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擺擺手，微微哼了一聲，眉頭挑高，“免禮，好巧啊，今天是什么風(fēng)把你們二位吹來了。”
御史大夫自然聽出了她話里的諷刺，臉上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微笑道，“娘娘說笑了，下官是來接女兒離開的，犬女在皇后宮殿之中多有叨擾，多謝娘娘不棄了?！?p> 皇后的目光在兩人臉上逡巡片刻，譏笑，“你女兒出事這么久了，你才想起來要過來看看？是怕挽歌醒來說了什么吧?！?p> 御史大夫也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臉上全然是正直之色，“娘娘，您在說什么，只是陛下有事一直把我扣在御書房商量，微臣聽到女兒出事了，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才求著陛下讓我早些來，沒想到娘娘竟然會對我誤會如此之深，實在是讓人汗顏啊。”
皇后似笑非笑。
“還不快些過來？”御史夫人溫柔地看著虞挽歌，“還要麻煩娘娘多久呢？”
虞挽歌盯著他們，目光之中沒有任何感情，就像是兩顆透明的玻璃珠子，里面映出了兩個人虛偽的面容。
她淡淡道，“我不走?！?p> “什么意思？”御史大夫臉色沉了下來，“你莫不是還把自己當(dāng)成小孩子了？哪里有你任性胡鬧的份兒！你還想在這里繼續(xù)打擾娘娘不成？”
虞挽歌一時不知道怎么說，沉默了。
皇后站到了她面前，“就是繼續(xù)在這里叨擾本宮又如何，本宮樂意被她叨擾，你們請回去吧。”
“娘娘，挽歌是虞家人，微臣的家事，還是不要娘娘操心了?！庇反蠓螂p目陰沉。
“你們是怎么照顧女兒的？”皇后漫不經(jīng)心地吃起一塊糕點，“由著自家嫡女被庶女欺負(fù)，推下湖，下藥，事后姍姍來遲，用一個這么敷衍的理由搪塞我，這就是你的為父責(zé)任？”
御史大夫被說的面上都有些掛不住了，露出了一個十分勉強(qiáng)的微笑，“娘娘，臣的家事，您還是不要過問了，陛下那邊倒是有事要同您商量呢?！?p> 皇后冷冰冰地說，“讓他等著，今天這事，本宮若是不為挽歌撐腰，你們就巴不得把她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下。”
御史大夫頭痛，“娘娘，挽歌再怎么說都是我們的家人，我們能對她做什么？長樂這事，我已經(jīng)聽宥平說了，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p> “也就如今挽歌能完完整則站在你面前，你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娘娘說的是什么話?！庇贩蛉丝涂蜌鈿?，溫溫吞吞地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娘娘操持六宮已經(jīng)夠累了……”
“以后挽歌留在本宮身邊，本宮親自照看她。”皇后不容置疑地道。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滿臉驚愕地看著皇后。
就連虞挽歌都覺得這不合規(guī)矩。
“怎么？本宮問你討一個女兒你不給嗎？左右你們也完全不在乎她，不如就由本宮親自調(diào)教，日后她的一切，都跟你們虞家無關(guān)。”
御史大夫猶豫了，有一個女兒能在皇后旁邊說得上話，這對于虞家來說當(dāng)然是一大幸事，不過這說出去未免太不好聽了，通常宮中太后皇后接一些世家小姐放在身邊養(yǎng)也不是什么罕見的事情，太后身邊就有一個十分受寵的郡主，曾經(jīng)是個將門之女，后面由于將門被敵軍報復(fù)，陛下命令株連九族，太后悄悄把孤女藏了下來，隔了好幾年，總算給這將門洗清冤屈，陛下肯定不會承認(rèn)自己錯了，后面出于顏面，對這個郡主倒是極為寵溺。
壞就壞在這里了，虞家又沒有被滿門抄斬，虞家女兒進(jìn)宮也不是為嬪為妃，說出去人家豈不是要說虞家連一個女兒都養(yǎng)不起了？
“娘娘，這不合規(guī)矩?！庇反蠓蛳氲阶约旱念伱?，還是決定帶虞挽歌離開，“挽歌是虞家人，在家從父，哪里有沒有嫁人，就先離家的道理？”
御史夫人則道，“娘娘，這都是臣妾的罪過啊，臣妾對長樂疏于管教，導(dǎo)致她做出這種戕害嫡姐的罪過來，與我們家大人是無關(guān)的，臣妾定然痛定思痛，以后會將長樂看好?！?p> 虞挽歌心里不免失望，到了現(xiàn)在，御史大夫夫婦，首先想到的還是虞長樂。
“你們不會照顧她的?！被屎蠛敛煌俗尅?p> 于是兩邊就這么僵持了下來。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謝聿行開口了，“說了這么多，不如問問虞小姐是怎么想的吧？”
他的語調(diào)算不上多愉悅，顯然對于雙方這樣將虞挽歌當(dāng)成什么物品一樣搶來搶去的行為極為不滿。
“很好。”皇后雙手環(huán)胸，“那就看看挽歌是怎么想的吧?！?p> 虞挽歌目光在兩邊流連了片刻，看到御史大夫眼中暗藏的威脅，她緩緩道，“娘娘，承蒙您的厚愛了，不過我想，我既然還是閨閣女子，不便叨擾娘娘。”
這意思就再明顯不過了。
皇后卻不生氣，只是嘆了一口氣，“傻孩子，不必這么想，你要去哪里，是你的自由?！?p> 御史大夫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微微拱手，“娘娘，您也看到了，這是犬女自己的選擇，可見我們虞家她還是有所留戀的，并不如你想象之中的那樣不堪?！?p> 虞挽歌卻冷漠地說，“沒有，我只是不想聽到別人議論娘娘時，談及她的霸道蠻狠罷了?！?p> 御史大夫完全沒有料到她竟然半點臉也不給，面部表情有一瞬間扭曲了。
“本宮可要好好警告你們了，若是再對挽歌不好，她可以隨時進(jìn)宮跟我告狀?！被屎笠矓[架子道，“庶女欺負(fù)嫡女到這個份上，簡直是聞所未聞，你們不愿意管虞長樂，對她有所偏愛，那就我來管?！?p> 御史大夫深深吸了一口氣，倒也不敢在皇后面前造次，不然誰知道她會不會當(dāng)場拿起大砍刀來結(jié)果了他們，于是道，“謹(jǐn)遵娘娘教誨，臣愧不敢言?！?p> “今日挽歌這么折騰，估計也是走不了了，明日本宮會派人送她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