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腦袋一手攬著端著煙槍，一手攬著蘭姬，躺在松軟的煙榻上吞云吐霧。
坐在一旁的鐵算盤說：“王子殿下，聽宮里的御醫(yī)說國王的病愈加嚴重了?！?p> 小腦袋點了點。
“殿下不能在等了，不然王位真就落到六王子手中了。”
“我能怎么辦？我總不能逼著國王宣布立我為太子?！?p> “殿下不如盡早去找國王，稟告準備迎娶麗珠?！?p> “難道娶了那個丑八怪，我就能繼承王位？”
蘭姬在旁邊噘著嘴插話說：“你真要是娶那個丑八怪，以后就別碰我了?！?p> 蘭姬說著話，裝作要離開，小腦袋慌忙放下煙槍，從煙榻上跳下來，把蘭姬重新拉回來，嘴里忙不迭地說道：“美人，這不過是權宜之計而已，你吃的哪門子閑醋，等我登上王位，本王爺馬上就把你娶進王宮，封你為王后?！?p> “你這話不知道給多少姑娘說過，我才不信?！?p> “姑奶奶，我對天發(fā)誓，如若食言，必遭天打雷劈?！?p> 聽他這么說，蘭姬才轉怒為喜，重新?lián)涞剿麘牙铮炖飲舌恋溃骸巴鯛?，我不會是做做樣子嚇唬嚇唬你，你又何必發(fā)這樣的毒誓呢，如果你真有個三長兩短的，姑娘我也不活了?！?p> 小腦袋在蘭姬臉上親了一口，然后微閉著雙眼，繼續(xù)吞云吐霧。
蘭姬一邊小聲地陪著小腦袋說話，一邊看了看鐵算盤，鐵算盤沖著她點了點頭，悄悄地豎了豎大拇指。
鐵算盤接著說道：“殿下，國王年事已高，盼望著王子們盡早成婚生子，這樣王族才能人丁興旺，況且你要娶的是陰陽客的女兒。咱們再讓陰陽客趁熱打鐵，或許國王很快便回心轉意，立你為太子。”
小腦袋眨巴著眼睛想了想說：“老鐵，聽你這么一說，好像倒有幾分道理，我這就去找國王。”
說完以后，小腦袋從床榻上下來，整理整理凌亂的衣衫，準備離開天上人間，回王宮。
鐵算盤把他送了出去，直到眼瞅著他離開了天上人間，他才長舒了一口氣，轉身回去。
鐵算盤重新回到屋中，蘭姬還沒有離去。
他走到蘭姬身邊，把她摟在懷中，得意洋洋地說：“美人，這個笨蛋馬上就快成為我掌中的玩物了。”
蘭姬深情地看了他一眼說：“主人，是你收留了我，我一切都聽從你的吩咐，縱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p> “你千萬不得讓別的男人碰你的身體?！?p> “盡管我心如刀割，但是我還是遵從你的吩咐，忍著屈辱把自己的處子之身給了小腦袋。除此以外，再碰過我身體的男人便是你了?！?p> “蘭姬，你替我做成這事，我虧待不了你?！?p> “是！”蘭姬低聲應允著，順從地倒在鐵算盤的懷里……
小腦袋走進了冷血的寢殿。
他跟冷血見過禮以后說道：“父王，前幾天我在街上偶遇御前大臣陰陽客的女兒麗珠，這姑娘溫良賢淑，我很是喜歡，她也中意于我，我懇請父王能夠成全我和麗珠姑娘的好事。”
冷血遲疑片刻，然后問道：“你喜歡麗珠？”
“是的，我對這姑娘一見傾心，想馬上便娶了她?！?p> 冷血輕笑了一聲，然后說：“這是好事，麗珠和別人有沒有婚約？”
“我托人打聽過了，她還沒有許配人家，我想登門求婚，特地來請父王恩準?！?p> 冷血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問道：“陰陽客知道這事嗎？”
小腦袋說：“御前大臣已經知道了，只是父王不應允，他也不敢自作主張。”
冷血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挑個吉日，先定下婚約，至于成親結婚，我看等到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再說吧?！?p> “多謝父王成全！”
小腦袋見冷血答應了，心中一陣歡笑，嘴里哼著小調從寢殿退了出來，結果正好碰見六王子白鴉迎面走了過來。
白鴉看了小腦袋一眼，沒搭理他，徑直從他身邊繞了過去。
他剛走過去，小腦袋叫住了他，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說：“老六，上次你打我的事我暫時先記在賬上，今兒我告訴你一件喜事。”
“什么喜事？”
“父王已經同意，我和御前大臣陰陽客的女兒麗珠定下婚約，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就能成親了，到時候別忘了喝我的喜酒。”
“四哥，龍都城那么多漂亮姑娘，你不娶，怎么突然想起來迎娶這個聞名全城的丑女？”
“漂亮妞玩膩了，我想換換胃口?！?p> 白鴉嘴巴湊到他耳邊，低聲嘲弄說：“四哥，你可得小心了，我聽說麗珠這姑娘不僅長得丑，而且兇悍異常，天不怕地不怕，你娶了她，萬一讓她聽說你去妓院鬼混，她說不定會拿刀把你褲襠里的東西割下來?！?p> 小腦袋的臉紅了，他想跟六王子動手，又想起來不是他的對手，只好嘴里罵罵咧咧地出了宮門。
白鴉進了寢殿，冷血慈愛地看了他一眼，讓他坐下。
冷血看見白鴉的肩頭纏裹著厚厚的白布，上面滲透出殷紅的血跡。
“你受傷了？”
“昨夜巡城，抓捕到了雪國派了的兩個刺客，雪國人身手不錯，在圍攻他倆時我不小心受了傷？”
“嚴重不嚴重？”
“皮肉傷而已，御醫(yī)已經給上過藥了。”
“侍衛(wèi)們有傷亡嗎？”
“我的手下破陣和奏捷死在了雪國刺客的劍下。”
“一定要厚葬他們?！?p> “他們的葬禮剛剛結束，破陣是獨子，家里還有個七十多歲的母親劉婆婆，無人照顧，我已經吩咐人把劉婆婆接到我府上好好供養(yǎng)。”
冷血贊許地點了點頭。
“孩子，恐怕我熬不到明年春暖花開了?！?p> “父王好好調養(yǎng)，天氣轉暖，你就會康復了?！?p> “死不足慮，人終有一死，我唯一擔心的是身后事。白鴉，你對王位毫無興趣？”
“父王，恕我直言，我不想當您這樣的君主?！?p> “我殺戮太重？”
白鴉點了點頭。
“我鏟除異己，不過是想為你將來做國王掃清道路?！?p> “父王，這樣的代價太過血腥?！?p> “你沒坐上王位，自然不知道當國王的艱辛?！?p> 白鴉沉默不語。
冷血頓了頓說：“孩子，你知不知道老四準備迎娶陰陽客的女兒？”
“我剛才聽說了?！?p> “如今老四和陰陽客的女兒結婚，你以后的處境會更加艱險?！?p> “他不就是想當國王嗎，父王立他為太子就是了?！?p> “你宅心仁厚，如果你繼承王位，或許會給他一條生路。如果他繼承了王位，你就必死無疑了，我不想死后你們兩人還要骨肉相殘?！?p> “等您千秋百年以后，我便離開龍都城，從此不問世事了?！?p> 冷血搖了搖說：“白鴉，你想的太過簡單了，只要你還活著，老四就會把你當成對手，縱然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不會放過你。”
“我雖不喜歡四哥，但他對我也不至如此狠毒吧？”
“孩子，世事難料，這可說不準。老四自以為我蒙在鼓里，他的所作所為我全然不知曉，我冷血跟人斗了一輩子，只不過是不愿意揭穿他罷了?？上Ю纤碾m然野心勃勃，但是才智不足，容易被人控制，他繼了位，王位必定落入奸人手中，到那時候整個龍都城恐怕就要血流成河了。”
“我當了國王可以避免這一切發(fā)生？”
冷血點了點頭說：“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況且立你為太子也是為了老四好?！?p> “既然我從，那我試試吧?！?p> 冷血點了點頭說：“我雖然是一國之主，但是選繼位者，朝臣不可能不參與，況且老四一直處心積慮地想繼承王位。為顯示公平，我要在城外的圍場給你們舉行一場比賽，贏者立為太子，你務必要贏。”
“孩兒知道了。”
第二天，冷血在病榻上傳下旨意：依照家族的傳統(tǒng)，四王子和六王子三天后將在龍都城外競技騎射來決定誰是王位的繼位者。
知道這個消息以后，鐵算盤、小腦袋、陰陽客聚在一起。
小腦袋暴跳如雷，他在屋里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這不是明擺著想要把繼承王位的機會給老六那個混蛋嗎？他騎射能力出眾，整個龍都城也找不出幾個人能勝過他，竟然讓我跟他比騎射，真是氣死我了?！?p> 鐵算盤說：“四爺，先不要慌，好歹國王沒有直接下旨傳位給六王子，只要是比賽，咱們就有機會?！?p> 他說著話又轉頭問陰陽客到：“大人，這比賽的規(guī)則由誰來訂？”
陰陽客說：“龍都城騎射競賽有例可循，自古以來都是競技者在圍場中騎馬等候，然后放出一只金錢豹，誰先射殺金錢豹，誰就是贏家。”
鐵算盤問道：“大人，規(guī)則總應該是有疏漏的吧？”
陰陽客想了想說：“我擔心國王這次是一心讓六王子繼位，要是這樣的話哪怕我們贏了，也沒有用?！?p> “如果是這樣，我就造反?！毙∧X袋咬著牙說。
“賢婿，你馬上去宮里，當著國王的面和白鴉簽訂君子協(xié)定，白紙黑字寫明獲勝者繼位，然后兩邊畫押，公示天下，免得國王再反悔。”
小腦袋興奮起來，他沖到陰陽客跟前問：“岳丈，你是不是有辦法了？我這就去找國王。”
小腦袋到了王宮。
“父王，瞎子也能看的出來，你這是明擺著要把王位傳給老六?！?p> “孩子，這怨不得我，這是祖宗傳下來的規(guī)矩?！?p> “什么狗屁規(guī)矩！你明明就是偏心眼，我母后要是活著，你絕不會如此?！?p> 聽小腦袋說到王后，冷酷無情的冷血竟然老淚縱橫。
“老四，我與你母后恩愛一生，正是因為此，即便賈王妃在我身邊勤勤懇懇二十年，我也不曾冊封她為王后?！?p> “你別欺騙我了，這二十年來，她掌管著整個后宮，和王后又什么區(qū)別？”
“放肆！老四，正是因為你母后去世的早，我看你可憐，才不忍心對你嚴加管教，任你終日游手好閑，胡作非為。你瞧瞧老六，再瞧瞧你自己……”
“別說了，說來說去，你還是想讓老六繼位，那你又何必把我弄出來給人做嫁衣。”
“老四，比賽是公平的，如果你能擊敗老六，我便立你為太子，王位將來便是你的。”
小腦袋聽到這里，心中不由地一陣狂喜，他對冷血說：“你這話當真？”
“我冷血向來說話都是一言九鼎，說一不二。”
“那么好，你這就召集朝臣，也把老六叫來，我要和他當著諸位朝臣的面簽署君子協(xié)議，免得我要是贏了，再有人反悔?！?p> 冷血吩咐宮里的太監(jiān)去把朝臣們叫來，白鴉也聞訊而來。在眾人的見證之下，小腦袋和白鴉簽署了協(xié)議。
三天以后，龍都城外的狩獵圍場周圍聚攏滿了人，他們都爭著目睹這場意義非凡的比賽。
冷血也坐著馬車來了，外面北風疾，天氣寒，他沒有下車，只是憂心忡忡地蜷縮在馬車的錦被下，他有種不祥的預兆。
白鴉早早就到了，他騎著棗紅色駿馬，穿著緊身黑衣，馬身上懸掛著彎弓和箭壺，箭壺里盛滿了狼牙箭。
英姿颯爽的白鴉騎著馬在圍場里策馬狂奔，騎術精湛，引得圍觀的人群發(fā)出一陣接一陣的叫好之聲。
比賽快開始前，小腦袋才坐著轎子慢騰騰地到了圍場。他下了轎子，伸個懶腰，侍衛(wèi)慌慌張張地牽過來一匹白馬，他搬鞍認鐙，松松垮垮地騎上去。
圍觀的百姓發(fā)出一陣一陣的噓聲，有人在小聲的議論：“小腦袋這才輸定了?！?p> “整日只知道吃喝嫖賭，讓他做了國王，魔國就完蛋了?！?p> “聽說白鴉前幾天為了抓雪國派來的刺客，肩膀受了傷，說不定小腦袋能抓住這個時機?！?p> “你們不知道，他挨的那一劍是為了保護自己的侍衛(wèi)沖鋒?！?p> “白鴉是重情重義的義人，他一定能打敗小腦袋。”
圍觀人議論紛紛的時候，幾只關在鐵籠中的金錢豹送到了圍場外圍，侍衛(wèi)長挑中一只毛色油亮，身體矯健的雄豹，吩咐侍衛(wèi)們抬進圍欄里放出來。
陰陽客朝著鐵算盤使了個眼色，鐵算盤繞過人群到了侍衛(wèi)長跟前，把他叫到圍場的一個僻靜角落里，然后從身上掏出一個沉甸甸的布包交到侍衛(wèi)長手里。
侍衛(wèi)長打開看了看，布包里裝著幾個沉甸甸的金錠。
侍衛(wèi)長低聲問：“鐵掌柜，有何吩咐？”
“侍衛(wèi)大人，昨晚陰陽客大人專門準備了一只懷孕的母豹，待會請大人把這只母豹放到圍欄里去?！?p> “鐵掌柜，那只母豹馬上就快生了，行動不便，莫說是兩位王子，就連剛學會騎射的孩童也能一箭中的?！?p> “侍衛(wèi)大人，這是陰陽客的命令，你照辦就是了，免得給自己招惹麻煩?！?p> 侍衛(wèi)長趕緊說：“是，是，卑職照辦，反正是頭豹子，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懷孕的母豹不行。”
“那我就謝過侍衛(wèi)大人了。”鐵算盤說著話，離開了侍衛(wèi)長，躲到人群中間去了。
這時候，遠處傳來三聲炮響，侍衛(wèi)長下令：“放豹子！”
白鴉屏氣凝神，他拿起弓，抽出一支狼牙利箭，把箭搭在弓上，臂膀用力，把弓箭拉開，眼睛緊緊盯著侍衛(wèi)長方向，只要豹子從他眼前跑過，哪怕快如閃電，他都能輕而易舉地射死它。
出乎他的意料，一只身體臃腫的母豹搖搖晃晃地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里，母豹似乎受到了驚嚇，一雙驚恐的眼睛左顧右盼，一邊發(fā)出嘶嘶哀鳴。
母豹側過身，白鴉看見了它隆起的肚子，他心里想：“這是頭馬上就要分娩的母豹，誰這么狠心，竟然把它給放了進來？”
白鴉不覺動了惻隱之心，他放下弓箭，正要吩咐侍衛(wèi)長換頭豹子，還沒來得及開口，他突然聽見豹子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叫聲。
他趕緊轉過頭去看，看見母豹已經倒在地上，腦袋上插著支箭，接著母豹身體抽搐兩下，很快就死去了。
他還沒有緩過神來，便聽見有人在大聲喊道：“四王子射中金錢豹了！”聲音起來以后，更多的人也跟著在高聲地喊叫。
他回頭正好看見小腦袋，小腦袋騎著馬上，正洋洋得意地看著他。
冷血躺在馬車里，透過車廂窗戶，圍場里發(fā)生的事情他盡收眼底。他嘆了口氣：“唉，婦人之仁！”
冷血無力地搖了搖頭，吩咐侍衛(wèi)們趕著馬車回了城。
晚上，冷血下令讓陰陽客進了宮。
“陰陽客，這次競賽你是不是幫著老四做了手腳?！?p> “陛下，我不敢參與宮里的爭斗?！?p> 冷血冷笑說：“陰陽客，你跟隨我半輩子，你那點花花腸子我還不清楚。老四突然要迎娶麗珠，難道這里面沒有玄機？”
陰陽客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
冷血嘆了口氣說：“事已至此，我已無力更改，但是陰陽客，你要記住，我殺不殺你，都取決于我的利益，你記住，一旦六王子身遭不測，玄白和陶公就是你的前車之鑒?！?p> 第二天，冷血昭告全國，宣布小腦袋為太子，等冷血去世以后便可以接替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