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有一點憂傷

　　我不知道我的葡萄枝去了哪里。它新萌出來的芽一根一根，枝條顯得新鮮。

　　我不知道它們去了哪里。

　　今天早上，我很早就起了床。今天，媽媽去賣菜。我本來想去她的菜園子里瞧一瞧，看一看她的耕耘、她的豐收。但是，我又沒有走這一趟。

　　我穿著一雙妹妹留在家里的給我的黑色的高跟靴。我走了幾步。我卻又不想走那一趟路了。

　　靴子的內里有一層棉絨。溫暖的棉絨。靴子的外面是黑色的皮革。柔軟的皮革。

　　趁著幾乎就要過完春季，我穿著它，溫暖。假如到了夏天再穿，就會熱得汗珠淋漓。像炙手可熱的感覺。

　　除了炎夏，三季都可以穿。

　　于是，我開始懷念夏季流行穿的涼鞋。

　　我返回家中。

　　爸爸起了床。我叫他在家里做早餐，他反而叫我量米做飯。我答應了。并且，迅速完成。然后，爸爸去提一些豬肉。他把豬肉切好了，放在鍋里。然后，他一邊蒸飯，一邊蒸菜。

　　但是，在爸爸起床之前，我已經(jīng)盛了一碗冷飯和著一些冷的酸豆角做早餐。那些冷飯又硬，那些酸豆角又酸。我吃這一碗早點像囫圇吞棗。但是，我決定饒恕它——今天早晨我所吃的又冷又硬的早點。

　　爸爸切好了菜肴，擱在飯鍋里蒸。他去了媽媽的菜園子里。

　　于是，我又吃了半碗飯。

　　另外，我盛了兩碗飯。一碗給爸爸，一碗給媽媽。我摻一些汁在白米飯里。并且，我夾了兩、三片豬肉和兩、三片姜條放在米飯上面。

　　我覺得這樣一頓早飯還是算得上比較有營養(yǎng)的。

　　我對爸爸說：你們碗里的菜還不夠的，自己再夾一點。

　　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爸爸似乎很生氣。他似乎還瞪了我一眼。

　　我也變得很生氣。

　　莫名的怒火，總在心里燃燒成一把火。

　　我也正好要出去上網(wǎng)打一些稿件。但是，我不等他們。我拎了一只手袋便出去等車。

　　其實，爸爸搭媽媽去賣菜，車廂里面也很擁擠。如果我坐在車廂里面，也會很不舒服。

　　我站在公路邊等候。我正在等一輛公共汽車?；蛘呱线B南去，或者出連州去。

　　但是，幾分鐘之內，沒有公共汽車。

　　我站在公路邊等一輛公共汽車。憂傷。只是沒有聽見春天的鶯歌燕舞。只是碰巧有路過的風路過。風是晨風，是怡人的風，是清爽的風。

　　我家隔壁的表叔去瑤排買樹。我問一下他；他馬上答應搭我去連南。我覺得沉下去的心情上浮了、輕松了、飛揚了。

　　我覺得這一種心情叫做高興。

　　意外的解負。

　　意外的收獲。

　　我坐在他的車后座。我們只是簡單地聊了一下。聊了三言兩語。片言只語。

　　他把我放下——在紅綠燈前面。

　　綠燈。

　　紅燈。

　　紅綠燈是個迷。

　　我總是不猶豫、不考慮。

　　我走了一百米。步行者——在這一刻是我。

　　路過了，才知道是某些熟悉著的東西。

　　爸爸的車子路過了，我才看見是他的車子。

　　爸爸的車子路過了，他們沒有叫我。

　　爸爸的車子路過了，我還是在這些時刻繼續(xù)當一個步行者。

　　繼續(xù)步行。

　　繼續(xù)有一點憂傷。

　　繼續(xù)有一點愛。

　　繼續(xù)有一點溫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