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太周府與武興王
……
第二天一到扎營地，秦六婆就拉著秦小米往林子里奔，等災民們挖完樹根后，就讓秦小米跳進樹坑看泥土。
找到蟬若蟲蛻后，記下地方，等災民們差不多離開林子后，秦爺爺他們就進林子挖蟬若蟲。
雖然不是每天都能有收獲，可連著尋了一個月，快到太周府的時候，也攢了快百斤的蟬若蟲干。
秦六婆是美滋滋的，可為了掩人耳目，她每天都會拉著災民們哭訴，說他們快斷糧了，后悔跟了秦爺爺這一支，想回秦老九那一支去。
可秦九婆說同意她一家回去的時候，她又找借口溜了。
回到休息地后，對秦小米她們說：“我呸，她們都淪落到送女兒去給人睡覺換糧食了，還想讓老娘一家回去，做啥白日夢呢。”
秦老九那一支是越發(fā)無恥了，把秦二春跟村里的幾個姑娘送給劉里長家，借機攀上劉里長后，帶著族人投靠劉里長，給劉家當了半奴。
秦大石的媳婦何氏抱緊女兒二桃，后怕的道：“得虧咱們跟了五叔，要是跟了他們那一支，咱們的姑娘都得被他們送人。”
秦大石他們大罵著：“這么丟列祖列宗的臉面，他們會遭報應的。”
秦老六最想得開，說：“已經(jīng)分宗斷親，管他們?nèi)ニ??！?p> 秦六婆連連點頭，又說起秦鄭氏來：“秦會文這媳婦不得了啊，攀上劉里長的鰥夫三弟了，說是到了太周府就拜堂成親，還把孩子扔給秦大實帶，說這是秦家的種，得秦家人來養(yǎng)?！?p> 秦大實沒能睡到秦鄭氏不說，最后還給秦鄭氏和秦會文養(yǎng)了兒子，徹底成了笑柄。
“秦大實活該，這是他家?guī)颓貢募易鲪旱膱髴 鼻卮嫒藓薜牡馈?p> 可曾經(jīng)的同宗們活成現(xiàn)在的爛樣，秦爺爺還是忍不住心痛。
秦小米見他難過，岔開話題：“爺爺，再有幾天就到太周府了，明天起咱們得跑快些，中原州八府災民逃荒，人數(shù)太多了，去晚了，怕是領(lǐng)不到賑災物資?！?p> 秦爺爺聽得一激靈：“小米說得對，從明天起，咱們多趕半個時辰的路，一定要搶到賑災物資?！?p> 翌日，秦爺爺他們的腳程明顯快了許多，每天還比其他災民多趕路半個時辰，傍晚才會停下休息。
而越接近太周府，災民越多，沿途的各個村鎮(zhèn)很怕災民鬧事，組織了大批青壯，設(shè)了木質(zhì)拒馬攔路，不許災民們靠近村鎮(zhèn)的路口。
縣城人更兇。
三班衙役、司兵所的兵士、富戶大族們請的人手是一起攆著災民們，莫說靠近縣城大道，連停留扎營都不許了。
“都滾遠些，這是我們清湖縣的地盤，所有東西都是我們清湖縣的，敢進山林挖東西，縣衙就把你們抓去做礦奴！”
災民們一路被嫌棄、被驅(qū)趕，比乞丐還不如，好在再有三天路程就到太周府了，聽說那里在賑災，災民們有了盼頭，這才沒有鬧事，只拼命趕路。
……
三天后，陪都太周府，五千西北軍鎮(zhèn)守在城外百里處，設(shè)關(guān)卡，不許災民再前進半步。
十幾名傳令兵在關(guān)卡口大喊：“武興王令，所有災民原地排隊等待安置，敢闖卡者，就地射殺！”
西北軍是邊軍，常年與外敵作戰(zhàn)，是真的敢殺人。
而西北軍會來太周府，是因為武興王……武興王是當今寧康帝的弟弟，二十年前被寧康帝誣陷謀害，致使武興王的妻族與母族被滅門，武興王更是被扔去戎國，在戎國做了三年奴隸，受盡非人大苦。
可武興王是個狠人，不僅在戎國活了下來，還在兩國邊境拉起一支大軍，前幾年更是收服了西北軍，今年初，趁著災禍頻發(fā)之際，以帝惡引天災為由，下討帝檄文，領(lǐng)兵二十萬殺往京城，誓要滅了寧康帝。
這就是為什么中原州受災這么久，朝廷卻沒有賑災的原因……比起賑災，皇位更重要。
不過，即使武興王攻陷京城，坐上皇位，這里依舊是大魏皇朝，所以武興王跟太周府的文昌侯商議過后，決定聯(lián)手賑災。
鐺鐺鐺！
“所有新來的災民，拿著戶籍紙到黑旗下排隊，做登記、領(lǐng)取木牌，拿到木牌后，才能去領(lǐng)賑災物資。不可亂跑，亂跑生事者，就地斬殺！”
一隊隊西北軍將士在災民群里穿梭大喊著。
秦爺爺招呼大家伙：“快排好隊，莫要亂跑……把姑娘與娃兒護在中間，手拉著手，別走散了?！?p> 幾家人趕忙照做，把婦孺?zhèn)冏o在中間，隨著前頭的災民們慢慢往前挪動。
可災民實在太多了，整整兩個時辰后，才排到秦爺爺他們。
“站?。 彼拿┘滋岬?，滿是血煞氣的將士攔住他們，箭芒似的目光盯著他們看，一會兒后，才給他們放行，對后頭的登記臺喊道：“眼睛皮膚都正常，沒吃過紅肉，可登記。”
秦爺爺領(lǐng)著全家來到登記臺前，把包得厚厚的戶籍紙拿出來，鄭重地遞給登記的書吏：“請大人過目?！?p> 書吏沉目盯著秦爺爺，問：“哪里人士，家里幾口人，以前做何營生，與誰一起逃荒，可有異姓互保人證明身份？！”
同姓是一伙的，怕集體扯謊，所以互保要求異姓。
秦爺爺全都交代了，又拿出一份秦姜徐喬幾家人聯(lián)名寫的互保書。
書吏看后，讓秦爺爺把家里人都喊上前來，詢問無差異后，在戶籍紙上印下官印，指著旁邊道：“去領(lǐng)木牌，有木牌才能領(lǐng)物資?！?p> “多謝大人?！鼻貭敔斶B連道謝，帶著家人去領(lǐng)木牌后，到旁邊去等姜大郎他們。
等人的工夫也不安生，有些眼睛與皮膚異于常人的災民被抓了起來：“他們吃過紅肉，押下去，送去戰(zhàn)場做箭靶子！”
被抓的災民想逃跑，可西北軍根本不給他們機會，直接斬殺，還活著的就押走。
秦奶奶捂住秦小米她們的眼睛，安撫著：“不怕不怕，跟咱們沒關(guān)系，是他們造孽活該?！?p> 秦小米根本不怕，可秦奶奶捂眼安撫她的樣子，讓她很觸動。
“小米，我們拿到木牌了?！苯罄伤麄兌碱I(lǐng)到木牌后，過來跟他們集合。
“走，去領(lǐng)物資。”秦爺爺帶著幾家人，又往發(fā)放物資的地方奔。
這里排隊的災民更多，直到天色黑透，幾家人才領(lǐng)到物資。
可物資少得可憐：“每戶只給一床棉被，一人一斤雜糧，得吃十天?！?p> 鐺鐺鐺！
銅鑼聲又起，一五人小隊的將士喊著：“領(lǐng)完物資的人家來這里集合，隨我們?nèi)I地安置！”
秦爺爺他們趕忙去集合，湊夠一百戶人家后，將士們才帶他們離開，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扎營地。
“一家一支旗子，看見空地就插上去，那就是你家往后十天的居所了，不可拔旗亂占地，違者斬首示眾?！睂⑹總兘淮旰?，走了。
秦爺爺他們趕忙插旗占空地。
等徹底安頓下來時，已經(jīng)是半夜，又累又餓的，一人抓了一把烤蟬若蟲充饑，安排好守夜事宜后，男女分開，裹著領(lǐng)到的破棉被，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