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已經(jīng)躺在擔(dān)架上被黑夜抬走,風(fēng)開始變得有點狂妄,應(yīng)該是要下雨了。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漠然注視著窗外的華燈初上。
突然想起曾經(jīng)看過的一期劉在石樸明秀主持的綜藝節(jié)目HappyTogether,這是一個在桑拿室里以輕松心態(tài)請明星們來做客的談話類節(jié)目。那一期的嘉賓全是外國人,在韓國生活了很多年的美國人Harley會說連主持人都不太熟悉的韓國俗語,甚至因為在韓國生活太久竟覺得英語交流都變得有些困難。來自非洲加納的Okyere韓語發(fā)音比樸明秀還要好,而且還會背首爾地鐵六號線的全部站名。他們會參加夜晚的酒局,持續(xù)到凌晨,一個場地一個場地的換著喝,這些外國人和韓國人一樣做著酒局里的游戲。從開始的不習(xí)慣韓食到現(xiàn)在的中毒般愛上韓食。和這些外國人一樣,對于我來說,如果不考慮其他,走在大街小巷,捧一碗辣炒年糕,持一串旋風(fēng)土豆,登南山塔,偶遇明星,看人氣歌謠,便是完全愜意痛快的生活。
想到當(dāng)初就是因為這樣迷離的生活,而陷入了憧憬之中,所以才不顧一切的來到韓國,最終導(dǎo)致……想不下去了,每當(dāng)想到這里頭便會很痛,撫住額頭,感覺像喪失了所有知覺。一聲驚雷,雨開始親吻地面,我回過神來,再望向窗外,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已快到宿舍,我按了按手邊的響鈴,到站下了車。
雨越下越大,我緩步向宿舍走去,看了看被打濕的左臂紗布,皺了皺眉,正準(zhǔn)備脫下外套盡力遮擋一下。這時從身后走過來一個人,先是一把傘撐在了頭頂,緊接著一只粗壯的胳膊輕勒住了我的頸部。
“呀!今天怎么回來的這么早?”我回頭一看,是我的室友兼剩下的唯一親故(朋友)張博。
“么呀(什么)!你的胳膊怎么了,怎么纏著繃帶?”張博連忙松開了勒住我的手,表情嚴(yán)肅的說:“出什么事了?”
我輕松的聳了聳肩說:“沒什么,只是出了一場小車禍,手臂劃傷而已,沒什么大礙?!?p> 張博的表情依舊很嚴(yán)肅,我抽了抽嘴角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真沒什么,哦,對了,話說你怎么在這里?”
張博上下打量了我半天確認(rèn)我沒有其他的傷口后,繼續(xù)認(rèn)真的對我問道:“真沒事?”僅僅三個字,卻如此暖心。
我撐起笑容朝著張博的肩膊錘了一拳說道:“依舊有力!”
張博聽罷舒了一口氣說:“沒事就好。今天我約了侑家親故(女朋友)一起吃飯,剛出宿舍一會這不看見了你一副衰樣的淋著雨?!?p> 我苦笑了一聲,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其實還不算很衰,好了,你快去陪你的侑家親故(女朋友)吧,這離宿舍也沒多遠(yuǎn),我跑兩步就到了?!?p> 張博沒說話,只是直接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在熙嗎?今天我有事,改天再一起吃飯吧。什么?你快到了?好吧,那你在下一站下車去馬路對面反著坐公車就ok了?!闭f完不理會女朋友憤怒的咆哮直接掛掉了電話。
“卡家(走吧),回宿舍喝兩杯緩解一下疼痛!”張博明朗的笑著對我說。
苦笑,今天有太多苦笑:“你這脾氣也只有在熙受得了,要是還不改說不定哪天就會被甩了!”
張博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親故最重要嘛!”
回到宿舍,張博把手機插入音箱底座,一首EXO的《BabyDon’tCry》充滿了這狹小的空間。
“我今天已經(jīng)夠衰的了,別放這么煽動情緒的歌好么”我笑著說。只有回到宿舍,回到這片獨屬于我們的小空間中,我僵硬的面部才會軟化。
比我晚來韓國半年的張博和我同為中國人,學(xué)校把我們分在了一個宿舍。擁有著雕刻美男外號的他,剛來學(xué)校人緣便很好,與默默無聞平凡的我完全不同。那時的我知道家里的事情后痛苦不堪,每天總是悶著工作,想著和任何人已經(jīng)沒有溝通的必要。直到在炸雞店碰到來兼職的張博,才知道他的家境也只是一般,家里只能供給他學(xué)費和一部分生活費,另外的得他自己掙。就這樣我們相互扶持著一直走到現(xiàn)在。
張博沒理會我的牢騷,而是又走到門口,拿起雨傘,丟下一句我馬上回來便出門了。過了一回他提著個袋子進(jìn)了門,直奔廚房,緊接著彌散出來的和音樂交織在一起的,是骨頭湯的香味。我知道,這就是親故。
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七點三十分。往常再過一個半小時,我就得出現(xiàn)在宿舍附近的一家CLUB里面,做端盤子倒酒的服務(wù)生。最近一段時間是沒辦法了,打電話過去辭掉了這份兼職,這個月只過了一半,炸雞店的社長沒有意外的說是要把我的工資當(dāng)做摩托車的維修費,令人意外的倒是CLUB的社長聽說我受傷還是承諾結(jié)這一整個月的工資給我。這應(yīng)該算是近來唯一的好消息吧,我第八次亦或者第九次苦笑著想道。
這一天經(jīng)歷了太多的事情浪費了太多的表情,直到此時我的身體才反應(yīng)過來,從昨天夜晚九點吃過一碗炸醬面以后到現(xiàn)在,我一點東西都沒吃。好在張博沒有讓我等太久,一碗骨頭湯一碗米飯下肚胃瞬間充實。我放下筷子抹了抹嘴:“炸雞店和CLUB的兼職我都已經(jīng)推掉了?!?p> 張博皺了皺眉:“修養(yǎng)幾天也好,你好久沒有好好休息了,不知道你之前那么拼命的工作是為了什么,問你你又一直不說?!?p> 我笑了笑,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回答,這不是隔閡,只是我了解他的性格,有些事我必須自己承擔(dān)。
“等你傷養(yǎng)好了準(zhǔn)備怎么辦?”張博一臉擔(dān)心的表情。
對著他,我抬了抬受傷的胳膊:“看見沒有,20針的傷口,換來了一個工作和400萬韓元。司機那一方安排了SBS的一個場務(wù)助理的工作,就是打雜的,不過對于我來說,有錢掙就行。哦對了,我得趕快把卡號發(fā)給別人。”說完翻出權(quán)PD的明信片,按照上面的電話把自己的銀行卡號發(fā)了過去?!半m然這樣說有點傷你,不過這賠償確實還不錯,去SBS還可以看到那么多Idol啊!”張博用帶著羨慕的目光看著我說。對此,我只是無奈的撇了撇嘴。
休息了一夜,睡到早上九點,很久沒有這么暢快的睡覺了。當(dāng)我醒來,天已晴朗,陽光是明媚的,但我的心里卻有一種浪費時間的罪惡感。起床后一只手穿衣刷牙洗臉,張博做了兩個月的兼職之后手上余有一些錢已經(jīng)沒做了,現(xiàn)在他每天都在正常的上課。坐在宿舍里,一瞬間我竟感覺無事可做。想了想,拿出手機,放一首B1A4的《Lonely》,帶上耳機,一個人出了門。
搭了一個多小時的公車,來到南山腳下,這個地方已經(jīng)很久沒來了,這一次登山,心態(tài)已完全不一樣,再也感覺不到自由,也不想再感受到那該死的自由。在山頂,倚著欄桿,和上次來一樣伸出手,以前的我,看見首爾在手中,而這一次的我看見的是,我陷落在首爾之中。此時耳機里響著的,是Leessang的那首《一直飛到死的鳥》。
如張博所說,我被撞之后的賠償真的看起來還不錯,如果不發(fā)生后來的事情的話!
從南山回來,走到宿舍門口,看見兩個陌生人守在那里,其中一個人提著攝像機。我眉頭一皺,腳步停頓了一下,想了想,還是繼續(xù)向前走去。
“阿尼哈瑟喲!我是YTN電視臺的娛樂記者,請問您是劉承宇xi嗎?”我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畢竟曾經(jīng)的車禍現(xiàn)場雖然少人,但也并不是一個人都沒有。
“內(nèi),我是劉承宇。有什么事嗎?”
記者看了看我包扎著的左手:“聽說您昨天遭遇了一場車禍,我們了解到肇事者好像是F(x)的鄭秀晶,這是真的嗎?”
“鄭秀晶?”我擺出疑惑的表情問。而后笑出聲來:“哈哈,你們從誰那里聽說的啊,我倒還想被鄭秀晶小姐撞呢,這樣說不定她會因為覺得抱歉而和我吃一次飯呢!”
記者的表情沒有絲毫疑惑,他的目光依舊銳利,完全不被我的演技所迷惑:“真的嗎?可我們從現(xiàn)場的目擊者那里得知的是確有此事”
我心頭咯噔一下,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有照片嗎?”記者搖了搖頭。
“那不就得了,明顯是那個人想抹黑IDOL。我的手只是自己摔傷的,根本不是什么車禍。不過話說回來,你們沒經(jīng)過我的同意直接來采訪我,不問傷勢直接問撞人的是誰誰誰。你們不覺得這樣很殘忍嗎?”我嗤笑一聲諷刺道。
記者依舊無動于衷:“我們只是迫切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罷了,你是否有受到過不公正的待遇?”
終于明白那些明星為什么那么害怕娛樂記者了,因為的他們的眼睛像狼。
“我都說了我沒有被誰撞!好了,事情就是這樣,我有點頭暈,我得去休息了?!闭f罷打開宿舍門然后直接關(guān)上。
不管怎么說,我是按照約定保守了秘密,結(jié)果是什么樣我也管不了。
坐在屋子里想了想,還是決定給權(quán)PD打個電話,翻出他上次給我的那張明信片,照著號碼撥了出去。
?。ㄐ聲驗榍楣?jié)需要,所以虛構(gòu)了一個事件,完全沒有詆毀我囧晶的意思,后面我會努力把她完美的塑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