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二六二七，殺豬趕集
——十二月二十六。
蘇枝家的一眾人一覺睡到了自然醒，按照原先的計劃，他們一家人打算今日去鎮(zhèn)上割點豬肉回來。
幾個媳婦和孩子們精神抖擻，坐在驢車上，被悉心照顧著。
蘇林看向一旁有些犯咳的蘇木兒皺了皺眉：“爹，爺，奶，要不，我和木兒留下看家吧?！?p> 妹妹體弱，這大冬天的，雖然去趕集是一件開心的事，但身體更為重要。
蘇木兒很想去鎮(zhèn)上，可外面是真的冷，她身子確實受不得一點風(fēng)寒，這個時候只能乖乖閉嘴，但眼里的渴望是怎么也抹不掉的。
蘇枝考慮了一番：“再給木兒添兩件衣裳，拿床被子來蓋厚一些，咱們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這次去鎮(zhèn)上尋一個手藝高超的工匠，看看能不能打造一輛遮風(fēng)擋雨的車子來。”
他們七里鄉(xiāng)只有板車，沒有蓋頂?shù)能囎樱闶亲约褐圃?，沒有圖紙，一切都是空談。
聞言，蘇木兒眼睛亮了，看向一旁的哥哥，一閃一閃的。
蘇林無奈：“好的。爺爺?！?p> 其實他也想去。
準(zhǔn)備好了一切后，蘇枝偷偷問范知音：“老婆子，錢都帶齊了嗎？”
一問起這個，范知音老神氣了：“帶齊了，銀子和銅錢保準(zhǔn)管夠。”
“你藏哪了？”
銅錢聲響較為特殊，他們帶著這么多的銅板，要是遇見不測，那可就損失大了。
“帶了二兩銀子藏在了車子里。剩下的銅板，我拿了兩貫和零碎的錢。粱兒和酒兒身上共藏了三百文，你幾個兒子兒媳身上各有兩百文，剩下的，全在我這。我再分一半出來給你藏著?！?p> “行。有分配就好?！?p> 如此一聽，蘇枝放心了。
車子和人都已經(jīng)備好了，蘇茂四下瞅了瞅，沒看見自家女兒。
找了找，終于在一個墻角找到了人。
“魚兒，你干嘛呢？”
“乖，聽話，留下看家，回來給你帶小魚干吃?！?p> 大喵炸毛：“喵！”（不要?。?p> 它缺那點魚嗎？！天天泉水魚好吃好喝的供著，嘴巴早就被養(yǎng)刁了，鎮(zhèn)上的小魚干，它才看不上呢！
它也要去鎮(zhèn)上，小主人別想丟下它！
蘇魚兒有些無奈，抱著大喵回頭看向自家老爹：“爹，大喵也想和我們一起去。”
蘇茂：“……”
他怎么感覺除了泉寶，他女兒也有特殊能力了？
蘇河：“你不看家，銀子被偷了怎么辦？”
“喵?。?！”
懷里的小黑貓沖著蘇河齜牙咧嘴，一臉兇相。
它是貓，不是狗，看什么家？！
蘇茂想了想。自家老爹已經(jīng)和蘇虎一家打好關(guān)系了，他們不在的這兩天里，屋子會有人幫忙看著的，帶上大喵，應(yīng)該不成問題。
蘇茂：“行吧。帶著吧。別磨蹭了，已經(jīng)晚了。”
“好嘞，爹?！?p> 眼見蘇魚兒帶著大喵一抹溜了，蘇茂有一瞬間的懵逼。
所以他這是……被女兒耍了？
蘇魚兒也想帶上大喵？
回過神的蘇茂有些無可奈何卻沒有多說什么，帶著蘇河出去了。
蘇枝的安排是先去秦老爹那里帶點東西過去，再去菽鄉(xiāng)找杜老爹。
他們一家起晚了，時間有點趕，和秦老爹說不上幾句話便得匆匆趕去。
好在一行人到菽鄉(xiāng)的時候不是特別晚，去集市上殺個豬當(dāng)是夠了。
“來了？”
“來了來了。給你添麻煩了?！?p> “哪的話，我高興還來不及呢?！?p> 看見自家女兒在蘇家過的好，杜老爹心里那是一個高興，這會還帶著女兒來這里，父女倆又能見面，怎么會嫌麻煩？
“這屋子我早就給你們收拾出來了，房屋不多，六間小房子，委屈你們暫住一晚上了?！?p> 蘇枝連連擺手：“不委屈不委屈。親家有心了。”
“行。那你們把東西放好，我?guī)銈內(nèi)€豬。再晚一點，估計就要關(guān)門了?！?p> 菽鄉(xiāng)鎮(zhèn)上，杜老爹輕車熟路，一路介紹沿途的殺豬鋪。
“這家鋪子的豬肉味道不錯，不過鋪子主人家人摳搜了點，不準(zhǔn)你講價，就得按原價買。這家中規(guī)中矩，還有那家，主人家很好，我時常去那家買。肉算的上上乘，你看看你們想去哪？”
蘇枝想了想：“割個二十斤的肉，買十五斤上乘肉，再買個五斤味道最好的。”
“行。那我?guī)銈內(nèi)??！?p> 杜老爹時常去的那家鋪子，主人家是一個婦人，但殺豬技能不在話下。此時天色漸晚，人流稀少，倒是讓沈婦人一眼瞧見了杜老爹帶著的一大群人。
“老杜家的，你這是……帶著人來殺豬了？”
杜老爹看見沈婦人時傻笑兩聲：“呵呵，是的啊。這不是親家來趕集，我跟女兒敘敘舊?！?p> 他上午已經(jīng)來沈婦人這里一趟了，現(xiàn)在帶著人過來，也是照顧沈婦人的生意。
沈婦人一眼瞅見杜雨娘。這小娘子她自是認(rèn)得，只看一眼，便知人在婆家過的好。
沈婦人沒多說什么，只開口道：“行，那我給你們少點。你們要多少？”
“十五斤。五斤瘦的，五斤肥的，五斤肥瘦相間的?！?p> “都一個價。我給你們割。”
說完，沈婦人快速上手了。
鎮(zhèn)上的豬肉價不比縣城，沈婦人這里的肉只百文一斤，很快，割好了肉，沈婦人一起給眾人少了一百文（收1400文）。
蘇枝拿銀子出來的時候，沈婦人古怪的看了一群人一眼。
心里暗嘆道：不是說杜雨娘嫁的人家很窮嗎？這都能拿銀子出來了，算窮？
但別人的事跟她沒什么關(guān)系，她這邊收銀子要比數(shù)銅板方便多了。
找了錢，沈婦人吆喝了一句：“下次再來??！”
“一定一定！”
杜老爹連忙帶著眾人去往下一家鋪子。
杜雨娘看著自家老爹的熱絡(luò)，腦子里一閃而過什么。
她爹……是不是看上沈婦人了？
想了想，杜雨娘收回了落在沈婦人身上的視線?；厝枂柕?。
另外一家鋪子的主人姓趙，只是一臉兇的模樣看上去有些不好惹，眼見一群人過來，這回也是打起了精神。
“幾位來買肉？”
“這肉怎么賣？”
知道這位不好說話，蘇盛留了個心眼。
“百多十五文一斤，不二價。肉要是不好吃或者吃出問題了來找我。我賠給你們。”
眾人：“……”
蘇盛有些為難，小聲道：“爹，這有點貴了……”
都快趕的上縣城了。
趙老板暼了一眼蘇盛：“值這個價。俺家世代養(yǎng)豬，成親后從稻鄉(xiāng)遷過來的。養(yǎng)豬有自己的獨門秘方。每日光是護理小豬仔都得耗不少銀錢。所以在我這，少一文不賣?！?p> 他的客戶都是菽鄉(xiāng)的大戶，吃過他家豬肉的都說好，所以他不愁賣不出去。
蘇枝咬了咬牙：“買了！咱們要五斤！肥瘦相間的！”
大過年的，總得吃頓好的。
這五斤肉，留著過年那天吃。
“行。六錢少二十五文，你們備好錢，我給你們割。”
趙老板一頓割肉，順帶上演了一場表演，看的一眾人很是新奇。
杜老爹在一旁解釋道：“他就這個脾氣。只要你在他這買貨不跟他講價，他就給你看一場他的殺豬絕技?！?p> 蘇家人點點頭。確實值這個價。
付好錢后，眾人提著肉回去了。
——十二月二十七。
“爹，二叔，好了沒，快點起來，咱們今天要去趕集！”
一大早，蘇盛和蘇榮被蘇酒兒大大咧咧的嗓門給叫醒。
蘇盛起床看了一眼外面的天：“這天都還沒亮呢，起那么早干什么？”
“這不是快了嘛？我坐不住。”
一想起今天是一年唯一一次可以買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時候，蘇酒兒就忍不住興奮。
爺奶答應(yīng)他們了，只要他們想要的東西不過分，就買！
被蘇酒兒這么一吵，眾人睡意全無，起來了。
杜雨娘早起和杜老爹做了一大鍋的面條，用完早飯后，一群人出發(fā)前往集市趕集。
莊稼人沒那么多的講究，該買的東西在縣城已經(jīng)買的差不多了。柴米魚蔬肉以及布匹鞋子這些都管夠，剩下的就是一些雜七雜八的了。
先去買了二十斤的粗鹽，隨后蘇枝將目光盯向一群小輩：“你們有沒有想要的？”
“糖，我要吃糖！”
蘇酒兒率先開口。
蘇河嗆聲道：“二姐，家里那么多糖全進你肚子了，你還要吃??？”
不知道為什么，蘇酒兒特別愛吃甜食。
蘇盛：“別鬧，家里還有糖呢，別瞎買?！?p> 銀子用在該用的地方。除了上一次他們買的糖外，鄰居們還給了好多。家里人就蘇酒兒一個巨愛吃甜食。怕酒兒的牙壞掉，蘇盛沒讓她多吃，所以糖剩的多。
蘇酒兒搖頭：“我說的不是糖，是糖球！這個我就想要一串！”
她饞糖球好久了，可惜她只吃過一次，就是上一次爹帶回來給娘吃的那一串。娘吃了后就有了弟弟妹妹，而剩下的糖球全進了她肚子里，把她饞的不行。
蘇盛也是想起了那串糖葫蘆，只是當(dāng)時他是從縣城帶回家的。十二文一串，一串上面有六個，當(dāng)時貴的他心疼的要死。但賣糖球的那人說了，物以稀為貴，別的地方未必能買到。
想了想，蘇盛問杜老爹：“杜叔，這鎮(zhèn)上有賣糖球的嗎？”
“糖球是什么？”
杜老爹一臉懵。
原諒他沒見過。
“就是野果子外面包著一層糖，吃起來酸酸甜甜的。月娘之前吃過一次。這次酒兒饞了，想給她買一串?！?p> 杜老爹搖頭：“沒有，沒見過。”
聞言，蘇酒兒失落了。
杜老爹想了想接著道：“想吃酸甜的我在鄉(xiāng)里倒認(rèn)識人種有一種果子，不知酒兒要不要吃？”
“要要要！”
“那等咱們買完了東西，我?guī)銈內(nèi)フ宜〉挠悬c遠?！?p> “好的，謝謝杜爺爺！”
蘇林在集市上走了走，最終從藥鋪里抓了一把藥材來，買的還比較多，看的家里人很是不解。
蘇木兒：“哥，你買那么多藥做什么？”
蘇林解釋道：“不是喝的。是泡腳用的。四十五文一包，一包泡五天。我買了二十包，老板同意每包給我少五文。”
藥喝多了對身體不好，但拿來泡腳的藥材不礙事，應(yīng)該能讓妹妹的身子暖起來。便是家里人都可以在冬天拿來用，等天氣暖和了，應(yīng)該就用不上了。
蘇泉兒在蘇母懷中眨巴著眼。
好家伙，她這個哥哥，是懂得怎么養(yǎng)生的！
小小年紀(jì)，就知道身體是本錢！
蘇林說了好處，其他人都知道沒有亂買，也沒說什么，而蘇魚兒則是給大喵買了一個鐵鈴鐺項圈和一大堆吃的東西。
范知音看了一眼身上剩下的錢：“就一兩銀子多兩個銅板了。”
那一兩銀子范知音沒動，她有別的打算，而帶來的銅板，剩下的全給幾個孩子和大喵買了吃的。
眾人過足了癮，最后范知音開口道：“走吧，咱們?nèi)プ詈笠粋€地方?！?p> “奶，是鄉(xiāng)下嗎？”
“不是。”
范知音搖了搖頭。
昨晚她已經(jīng)和杜老爹打聽好了，今天要給眾人一個驚喜。
當(dāng)范知音帶著眾人立于書鋪門前時，蘇酒兒驚訝的張了張嘴。
“奶，你認(rèn)真的嗎？”
范知音暼了一眼蘇酒兒：“認(rèn)真的。你和你大哥已經(jīng)八歲，再過兩年便有機會去讀書。不過我不指望你們兩個能讀出什么名堂來，但至少不要大字不識一個。今天主要是給林兒買的。至于其他小子嘛，順帶的?！?p> 其他人：“……”
扎心了。
奶，合著在你眼里我們就不是讀書的料了？
不過想想也是。蘇酒兒和蘇河覺得要是爺奶逼著自己讀書，他們干脆離家出走算了！
但看奶奶對他們的態(tài)度。
嗯。要求不高，那他們就放心了。
蘇粱和蘇河同情的看了蘇林一眼。
從今往后，要多一項任務(wù)了。
蘇林沒有想到奶奶會帶他來這里，一時之間有些怔住，但過后便是感動。
“謝謝爺爺，謝謝奶奶?！?p> 他不會辜負(fù)家人對他的期待的。
蘇榮摸了摸自家兒子的頭：“走吧，進去看看，挑你喜歡的?！?p> 其實蘇林要求不高。能讀書便已是求之不得的事，談什么喜歡不喜歡，適合自己的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