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簡的答應(yīng)讓周萋畫明白,這匣子對他的重要性是自己無法體會的。
在意識到這點的同時,周萋畫的心猛然抽痛一下,卻也不過一秒鐘,她恢復(fù)平靜,靜思一會兒,緩緩開了口,“幫我取消與董家的婚約!”
秦簡覆在匣子上手,被針扎到似的彈開,側(cè)目看向周萋畫,難以置信地問道:“取消與董家的婚約?你……”
看到秦簡的表情中的詫異,周萋畫知道,秦簡不但與自己父親熟識,與董家也是相當(dāng)了解的,她悠然回答道:“不是玩笑話!是真的!怎么?你不敢交換了?”
“不!”秦簡簡短回答,但那表情卻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為什么要退婚?”
“想知道答案的話,你可能還得再拿其他的來交換!”周萋畫冷冷地回答。
她斜斜睨了秦簡一眼,隨即輕輕將秦簡的手從匣子上推開,彎腰將匣子放在書案下,“等你完成這個,匣子自然會歸還!”
秦簡眼神隨著周萋畫的動作而移動,在周萋畫直起身來后,他重重吸了一口氣,“好,某答應(yīng),不過……不過某近日要離開洛城,待某回來,再行動,可好?”
聽聞秦簡這么說,周萋畫這才留意到,秦簡此刻竟然穿得是墨色袍服,非但穿著墨色袍服,身上還背著一黑色包袱,包袱扁扁,好似沒有裝東西,這是要走夜路啊,難怪他剛剛執(zhí)拗地要換藥,“多久?”
秦簡拉一拉衣袖,思忖后,說道:“少則五日,多則不過十日!”他那被面具遮住的眼眸微微上挑,宛如在告訴周萋畫不要擔(dān)心,他是個言而有信的人。
周萋畫自然不擔(dān)心,一個不愿欠人半點情的人,每一句話都是他心上的刺,不拔出來,此生是難安!
她之所以問秦簡,不過是想給他準(zhǔn)備一下藥,秦簡的內(nèi)傷,周萋畫心里一直惦記著。
她到門外招呼麗娘,讓把剩余的中藥拿進(jìn)來,然后彎腰到書案下,拿出七里散,最后提筆寫字。
待麗娘把剩余的中藥拿進(jìn)來后,一并交給了秦簡,“使用方法我已經(jīng)寫在這上面了,不要忘記服用!”
她將這紙與藥一并包起來,交給秦簡,而后又轉(zhuǎn)身,再次拿起筆來,邊寫,邊說道,“我這還有一個方子,這幾味藥對你體內(nèi)的內(nèi)傷有效,無奈洛城這里沒有,你若方便的話,這次外出,可以找一下!”
“說過多少次了,我沒有內(nèi)傷!”秦簡怒目道,雖然憤怒,但還是接過藥方,揣進(jìn)懷里,而后拎起書案上,周萋畫打包好的藥,轉(zhuǎn)身朝門扉走去。
周萋畫挽袖追出門扉,可哪里還有秦簡的影子啊,這家伙似在瞬間消失般。
麗娘站于周萋畫身后,低語道,“娘子,秦義士的傷口,已經(jīng)快痊愈了,你給他開的新藥方怕是用不上了!”
用不上?怎么會用不上呢,他秦簡若是真的能弄來那些藥,我還非得給他治一治!
不止治他的傷,我還得治一下他的身份呢!
周萋畫差不可絕的微笑一下,而后轉(zhuǎn)身朝廳堂走起,“吃飯!”
這一晚,不知道是因為明天要去侯府的原因,還是因為秦簡不在總擔(dān)心有人會闖入,周萋畫睡得很不踏實,外面一有個風(fēng)吹草動,她便會被驚醒,如此反復(fù)了三四次,周萋畫見天色已經(jīng)亮了起來,便披衣下了床榻。
搬方凳到直欞窗前,推開窗子,看著外面。
盛夏時節(jié),莊子兩側(cè)的數(shù)目正值繁茂,雖然是早上,那一抹抹綠色也濃郁的像隨時隨地準(zhǔn)備流出來一般。
周萋畫靜坐一會兒,忽而想起了藏到后院的銀票跟金簪,今天要去見陳氏,索性將金簪還給她,聽麗娘說,那金簪的來歷跟這田莊有的一拼,對陳氏是頗為重要之物,現(xiàn)如今田莊的已經(jīng)不再斷糧,沒有必要還拿著金簪不還。
想到這,周萋畫便起身出了自己寢房,直奔后院,從那一堆破瓦罐里拿出了銀票跟金簪,揣入懷中。
等她再回到前院時,麗娘與春果的房間已經(jīng)開了門,與她們房間相連的灶屋里,正有人在忙碌著。
周萋畫悄無聲息地站在灶屋門口,探頭往里一看,只見麗娘一個人在忙著燒火,于是問道:“麗娘,春果還沒起床嗎?”
麗娘正聚精會神,周萋畫突然冒出的聲音,嚇了她一大跳,她站起身來,拍著胸口,驚呼連連:“啊……娘子,怎么是你,嚇?biāo)览吓?!?p> 周萋畫抱歉一笑,繼續(xù)說道:“需要我?guī)兔???p> “使不得,使不得!”麗娘自然拒絕,想起今天周萋畫要回侯府,連忙說道:“春果這丫頭昨兒也不知道怎么了,整晚做噩夢,大呼小叫的一直到三更天,才安靜了下來,這不,早上就起不來了!娘子稍等,老奴這就就去喊她,起來給娘子梳妝!”
“不用了,讓她多睡會兒!”周萋畫拉一拉衣袖,剛要轉(zhuǎn)身,又記起什么,轉(zhuǎn)身問道:“麗娘,你可知昨天,春果除了這點還有什么反常嗎?”
“異常?”麗娘喃語一下,思忖道,“也算不得什么異常,昨兒春果隨娘子出去時,隨身帶了她這些天繡的荷包!晚上回來時,荷包還在,可荷包上的穗子卻不見了!”
“你可知道,春果的這荷包是給誰繡的!”周萋畫心里有個名字,卻依然追問。
麗娘沒有立刻回答,似在深思熟慮,許久許久這才抬起頭來,“那日春果讓我寫了個字,根據(jù)字描了個樣子!”
“可是‘義’字?”周萋畫索性說出自己的推測。
麗娘微微點頭,“正是那‘義’字!”
麗娘與春果整日朝夕相處,春果的心思她豈會不知,昨日春果將那荷包揣進(jìn)懷里,麗娘便知她定是想借著機會送個那張義,晚上春果情緒低落,不用問,麗娘也能猜出幾分。
“那么傷心,定然是被人拒絕了!”麗娘憐惜地說道,
聽麗娘這么說,周萋畫幽幽嘆了口氣,也難怪春果會說自己也嫌棄她,原來是告白被拒絕了,也幸好是被拒絕,若是那張義答應(yīng)了,就依著春果的性子,說不定殉情也是能做出來的。
周萋畫長長舒了一口氣,幽幽說道,“你去忙吧!兒先回房了!”
麗娘看周萋畫神色不對,連忙追問道:“娘子,是不是昨天還出什么事了!”在周萋畫邁步進(jìn)廳堂時,麗娘終于還是沒忍住開了口。
周萋畫本不想回答,一抬頭,卻見春果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回廊上,便聲音寡淡地說道:“是,張義死了!”
心死到極致,也便能忘記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