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楠楠會是個好孩子

　　與此同時，奶奶與叔叔在上房內(nèi)展開了一段無人知曉的對話。

　　什么？您問我為什么知道？

　　那自然是我有訣竅-那便是時候纏著奶奶窮追不舍地問，奶奶自然也不會覺得這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對話，便將依然記得的細節(jié)告訴了我。

　　“奶奶您好。”叔叔很有禮貌，微笑著向奶奶問好。

　　“孩子，你也好啊?！蹦棠滩蛔〉攸c著頭，“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奶奶，我叫李早楠?！笔迨逭f道，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孩子，這些東西都是你買的嗎？”奶奶牽著叔叔的手，滿臉慈祥。

　　“是，奶奶，不知道您喜歡什么，就隨便照著章楠說的買了一些，希望是您愛吃的?；蛘?，除了這些，您還有什么愛吃的，我現(xiàn)在就去街上買，算是我給您的一份孝心?！?p>　　“孝心？你為什么要給我買東西，你對我有什么好盡孝的？雖然我看你很面熟，但是我并沒有你這么大的一個孫子啊?！蹦棠逃行┮苫螅琅f滿臉笑容，仿佛對面的不是一個快要三十歲的叔叔，而是她的親孫子、未來三沙縣的領(lǐng)軍人物-我。

　　“呵呵。”叔叔笑道：“奶奶，您大女兒的女兒，也就是您的外孫女，是我的女朋友。我呀，老聽她跟我講，有一個很慈祥和藹的姥姥，所以我一直想過來看看。這不，今天找機會來這邊，帶我未來小舅子去吃了點東西，又給您買了一點，不知道您喜歡什么東西，您別見怪啊。”

　　“呵呵呵，是嗎？小梅怎么都不跟我說呢，真是的！找了這么一個帥小伙，還跟姥姥這邊藏著掖著，下次回來，我可得好好問問她，到時候你要是有時間的話，你和小梅一塊兒來啊，這一樁心事總算是了結(jié)了啊?！闭f著，奶奶拆開了手里的狀元酥，掰了一半放到嘴里，含糊不清地問叔叔，“小伙，這狀元酥是真的好吃啊，也不知道是咋做的，呵呵。來，給你這一半兒，咱爺倆一人一半，呵呵?！?p>　　叔叔接過奶奶手里那一半的狀元酥，輕輕咬了一口，笑著說：“味道真好，奶奶。還是您有眼光，發(fā)現(xiàn)了這種好吃的，呵呵，小楠也跟著你享福了?！?p>　　“呵呵，小楠這孩子淘氣，不過倒是也有些氣節(jié)啊。雖然家里窮，但是從來不在別人家屋里吃東西。”奶奶頓了頓，似乎在思考什么。叔叔并未接話，而是默默等待著。

　　奶奶又開口：“還記得他去年時候去他大爺家，哎呦，人家當時正在吃烤鴨呢，北京烤鴨啊，孩子，奶奶我這一輩子，連鎮(zhèn)藩縣都沒出去過，更別說BJ了?！蹦棠痰脑捳Z里充滿了回憶的味道，“這孩子啊，饞的都快流口水了，喉嚨咕嚕咕嚕的，舌頭一直抿著嘴唇?？纱鬆敿胰藛査灰缘臅r候，他愣是說，‘我不吃，大爺，我已經(jīng)吃過飯了’?！?p>　　“后來啊，他大爺老跟我們念叨這事兒，說孩子都饞成那樣了，還能忍住不吃，是不是你們大人給孩子下了什么命令，不讓在外面吃飯啊?！蹦棠虛u頭，“哪是我們下了什么命令啊，那分明啊，是楠楠自己給自己下了命令??！”

　　喝了一口色香味俱全的茴香茶，奶奶接著開口：“雖然家里窮，但是楠楠從來不會欠別人家的東西，哪怕心里邊兒再想要，也不會開口說。就算你送到他嘴邊兒，也得是三番五次的，一兩次的，他根本不吃不喝。我們都好奇啊，其實家庭條件這樣，按道理來說，吃就吃了，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可楠楠偏偏是個例外……”

　　突然，奶奶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啊，楠楠也有不安分的時候。去年過年，在他大姑家玩的時候，這孩子啊，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把人家一副撲克牌給放在口袋里帶回來了。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玩的太困了，給忘記放回去了，哎?！?p>　　“我相信楠楠，奶奶?！笔迨逍χ?，“但是小孩子嘛，明辨是非的能力太差了，對于這種不致命的錯誤，其實咱們也是可以給他們一個改正的機會。畢竟，人生人生，生下來、活下去，就是要慢慢成長、成熟?！?p>　　“三字經(jīng)說，‘人之初，性本善’，但依我看，‘人之初，性本惡’?！?p>　　“如果人性本善，那道德的教育還有什么價值呢？如果人性本善，那世界上的第一個壞人又從何而來？所以，‘人之初，性本惡’，正是因為幾千年來持續(xù)的道德教育，才能讓一代又一代人的道德素養(yǎng)和行為逐漸提高，從而營造出一種‘人之初，性本善’的假象。”

　　“或者呀，奶奶，咱們用一種積極的態(tài)度來看，那就是‘人之初，善惡存’，咱們讓小孩子上學(xué)，一方面當然是為了走出咱這一畝三分地，去看世界，去掙大錢，另一方面更是想要給孩子培養(yǎng)品德、塑造性格?！?p>　　“其實啊，安安穩(wěn)穩(wěn)、平平淡淡過日子也挺好，做個好人也挺好，但如果三觀不正，品德不端，成了一個對社會和國家不利的人，那就有些不好了，會遭人唾棄的呀?！?p>　　“呵呵，那孩子你呢？你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啊，你是做什么的呀？”奶奶有些好奇，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叔叔轉(zhuǎn)頭看向窗外，若有所思。

　　奶奶倒是也不著急知道答案，只是一邊吃著狀元酥，一邊在炕沿兒邊上搖搖晃晃，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不知道過了多久-其實并不久，主要是因為房間里沒有鐘表，而我也沒有手表，或許叔叔有手表，會知道時間向前走了多久-叔叔轉(zhuǎn)過頭來，接著和奶奶聊天。

　　“奶奶，我呀，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好人，但我知道，我沒做過壞事兒，我至少不是個壞人。至于我的工作嘛，您別擔心，我在天津當公務(wù)員?！?p>　　“公務(wù)員，天津？哎呦，這地方很遠吧，不過公務(wù)員是個好工作呀，鐵飯碗兒，旱澇保收！”奶奶有些欣喜，為有這樣一個孫女婿而開心不已。

　　“其實，公務(wù)員也沒有您想的那么好。工作有時候很累，工資其實也不是很高，倒確實勝在穩(wěn)定。不過，如果想要賺大錢的話，像我這種底層的公務(wù)員是沒有希望啊，也就是溫飽而已了?！?p>　　“但是，作為公務(wù)員，掙錢倒不是第一位的，毛主席曾經(jīng)說過，‘為人民服務(wù)’，所以啊，人民出錢養(yǎng)著我們，我們就是為人民服務(wù)、為社會服務(wù)、為國家服務(wù)的?！?p>　　“呵呵，你小伙子懂得還挺多啊。”奶奶笑著說：“不過我啊，老太婆咯，你說的這些啊，我都不明白。什么社會啊、國家啊、人性啊，我都不了解，我也不知道。我老太婆啊，只知道，我家楠楠啊，是個好孩子！”

　　“對，楠楠是個好孩子?！笔迨逯刂氐攸c了點頭，“以前是，現(xiàn)在是，將來也一定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