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經(jīng)帶著岳申穿過幾重庭院來到內堂,一鶴真人和長清道長已在門口迎接,一鶴真人鶴發(fā)童顏仙風道骨,王經(jīng)看得好生羨慕,當下抱拳道:“晚輩王經(jīng)參見掌門?!币机Q真人道:“王將軍不必多禮。”王經(jīng)拍拍岳申道:“好孩子,快給真人磕頭?!痹郎暌?guī)規(guī)矩矩跪下磕了幾個頭。
長清道長笑道:“王兄你這就見外了,快請上座?!蓖踅?jīng)道:“多謝道兄?!边@時小道童送上茶來,王經(jīng)接過謝了落座,當下說明來意。一鶴真人笑著打量岳申,未幾道:“長清,你看此事如何?”長清道:“岳元帥精忠報國,卻為奸賊所害,他的后人玉泉觀理應好生照看,徒兒愿將岳申收入門下?!?p> 王經(jīng)大喜:“多謝真人收留,多謝道兄眷顧,岳申,還不快給師父磕頭?!痹郎戤敿垂蛳隆皡鐓纭笨牧藥讉€響頭。王經(jīng)心中為之一松,心想總算了卻一樁心事,對岳大帥岳云兄弟總算不辱使命。
王經(jīng)在山中盤恒了幾日,對岳申殷殷叮囑,要他好好學習勤練武功,將來繼承爺爺和父親遺志,為國為民做出一番事業(yè)。這些大道理岳申聽得似懂非懂,只是唯唯諾諾點頭。王經(jīng)又置備了諸般物品,留下一筆銀子,這才和岳申依依不舍道別。
從此岳申跟隨長清道長潛心學藝,長清道長心想,岳申將來要干大事的,不能只習武,還要習文,于是請了位大儒教岳申讀書。如此岳申白天讀書,晚上習武,岳申自知肩負重擔,勤修苦練夙興夜寐不敢有絲毫偷懶,長清道長看在眼中,心想岳申這孩子既聽話又能吃苦,也不忘我苦心教誨,但不知怎的總覺得岳申缺少了什么。
這日長清道長和一鶴真人閑談,一鶴道:“你看岳申這孩子如何?”長清道:“岳申尊敬師長,凡是師命吩咐,無不盡力完成,自已也能自律,讀書習武無不刻苦,但不知為何,弟子總覺有些不妥?!币机Q道:“為人師表者難矣,你盡力盡職不敢絲毫有錯,但是名師非明師,名師門下平庸之輩也不少,我觀岳申天資遠不如他爺爺岳飛,也不及他爹爹岳云,但勝在忠厚老實吃苦耐勞,你本該因材施教的。”
長清道:“師父所言甚是,岳申雖天資不及爺爺和乃父,但也非平庸,超出常人甚多,兼有樸素吃苦,只是,只是,”長清嘆口氣道:“只是岳申不是普通小孩,身負血海深仇,更有岳元帥遺志要繼承,多少仁人義士盯著看呢,弟子誠惶誠恐,唯恐一不小心就此毀了師門清譽,是以弟子不敢走偏鋒,但求穩(wěn)妥不犯錯,這世上又有哪個江湖門派請大儒教徒弟詩詞經(jīng)書的?”
一鶴道:“也難為你了,岳申將來難堪大任,對他而言禍福未知?!?p> 山中無歷日,寒盡不知年。轉眼五年而過,岳申已是一十三歲,身骨強健根基砸實,尋常武師已不是其對手。這日午后到山后練劍,長期觀中生活,岳申性歸于靜,漸得道家清靜無為宗旨,但見劍光滾滾宛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正練得抱心歸一物我兩忘,猛聽得耳中喝彩:“好劍法。”岳申一驚,差點把持不住劍,心中自責:“師父說過心如止水,怎么別人一喝,就如水中投石起了波瀾?”
抬頭一看,山坡站著兩人,一中年文士帶著一小女孩,那女孩年紀和自已相若,相貌甚是清秀雋麗。岳申一抱拳道:“前輩過獎,晚輩不敢當。”那中年文士對岳申回答相當滿意,連連點頭,那小女孩撇撇嘴道:“真迂腐?!?p> 中年文士又道:“你就是岳申?”岳申道:“正是晚輩?!敝心晡氖哭D身對那女孩道:“宜凌,你看看人家多知書達理,哪像你這般不懂規(guī)矩?”
小女孩嘟嘟嘴道:“這人規(guī)規(guī)矩矩的,真無趣?!敝心晡氖窟车溃骸澳阋粋€女孩兒家怎么說出這種話來?你娘怎么教你的?”女孩明顯不服,但卻不敢多嘴了。中年文士道:“岳申,你師父叫你過去?!痹郎甑溃骸巴磔吔o前輩帶路?!敝心晡氖壳浦郎晟跏窍矚g,小女孩卻是一臉不屑之色。
這時一鶴真人已經(jīng)仙逝,長清道長繼任掌門,見岳申領著中年文士進入內堂,當即笑道:“小徒頑劣,只怕難入經(jīng)兄法眼?!敝心晡氖康?“道兄高足,當真名不虛傳?!?p> 長清微微一笑:“岳申,見過經(jīng)力明大俠,這是她女兒經(jīng)宜凌?!痹郎瓿?jīng)力明一揖:“晚輩岳申見過經(jīng)前輩,還望前輩多多提攜?!?p> 這中年文士便是江南四大山莊之一云浪山莊莊主經(jīng)力明,云浪山莊雖是江湖門派,但門人弟子習文成風,居然出了不少進士,是以門生故史遍布朝野,勢力甚大。到經(jīng)力明這一代更是文武雙修,詩詞文章不在話下,一支判官筆更是出神入化,端得是文高八斗,武富五車。經(jīng)力明出身書香門第飽讀詩書,不免沾上書生迂腐習氣,凡事都按儒家規(guī)矩行事。長清道長遠游結識經(jīng)力明,兩人一見傾心成為默契之交。
這次經(jīng)力明攜愛女經(jīng)宜凌到玉泉觀拜訪長清,聽說了岳申故事,不由大感興趣,他生平最敬重忠臣孝子,岳家后人在這里豈有不見得道理?待一見岳申,一番問答,見岳申行事穩(wěn)重規(guī)規(guī)矩矩,深得儒家中庸之道,不禁甚合我意動了一番心事。
當下經(jīng)力明道:“道兄,小弟有一事請求,還望道兄成全?!遍L清道:“你我故交,但說無妨,只要力能所及,自當盡力。”經(jīng)力明道:“謝過道兄,小弟今日一見岳申這孩子,甚是喜歡,況且又是忠良之后,小弟便動了心思,小女年紀和岳申相仿,現(xiàn)下有意許配給他,如今岳申父母兄長都不在,道兄作為岳申師長,還望能成全一段佳話。”
經(jīng)宜凌聞聽父言大驚,她對岳申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事作風甚是討厭,當下道:“爹爹,女兒年紀還小,女兒不想這樣?!苯?jīng)力明厲聲道:“住口,自古婚姻父母做主,哪輪到你說話。”經(jīng)宜凌見父親動怒,嚇得不敢再開口。
長清聽此言卻是另一番心思,他見岳申為人處世過于忠厚老實,將來難當大任,如果能和經(jīng)力明結為秦晉之好,將來必得一強助,于他做事大大有利。想到此處當即呵呵笑道:“經(jīng)兄青眼有加,貧道豈有不允之意?岳申,還不快拜見岳父?!?p> 岳申目瞪口呆手足無措,只見師父對自已一使眼色,當即迷迷糊糊跪倒:“岳父再上,請受小,小。。,小婿一拜?!?p> “哈哈,哈哈”經(jīng)力明大樂,伸手一扶岳申:“賢婿快快請起,道兄,小弟今天可要大醉方休了?!?p> 岳申糊里糊涂成就一門親事,不禁朝經(jīng)宜凌瞧去,卻見經(jīng)宜凌漲紅了臉,又羞又惱,恨恨的瞪著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