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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望向神明

致無數(shù)光年外的你

當我望向神明 阿喀琉斯白 1440 2023-11-01 20:30:20

  1

  “快去死吧你!”

  “我也沒辦法呀,白仙姑。”

  “回家吧,我等你……”

  “神啊!救救我!”

  “你不該在這里?!?p>  ……

  好像聽到了震動的聲音,眼前逐漸清晰,而大腦卻一片迷茫,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頭很疼。

  我扶著身下堅硬冰冷的表面坐起來,環(huán)望四周。

  我正坐在石洞里的石床上,石床邊的石凳上正擺著一支蠟燭一絲繡帕。

  就好像正是為我而準備的。

  「你是宋銘的三娘子,也是以前被他奉為仙姑的白子君。

  這個世界一直在重復同一天,七月初九。

  你是和這個世界一起每天循環(huán)往復的NPC。?

  ……對你不懷好意。

  月光最盛的時候,是一切最好的時候。

  祂無處不在。

  去庫房!」

  繡帕上正寫著娟秀小字。

  NPC三個英文字母特別顯眼,因為是紅色的。

  我起身一躍跳下石床,拾起面前的蠟燭和繡帕揣在懷中,石洞不大,順著光線走,沒幾步路就出去了。

  但我沒有發(fā)現(xiàn)的是,我頭頂正出現(xiàn)LV.99的紅色大字。

  江南園林的秀麗映入眼簾,古色古香的建筑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頭。

  而我剛剛所處的石洞應是庭院中的假山。

  回頭看向身后,奇石聳立,巧奪天工,一種詭譎的藝術感被它囊括其中,雖在正午,但它看起來像有生命般張牙舞爪敞開的深淵。

  我忘記了很多事,因為許多記憶是空缺的。

  但唯獨記得,我來到這里,要救一個人。

  分明是正當午,我耳邊發(fā)間卻猶如陣陣涼意的清風拂過。

  在長長的回廊間走著,我看到兩邊的近景挺精致,而遠景卻都是樹林,潦草又千篇一律。

  我將懷中繡帕拿出,一出轉角的拐彎便又是另一出光景。

  明明適才大好的太陽,卻突然夕陽斜下,廊中檐下掛著的燈籠一個個點起跳躍而又殷紅的燭火。

  倏地,前方迎來一片熱鬧嬉笑的女聲,讓這個古樸又孤寂的大宅一下子染了煙火氣。

  迎面而來粉雕玉琢的少女臉在即將與我會面時,突然變得刷白,她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聲音顫顫巍巍試探地問向我:“三……三娘子怎的一個人來了此地?”

  我頷首一笑:“今日是我家主君大壽,子君又怎能不到,豈非讓人瞧見落了口舌?”

  面前少女的臉頰像霜打的茄子,不知所措低著頭和身后另一小婢趕緊走,刻意與我間隔甚遠繞開才走。而我卻清晰地瞥見,她身后的衣擺下隱約伸出的黑色觸手。

  我低頭看起手中的繡帕,是的,我已經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的不對勁了。

  在此之前的每一天,我都重復著從石床上醒來,而后在山洞中待到天暗,再秉著蠟燭出去,直到成為后院倉庫中一具新的女尸。

  雖然我始終記得,來這里要找一個人,并帶她離開。

  可絲毫記不得她是誰。

  而且每天我都會陷入循環(huán)中,更可怕的是,我似乎在一次次循環(huán)中越來越記不得事情。

  手里的繡帕上正畫著從石洞走向正廷的路線,但只有這一條路線。

  正廷,也就是今天舉辦壽宴的地方。

  我低頭看向記錄的繡帕上,清晰寫著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是偏房外的紅漆走廊。

  而這條走廊正通向今晚要辦宴席的正廷,今晚的主角正是這宋宅的主人——宋銘。

  我的夫君。

  仿佛在出現(xiàn)這個想法的同時,我感到耳邊發(fā)間那陣裹挾涼意的清風變得更加冷冽。

  可我卻一點不記得,我這位夫君長什么樣。

  也不記得與他有關的一切回憶。

  在下一處拐角時,我瞥見水中倒映著的月仿佛從血水中剛剛撈出,詭異而又瘋狂;而抬頭時,天間月卻一塵不染皎潔又慈愛地照拂著一切。

  再低頭時,水中月的血腥艷烈仿佛只是我的錯覺。

  正廷門口一片繁華熱絡,門檻就像永遠也踏不碎,所有人都在笑,其樂融融,就好像一個人同時在操控般整齊。

  人群簇簇,沒人注意到我這個沒有打扮,普普通通就與會的女人。

  我站在靠東側耳房的門邊壓在人群中,看著中間那群“人”。

  宋銘應該還沒出現(xiàn)。

  其余人穿著杭稠金銀,渾身發(fā)著光似的你謙我讓、你來我往,待到這一切將將接近尾聲時,坐席中所有人都已經就位,人群中聲音也漸漸小下。

  不出所料,臺上一位衣著華貴的男子踏著地毯走出,坐在正中早已為他備好的坐席上。

  “感謝諸位貴賓遠道而來為宋銘賀壽,小宅因諸位的到來而蓬蓽生輝??!”宋銘端起桌幾上精致的杯盞,與在場所有賓客一同共飲開場酒。

  可一邊喝酒,他一邊也像在尋找什么似的,環(huán)視著坐席好幾圈。

  而我埋著頭,身體早已背濕一片,因為眼前這個宋銘的臉根本就是另一個人,可為什么其他人都視而不見!

  這感覺特別詭異。

  我分明不記得宋銘的臉,可就是知道臺上的人不是他。

  宴席已將近尾聲,在座的人都酣暢淋漓。

  而所有人都醉意闌珊時,“宋銘”也在推杯換盞間不見了蹤影。

  ?

  ?

  2

  我早在開宴第一杯酒喂給我的衣袖以后就遛去后院了,這里才是我今天來參加宴席的真正目的。

  雖然很多記憶都空白,但我還依稀記得每次壽宴上,都有人在菜和酒中下了毒。

  我?guī)е灎T繡帕,還有剛剛坐席間順手拿上的白玉著摸向后院,白玉筷子又尖又細,便于攜帶,用來防身很不錯。

  后院不同前庭的熱鬧非凡,這里仿若與外部隔絕的另一個世界。

  方才熙攘吵鬧的聲響瞬間鴉雀無聲,仿佛因為懼怕這里的某個存在,連蟲鳴聲都不敢出現(xiàn)。

  不同于外面掛著殷紅燈火的大紅燈籠,這里掛著紙糊的白燈籠,螢火般聚著點點微光。

  而且不知是否我的錯覺,只感覺此地月亮比起前庭愈發(fā)的大,也愈發(fā)耀眼。

  這倒使得后院景致一覽無余,仿若藏匿于此的黑暗都無處遁形。

  我依著繡帕中的內容走過廊亭,繞過院中假山,最后停在唯一清晰的記憶——這間庫房大門的門口。

  但此時的大門總讓我感到有哪里不太對勁。

  身后天際的月亮好像光澤暗淡了些。

  我想起繡帕上寫的

  「月光最盛的時候,是一切最好的時候。」

  再等待猶豫或許會錯過最佳時期。

  我一鼓作氣推開面前朱紅的庫房大門,里面一片漆黑,仿佛一面無形的墻將月光隔絕在外。

  我用火折子點上蠟燭,秉著蠟燭這才看清里面的景象。

  不同于我之前數(shù)次的可怕回憶,這里并沒有我記憶中無數(shù)具與我一模一樣的尸體,反而干干凈凈得不像個庫房,倒像……

  一間客房,一間干凈又頗有美感別具一格的客房。

  對于庫房,我的記憶只有那堆積如山烏壓壓一片填滿了庫房的尸體,倒從來不知道這里的格局。

  正站在原地茫然時,忽而一陣古樸悠揚的琴聲自房中傳來。

  我正在會客廳,而琴聲來自臥房中,只一墻一屏風之隔。

  雖然這琴聲真的很動聽。

  但在人都已經死透的宋宅里,不該再有任何活人的跡象才是!

  我頓感心驚,拿起手中的白玉著準備防身,但思考半晌,待一曲末了我還是將它收回懷中。

  這循環(huán)我已經無數(shù)次經歷,沒有人能逃脫中毒,這個人一定非等閑之輩。

  不名身份時,要保持警惕,但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就憑一副尖筷子我沒一點勝算。

  再者,反正我可以回檔,但發(fā)現(xiàn)一個變數(shù)對破除循環(huán)卻應該是好事。

  但……能在大半夜沒有活人的宅子里,不點燈彈琴,怎么想都感覺很詭異。

  可沒等我多想,琴聲就漸弱消失了。

  我竟發(fā)現(xiàn)那人走了出來。

  一個戴著斗笠的男人自屏風后緩緩走出,一身的墨色,薄紗自窗外夜風中輕輕拂動,身型忻長如玉,一片寂靜,藏在斗笠后的不知是什么情緒。

  我點著蠟燭,他理應看不到我,可這仗勢,擺明了是看得到我,興許還嫌我打擾了他的興致。

  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不打笑臉人!先夸再說!

  我鼓起掌來:“曲水流觴、古樸悠揚,此曲鐘子期聽了都得拜服于其下。真當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呀!”

  伴著我諂媚的夸耀,

  見他沒有反應,難道是火力還不夠?為了推動劇情,現(xiàn)在絕對不能尬場!

  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他!

  我接著道:“昨日我還覺得在此生活了然無趣,一聽到公子的琴聲,小女子仿佛都要變成蝴蝶飛走了。

  小女子從未聽過如此動聽的曲子,不知公子是哪位大家呀?!蔽乙荒槼绨菪切茄鄣赝蛩?。

  “三娘不記得我是誰了?”雖然看不到斗笠后的樣子,但我總覺得他一雙眼睛正帶有玩味地看向我。

  我應該認識你嗎??

  面前的人自顧自的走向我,我下意識往后退去。

  完了,難道他不喜歡尬的?

  漆黑的房間原本隨著我手中的燭火變得稍顯明亮。

  但此時不知為何隨著他走近,燭火的光芒逐漸暗淡。

  身后的黑暗不知深淺,房間就像一個身不見底的深淵,它用黑暗和未知的恐懼包裹著其中的我,變成了作繭自縛的囚籠。??

  可正以為又要循環(huán)時,一層薄薄輕紗落在我手里,是他身上適才披著的。

  “三娘心情好時愛叫我任郎。”

  他好像心情不錯。

  經過我時將不知何時脫下的罩衫飄于我手中,他盯著我看了許久,可我也不知道該與他說些什么。

  “更深露重,小心著涼,天晚了,快些休息吧?!?p>  我一時怔愣,卻不見窗外月亮愈發(fā)變大,但光芒卻愈漸暗淡,任郎一轉眼就消失在走廊深處。

  正要出聲叫住他,我卻感到一陣眩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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