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平凡的你我

　　我在公路邊等車。一路風(fēng)塵。一路輝煌。

　　遠(yuǎn)處有一輛藍(lán)色的大型汽車。深藍(lán)色。

　　我在公路邊等車。

　　我東張西望。我以為是一輛大型的公共汽車。我以為它如期而至了。

　　但不是。

　　它只是一輛貨車。大貨車。

　　路過的外籍大貨車。

　　也許是運(yùn)煤礦的。因為車廂是灰的，而車廂內(nèi)是黑色。長長的車后廂有帆布覆蓋著。它附有一根一根捆在帆布上面的粗粗的繩索。

　　車頭的顏色是深藍(lán)色。天空的藍(lán)色。天晴的藍(lán)色。像心情的晴。

　　車后廂是灰黑色的。

　　大而重的帆布是灰黑色的。

　　長長的粗粗的厚實的繩索是灰黑色的。

　　車后廂的貨物是煤礦。

　　不過，沒有超載。

　　穩(wěn)穩(wěn)地開。穩(wěn)穩(wěn)地行駛。在這一道顛簸的路上。

　　因為道路的問題——正在修建的道路，它行駛的速度又略顯驚險，卻又像波瀾不驚。

　　我穿著端正又整齊。我在公路旁邊吃午飯。我正在公路旁邊等一輛公共汽車。如果它是一輛公共汽車，我就馬上返回家里，把包裹拿出來馬上乘車。乘一輛公共汽車。

　　我看見它行駛在略顯顛簸的公路上。車的身有一點兒搖晃。

　　我為它擔(dān)心。

　　它還在老遠(yuǎn)。我注視著它。我在心里揣摩。它是深藍(lán)色的，是大型的。也許，它是一輛公共汽車。也許，它是一輛大貨車。

　　我附近有鄉(xiāng)人坐在別家舍棄的舊屋子的臺階上談笑?；蛘?，他們想暗示我一些什么。

　　我看見它是一輛大貨車，它途經(jīng)這一段路。

　　我看見它的車身有一點兒搖晃，因為行駛在這一段略顯顛簸的公路上。它像蹣跚的老人。

　　我看見它的車頭是深藍(lán)色的。駕駛室又高，又朦朧。像迷離的，我的視野。

　　副駕駛座上永遠(yuǎn)空著。像留給愛情和伊人的一個空位。像情人一隅。像短途的愛情。像堅強(qiáng)的堡壘。

　　副駕駛座上永遠(yuǎn)不會空著。像替換的愛。像替換的工作。像替換的休息。

　　副駕駛座像瀟灑的談笑風(fēng)生，像愜意的休遣，像過客一樣的支持。

　　駕駛室永遠(yuǎn)是專情的注視，永遠(yuǎn)是專致的工作。

　　我沒等到一輛公共汽車的憂傷像晴天時偶爾遮蔽下來的烏云覆蔽的天氣。

　　我一邊吃午飯，一邊緩慢地踱步。我返回到屋中，媽媽要出去捧幾捆柔韌的新竹子。我在臥室寫作。我說——恕不陪同！

　　這會兒，輪到她站在公路邊邊緣等車。等一輛公共汽車的等候不憂傷！

　　等候一輛公共汽車的時間里，她可以看一眼藍(lán)天上的白云。雨后的天空有一抹清新。下過了雨后，這出現(xiàn)了一抹陽光明媚的芳香。

　　等候一輛公共汽車的時間里，她可以回眸一下身后的道路。她會看見，陽光和煦?？諝庵校晁臍庀⒛敲礈剀?！

　　等候一輛公共汽車的時間里，她可以預(yù)見到，那廣闊的公路上，中央的花園。狹長的美麗的公路中央的花園有一只又一只美麗的蜜蜂、蝴蝶，環(huán)繞著芳香的花草樹木翩翩起舞！

　　等候一輛公共汽車的時間里，她可以很悠閑。她可以預(yù)想到美麗的將來。她可以想象得到幸福的家。也許，她有一絲無力。但是，當(dāng)她想到我的爸爸——她的丈夫，她的臉蛋會洋溢著甜蜜的笑容！她的恣情的笑臉——我的媽媽！

　　雖然是同在平凡的世界上！

　　平凡的她。平凡的我。

　　平凡的你。平凡的我。

　　平凡地生活在這一個平凡的世界上！

　　平凡的你我，平凡的未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