啰。走，快點兒，葉小錦今天沒辦法上工了，他的活只能由你來代替啦！你現(xiàn)在到院里把那些個金瓜給切了去，好給大伙兒熬粥喝……哎喲我的天，你小嘴這個能啰啰喲，煩死個人了！”

　　柳綴兒說：“不去！好歹我柳綴兒也是柳家的大小姐，我在家里都不動手做事的，為什么要委屈自己去侍候別人呢？況且，不是我想來你們蜿蜒山莊的，是你們死活請我來的。”

　　溫和說：“好啊，小妮兒，你若不做事，就不要吃飯了！哼，在炊霞飯莊這個地盤上，這個事兒我還是說了算數(shù)的。不信，你可以試試，不干活，我讓不讓你吃飯了！還有，小妮兒，我再強調(diào)一下，你是來替你哥受罪的，賣身還債的，不是來當大爺?shù)摹ＡY兒，你趕緊的，去里邊干活去！啰啰啰的，討厭……”

　　柳綴兒瞧他真急眼了，害怕他真不給飯吃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她還是曉得滴！

　　她回頭看了看葉小錦，見此時他已經(jīng)被人攙回屋舍里去了。

　　而神草藥莊的左莊主袁吟泉袁老大，一聽葉小錦跑柿子林去偷柿子，被玉白雪放馬蜂給蟄了，倒很樂意為這郎閑芝麻鹽的事兒，大老遠的親自奔過來，給他治療叮傷了。

　　嘿嘿，葉小錦是越疼的叫喚，袁老大是越給他抹擦藥，嘴里還念叨說：“小兒來，越不讓你接近的，你是越想啰啰它。哎喲、哎喲……你哎喲個蛋，看你還去不去再去嚯嚯柿子林了？”

　　葉小錦疼的說不上話來，老老實實的仰坐在椅子里，任他拾掇。

　　柳綴兒一見有人管他，也就放下心來，乖乖的走進院里來。

　　在院里的一個大石頭臺子上，堆放著十來個長憨了的大金瓜，最小的也得有一二十斤來重。

　　跟她同屋里的翠荷姑娘，正賣力的拿刀砍剁著。

　　一見她來了，裝扮怪異的模樣，就知道她上山里去了。于是，她笑了笑，便繼續(xù)干活。

　　柳綴兒從她手里要過砍刀，說：“荷姐姐，你歇一會兒，讓我來吧?！?p>　　翠荷說：“哎喲，太結(jié)實了，你砍不動……”

　　一言未了，就見人家小妮兒一刀砍下去，金瓜沒砍破皮兒，倒把手給震麻了！

　　氣的她把砍刀丟到一旁，搬起大金瓜就往地上摔去！

　　結(jié)果，金瓜沒摔裂開縫，反倒轱轆出去，直接壓到剛走來的唐嶺南唐二哥的腳面子上。

　　疼的他哎喲一聲，張口就罵開了，說：“柳綴兒，你不會干活，就一邊呆著去，瞎搗什么亂？還禍害到別人……”

　　柳綴兒也嚇了一跳，急忙解釋說：“唐右莊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住，對不住了……”

　　唐嶺南不想理她，訓翠荷說：“荷姐，誰讓她來干這個活的？你自己忙不過來嗎？讓她呆在這里，凈添亂！”

　　柳綴兒不愿連累翠荷姑娘，就說：“哎，是溫老大讓我來的！嗯，唐右莊主啊，你不知道，我不干活，他就揍我……”

　　唐嶺南說：“小妮兒，你不要胡說了！要說他揍別人，我信；揍你嘛，他可沒有那么閑的慌！”

　　她不解的問：“啊……為什么？”

　　他嘆了口氣，說：”因為你是個難纏的主兒，比蜿蜒山莊里的任何人都蜿蜒，令人惹不起的！”

　　柳綴兒恨的想踢他，但看他人高馬大的，害怕跟他打仗吃虧，也就不在理他了。

　　翠荷說：“唐哥，馬上就要開飯了，我自己砍瓜，確實有點忙不過來。這活本來就是我和葉小錦一起弄的，如今他被馬蜂蟄著，回屋里躺著去了，你能不能再加個人過來？趕緊弄完了金瓜，好熬進鍋里去，大伙兒中午還等著粥喝呢！”

　　唐嶺南說：“荷姐，我沒說不給你加人??！你早點告訴我嘛，我不就早給你安排人了嗎？我的事情堆的那么多，你不說，我怎么會知道你這里缺人手呢？對不對？只是，你沒人使，也不能用她呀，對不對？她暈了吧唧的，啥也干不了啊……”

　　不待翠荷答言，柳綴兒接過話去，說：“她、她……她什么她？唐老二，你真當我稀罕來給你家干活么？要不是溫老大說，不干活不讓吃飯的話，我才懶得來這里呢！”

　　唐嶺南火冒三丈，大手指向柵欄門口，對她說：“啊，小妮兒，你出去玩，我批準了！你看你搗鼓的這一身打扮，怪里怪氣的，漲眼睛喲！去，外邊站著去！小妮兒，趕緊的……”

　　翠荷還想說點兒什么，被唐嶺南一個凌厲的目光嚇到了，不敢再吭聲，趕忙去干活了。

　　就這樣，柳綴兒悻悻的從廚屋里出來了，活沒干上，倒是挨了頓訓斥，心里有點不舒坦。

　　此時，陽光明媚，靠著柵欄曬個太陽，倒是件挺好的事兒。

　　只是，這會兒炊霞飯莊的人們，趕著造大鍋飯，你來我往的，都忙的昏天黑地，沒有半個閑人，就她一個人傻傻的站著，想想也真怪丟人哩！

　　過了一會兒，她無聊的從秀發(fā)上摘下花環(huán)，用力地扔了出去。

　　恰好，正趕上玉白雪、和鳳凰琴朝這邊走過來。

　　玉白雪眼看著花環(huán)要砸到自己了，揮起劍鞘一挑，就瞅著花環(huán)輕飄飄的又飛向別的地方去了，不偏不斜的，騰地扣在了，正端著茶碗喝水的左莊主溫和的腦袋上！

　　他禁不住的叫了起了，說：“哎喲，我的娘來，誰??？這又是想干什么啊……真不打算在炊霞飯莊里混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