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是汪立的房子,所以想當然認為這房子里住的就是汪立。
結(jié)果住的是李延。
等到講座散場已經(jīng)快中午了。
我去吃了午飯,然后找了一個理發(fā)店將自己的頭發(fā)剪短。
勉勉強強遮住了禿了的地方。
找舍友借了小電驢頭盔,晚上,我確保頭盔遮住了我為數(shù)不多的頭發(fā),將被子蓋住頭臉,再次陷入沉睡。
睜開眼睛,我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陌生的酒店里。
但并不完全陌生,因為酒店的logo就在針頭的枕巾上印著。
正是我昨天晚上吃飯的那個酒店。
我身上不著片縷,微微一動身,下身頓時傳來一陣不適感。
心臟不可抑制地疼痛起來。
一股絕望的感覺涌上我的腦海。
胡恬終究還是被……
報警,這一定要報警。
我慌忙去找手機。
“11……”
最后一個數(shù)字還沒有按出來,進來一個電話,是一個陌生號碼。
“你好……”
“呦,看來醒了啊,昨天晚上有沒有讓你欲仙欲死啊哈哈哈……”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挑逗的意味,洋洋自得地說道。
我聽出來他的聲音了,是昨天晚上飯局上的人,翠微科技老板身邊的那個跟班,應(yīng)該是秘書。
我的拳頭緊了緊:“閉嘴?!?p> 聲音微微顫抖,帶著些嘶啞。
他繼續(xù)輕佻地說道:“我是真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是第一次?。÷犝f你已經(jīng)那個姓汪的同居了,沒想到都這么久了你竟然還是個黃花大閨女,是不是姓汪的那小子不行啊哈哈哈……”
眼淚已經(jīng)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床單上有些殷紅的血跡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聲嘶力竭抑制不住地大喊:“畜生!畜生!”
對面的人反而愈加興奮了,就像是貓咪逮到了耗子,會欣賞食物在自己爪子下面掙扎的快樂。
不過最后,等到欣賞完了,就會給出致命一擊。
“啊,對了,我勸你不要報警哦,我們昨天可是拍了視頻呢,你也不想昨天晚上你一個勁兒地喊著熱,往我們身上貼的視頻被別人看到吧,尤其是那個姓汪的……”
我按下了掛斷鍵。
盡管我知道這是已經(jīng)過去了的事情,我根本改變不了什么,但還是毅然決然拿起手機開始報警。
可是……身體又開始不受我控制了。
我心里祈禱,拜托,拜托一定要報警啊……
可惜,胡恬不是生活在這個時代,十年前的社會風氣和人的思想與現(xiàn)在相比,在很大程度上還是有一定的局限性。
就算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胡恬也沒能免俗。
十年前的女孩會把“貞潔”這種東西看得格外重要,會害怕別人的指指點點,會害怕別人知道自己被侵犯,更會害怕視頻被別人看到自己沒臉見人。
對了,他們還錄了視頻。
我腦海里電光火石想到了什么。
整容難道就是因為這段視頻么?
為了不讓別人認出是自己,為了和過去撇清所有的關(guān)系,所以才會把自己弄成和原來完全不像的模樣,把自己的下巴弄尖,把自己的眼睛弄大……
可是,這并不是你的錯啊,為什么要這樣懲罰自己。
我心下戚戚,一股難以言說的憋屈感涌上我的腦海。
胡恬在酒店的床上呆坐了很久,眼淚幾乎都要流干了。
我感同身受著她內(nèi)心的不甘,羞恥,憤怒和委屈交織。
直到酒店的工作人員敲門提醒她已經(jīng)到了中午,是否要續(xù)住。
胡恬這才逃也似地從酒店離開,一路上只覺得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帶著審視。
這樣的目光幾乎要讓胡恬發(fā)瘋了。
李延的電話打不通,汪立又去了外地,胡恬一個人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大城市,舉目無親,孤立無援。
就算再遲鈍,胡恬也該清楚這件事情中究竟是誰在推波助瀾了。
撥出那一串惡心的數(shù)字,對面又傳出來翠微老板的那個秘書的聲音。
“呦,你怎么還給我打電話呢,是不是想哥哥們的……”
胡恬直截了當?shù)貑枺骸袄钛釉谀???p> 對面像是愣了一下,輕哼一聲:“你找他干嘛?”
“這件事,是不是他干的!”
“你說哪件事?是把你們公司的核心技術(shù)送到我們手上的事,還是把你送到我們手上的事情?。炕蛘哒f,是把你那個小男友支開到外地去的事情?哈哈哈……”
對面的笑聲十分猖狂,因為胡恬沒有選擇報警,所以讓他也更加有恃無恐:“不過是一條狗,給點小錢就樂顛顛地什么都給我們了。反正他以后就要跟著我們了,就算告訴你也無妨?!?p> 胡恬睚眥欲裂,原來那場競標失敗并不是因為真的是自己家的技術(shù)不如別人家的,而是因為李延!
他偷了自己家的技術(shù)給了別人!
自己和自己心愛的人付出了那么多心血,給予了那么多努力和期盼的成果,就這樣被這個人給硬生生毀掉了!
“啊,對了,我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哦!我手上有些什么東西你應(yīng)該清楚,要是我哪天手滑發(fā)給了姓汪的……”
……
憤怒,這樣一個簡單的詞,已經(jīng)完全不夠形容我現(xiàn)在的我的心情了。
李延這個人,可真是刷新了我對“畜生”兩個詞的定義。
幾天后,汪立從外地回來,這筆生意顯然是沒有談成的。
公司也終于到了強弩之末,轟然傾塌。
李延偽裝地很好,一絲一毫都沒有在汪立面前露出馬腳。
他雖然去了翠微,但是他在汪立面前表現(xiàn)地像個不得不因為生活低頭的年輕人,也緩慢地和汪立疏遠了關(guān)系,察覺不出來的那種。
所以汪立也只是沉默了一陣子,感嘆了一句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就算當初一起打拼的兄弟也是如此。
生活還得繼續(xù),好在以汪立的能力,他很快找到了工作,而且年薪不菲。
胡恬卻終日郁郁寡歡,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突然就會變得很驚恐,莫名其妙地流下眼淚,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
汪立試圖和她溝通,但是胡恬說什么也不肯說出來為什么這樣。
所以他也只是以為胡恬因為創(chuàng)業(yè)失敗,受到的打擊太大了才會情緒不穩(wěn)定。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挺久,直到有一天,汪立向胡恬求了婚。
婚禮因為胡恬很抗拒大操大辦,所以只是兩家人一起簡單吃了個飯。
盡管只是簡單的吃了一頓飯,胡恬爸媽還是在飯局上淚眼汪汪地祝福小兩口生活幸福。
有什么一直以來在胡恬心里強撐著的東西碎了,她終于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