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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嬌

第十七章 驚馬

閨嬌 夜惠美 3124 2015-01-14 11:5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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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秦帝國三司之外,唯有北鎮(zhèn)撫司可設(shè)刑堂聆訊,陸天養(yǎng)更持有先斬后奏的特權(quán),聆訊范圍上至皇子,下到百官。

  因此他兇名雖盛,世人也只敢在背后不恥他,當(dāng)面恨不得能同他稱兄道弟,巴結(jié)奉承他的人極多。

  “陸……指揮使,饒命?!?p>  安樂侯嗓音嘶啞,從方才用刑時的破口大罵,到現(xiàn)在俯首求饒不過一個多時辰。

  可這一個多時辰對安樂侯來說分分鐘都飽受煎熬。

  錦衣衛(wèi)沒對他用酷刑,他毫發(fā)無損,不過倒吊著并在他腿上墜了石塊。不知錦衣衛(wèi)喂了他什么藥,身上每一寸骨頭都在痛,“陸大人,我把婉媚送你……本候不該同你爭婉媚?!?p>  安樂侯如墜地獄般時刻飽受煎熬,上面端坐的蟒袍不見一絲褶皺的陸指揮使右手持著書卷,看得極是認(rèn)真。

  陸天養(yǎng)不是在審案,而是像個即將參加會試的舉子刻苦攻讀。

  在法華寺為他除去焚蠱的中年男人萬琦不禁淚流滿面,妻兒的大仇得報,他再無遺憾,自是全心為陸指揮使賣命。

  萬琦既然能解開焚蠱,用毒手段自然很精妙,方才給安樂侯喝得湯藥,就是他精心配置的。

  “婉媚是哪個?”陸天養(yǎng)翻了一頁書卷,“本官何時同你爭過?”

  “……陸大人不是為了上個月畫舫的事兒?”

  安樂侯此時后悔得腸子都青了,明知道陸閻王不好惹,他偏偏在畫舫上同陸閻王爭搶婉媚,不過一個名伶而已,“我不僅把婉媚送你,新收的江南瘦馬……我沒碰過,都送于陸大人。”

  “看來侯爺還是不知錯?!?p>  陸天養(yǎng)嘴角勾起,指腹摩挲書頁,“行賄本官罪加一等,繼續(xù)動刑?!?p>  “陸天養(yǎng)……你個混蛋,有娘生,沒爹養(yǎng)的狗|雜|種……”

  安樂侯感覺雙腿又加了重量,就算他能活著從北鎮(zhèn)撫司衙門出去,雙腿只怕也廢了,苦求不成,他再一次破口大罵起來。

  侍奉在一旁的劉家兄弟看安樂侯如同看死人,陸大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辱罵他的母親。

  果然,陸天養(yǎng)握書卷的手指收緊,指尖泛白,骨節(jié)繃緊,空著的手按了按覆蓋在臉上冰冷的面具,低沉的笑道:“安樂侯很有精神嘛?!?p>  在這一刻,安樂侯仿佛聽到了閻王的召喚,“你……”

  門口跑進(jìn)來一個錦衣衛(wèi)小旗,在陸天養(yǎng)身邊站定,低聲說了兩句。

  “萬總旗?!?p>  “卑職在?!?p>  萬琦反應(yīng)過來陸指揮使在叫自己,不管旁人怎么說陸閻王無情,他跟定了陸閻王,以白身成為錦衣衛(wèi)世襲的總旗,不過陸指揮使一句話而已。

  “安樂侯的案子先交給你,他何時招供,何時放他下來?!?p>  “遵命?!?p>  陸天養(yǎng)合上書卷,起身離開,劉家兄弟拍了拍萬琦的肩膀,緊跟著離去。

  他們兩個是陸指揮使的貼身護(hù)衛(wèi),不離他左右。

  “大人去何處?”劉鐵成輕聲問道。

  “有個問題得請教莫兄?!?p>  劉鐵功警告的瞥了自家兄弟一眼,做了個閉嘴的手勢,最近陸大人手不釋卷,很少見他請教莫冠杰,今日該是提前得到莫小姐來探視莫大人的消息。

  剛才送信的同僚看著面熟,應(yīng)該是陸大人安排在莫家的人。

  在京城就沒錦衣衛(wèi)無法滲透的地方,也沒錦衣衛(wèi)探聽不到的消息。

  “大人,您對莫小姐……”

  在跨進(jìn)牢房前,一向大咧咧的劉鐵成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是不是太過在意?”

  陸天養(yǎng)側(cè)頭,黑亮的眸子深沉中含有幾許理所當(dāng)然的純?nèi)?,“她是我侄女,有何問題?”

  沒問題嗎?僅僅是侄女?

  被這話雷到的劉家兄弟面容呆滯,莫阿九就算是美人胚子,年歲也太小,身子還長開,若說陸大人對她存男女之情,也夠荒唐的,但是侄女的說法,怪嚇人的。

  他們兩個從陸天養(yǎng)入錦衣衛(wèi)起就一直跟著他,從沒見過他過于討好誰,便是神武帝面前第一得意人馬公公,也沒見陸天養(yǎng)像對待莫冠杰百般親近。

  為同莫冠杰有話說,陸大人最近手不釋卷,抄家勛貴家的時候更注意孤本典籍。

  陸大人總不會看上莫冠杰……兄弟兩個打了寒顫,甩掉一身的雞皮疙瘩。陸大人最近雖是看經(jīng)史子集辛苦些,比以前更像個活人,仿佛也更開朗些。

  “陸賢弟,你這個問題問得好,按阿九的話說,很有水平,只有讀懂中庸的人才能問得出。”

  莫冠杰看陸閻王的目光像是看稀世珍寶,拽著陸閻王的胳膊不肯撒開,劉家兄弟齊齊的抱著肩膀后退一步,太……滲人了。

  “陸賢弟你……你能不能辭掉錦衣衛(wèi)的官位?你有大才?!蹦诮苁滞笫站o,“這話我同誰都沒說過,不瞞陸賢弟,當(dāng)年我岳父還是屢試不中的舉子時,我便看出他有治國安邦的大才,曾想著娶了夫人后,助他一臂之力,岳父缺得不是學(xué)問,而是機(jī)遇。”

  “莫兄好眼力。”

  陸天養(yǎng)不敢掙脫開莫冠杰,怕用力太過傷到他,只是面對莫冠杰如火的熱情,他暗自琢磨是不是最近讀書有點(diǎn)過火?

  “你不僅思路明晰,貴在天分極高,我想……陸大人的父母也該是驚才絕艷的人物。”莫冠杰感慨道:“都說勤能補(bǔ)拙,然若想功成名就,天分也不可或缺?!?p>  “他們早已過世,小弟由天養(yǎng),對他們的記憶早已模糊?!?p>  莫冠杰手臂搭在陸天養(yǎng)的肩頭,撫慰般拍了拍,劉家兄弟在旁看得傻眼,方才莫冠杰提起陸大人的父母,他們本想沖上去救下莫冠杰的,誰知陸大人竟然沒生氣,還略顯出幾分脆弱,兩人同時向外面看,莫非今早的太陽從西邊升起來的?

  莫冠杰感激陸天養(yǎng)的救命之恩,也曉得陸天養(yǎng)對自己的特殊照顧,對陸天養(yǎng)存有幾分好感,身為清流本該唾棄鄙夷陸閻王,可莫冠杰愛惜他人才難得,并誤入錦衣衛(wèi)‘歧途’,有心掰正陸天養(yǎng),督促其走上正確的道路。

  他真真有心把天煞孤星陸天養(yǎng)當(dāng)作幼弟看待,“以后有難處,陸賢弟大可同為兄說。錦衣衛(wèi)這差事,還是不要做了罷?!?p>  陸天養(yǎng)不動聲色的應(yīng)付莫冠杰的熱情,真能做到不動聲色?也不盡然,他時不時的瞥向監(jiān)牢外期盼著那個小人兒快點(diǎn)來。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沒盼來阿九,劉鐵成低聲稟告,“莫小姐來得路上,馬驚了?!?p>  “阿九……”莫冠杰立刻緊張的問道,“她可有傷到?”

  “莫兄,我親自去看看侄女?!?p>  “有勞陸賢弟?!?p>  陸閻王快步離開詔獄,莫冠杰焦急的在牢房里走來走去,阿九坐得馬車怎么會出事呢?

  *****

  莫昕怡今日早早回稟姜氏出門去詔獄看望父親,收拾好準(zhǔn)備呈給父親的禮物,她坐上莫宅的馬車,誰知走到長安街口轉(zhuǎn)彎時,拉車的馬突然嘶鳴一聲,狂野的飛奔。車夫根本控制不住發(fā)瘋的馬,虧著長安街道路平整,若換個地方就沖馬這般瘋魔似的狂奔,馬車早就顛散架了。

  阿九鉆出車廂,一把奪過車夫的馬鞭,對行人喊道:“閃開,閃開?!?p>  她盡力控制著韁繩,既然控制不了瘋馬的速度,她希望能向人少的地方去,以防傷到路人,好不容易讓瘋馬轉(zhuǎn)彎,駛?cè)胍粋€相對僻靜的巷子,豈料巷子是堵死的,前方不遠(yuǎn)有一堵磚墻,如果馬車撞上去……阿九思考跳車保護(hù)逃命。

  從庭院里探出一節(jié)枝椏,阿九拼死揚(yáng)鞭,鞭子……太短夠不到……眼看著就要撞到墻上,阿九只能護(hù)住身上要害,閉上眼睛,“我不要死?!?p>  沒有聽見馬車撞墻的聲音,阿九的身子因突然而來的慣性向前沖,她如同球一樣砸進(jìn)攔住驚馬的人懷中,很軟,很香……阿九的手碰到軟綿綿的胸口,是女英雄?

  她忙張開眼,面前是一位面容明艷,斜眉入鬢的中年婦人,看起來不過三旬,一身紫紅色衣裙,強(qiáng)悍的英氣外泄,“您是……”

  “小丫頭,還不從我身上下來?”

  “……”

  阿九忙跳到地上,臉龐微紅,方才碰到婦人胸口的手不知放哪好了,一向冷靜的她,此時完全像個惹禍被家長抓到的小丫頭,語無倫次的說道:“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p>  “娘的身手一點(diǎn)都沒退步。”

  阿九聽見一道悅耳的男聲,斂去羞澀抬頭,一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抓著韁繩,他相貌不如沐焱宇俊美,可也是一位英武不凡的偉岸男子,一雙眸子特別有神,隱含著真誠和暖意,便是知曉他身份高不可攀也擋不住世人的親近之心。

  眼前這對母子出自名門,氣質(zhì)卓然。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p>  “舉手之勞。”

  青年放開韁繩,含笑道:“小姐不必客氣。”

  阿九正準(zhǔn)備探聽恩公的名姓,身后傳來馬蹄聲,陸閻王一馬當(dāng)先,到近前簕住韁繩,看清楚阿九無恙后,翻身下馬目光微凝,對救了阿九的母子道:“下官拜見昭華郡主,拜見成國公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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