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護衛(wèi)稱呼王妃的女子,正是完顏雍夫人烏林答氏,美麗中不失端正,溫柔中透著一股莊嚴,頗有母儀天下的風范。秦堪一見烏林答氏便想起了母親,他母親出身名門望族,賢淑溫婉,通情達理,爺爺和爹爹一生追求權(quán)勢做惡彼多,母親雖無力改變,便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他身上,對他管教甚嚴,但母親并不是粗暴的控制他,而是溫柔耐心說理明辨是非,苦口婆心教育他好好做人,是以秦堪對母親敬重遠遠多于爺爺和爹爹。
離家一別九年,秦堪日夜思念的便是母親和妹妹,一想到母親日夜思念自已,而自已卻不能盡孝道,不由得心如刀割。烏林答氏言談舉此彼似母親,秦堪一見之下頓生親近之感。
這時那個叫允恭的小男孩跑得正歡,不防腳下一絆撞向捧著炭火盆的仆役,那仆役頓時嚇傻了呆呆不動,眾護衛(wèi)驚呼,烏林答氏“啊”的輕聲驚叫,秦堪不假思索閃身躍出,眾護衛(wèi)眼前一花,秦堪已將小男孩拉倒自已身邊。
那仆役臉色蒼白,端著炭火的手兀自抖動,小男孩渾然不知剛才險情,拍著手笑道:“好玩,真好玩。”
烏林答氏臉色一沉:“允恭,叫你別亂跑,你怎么不聽娘話?”這小男孩便是完顏雍長子完顏允恭,這時見娘生氣,心中害怕,躲在秦堪身后:“娘,我下次再也不敢了?!?p> 秦堪拉著完顏允恭送到烏林答氏面前,彎腰躬禮:“小將秦堪參見王妃。”烏林答氏上下打量秦堪,微笑道:“你是哪里的?怎么以前沒有見過?”
秦堪道:“回王妃話,小將是跟著高存福大人來的。”烏林答氏道:“剛才瞧你身手敏捷,果然英雄少年了得?!鼻乜肮Ь吹溃骸爸x王妃,小將不敢當?!?p> 烏林答氏帶著完顏允恭走出大院,快到院口忽然回頭沖秦堪一笑,秦堪一呆,想起母親不禁暗嘆了口氣。
秦堪自進入天忍教以來,首次到外地公干,心想自已在教中差不多待了七八年沒有出過門,缺少生活和江湖經(jīng)歷,這次外出可要好好歷練一番,于是列行公務(wù)之余,便流連于濟南府大街小巷,混跡于三教九流,除了妓院外走遍了城中每個角落。
這段時光秦堪人生和江湖閱歷都有很大提高,親眼所見完顏雍轄下的濟南府,史治清明,百姓安居樂業(yè),和其它地區(qū)官史橫征暴斂百姓怨聲載道形成了鮮明對比。鴛鴦二鳥說完顏雍心地仁慈愛護百姓,秦堪總覺得言過其實,這時親身體驗總算信服。
秦堪在濟南府大街小巷各處轉(zhuǎn)悠時,也曾留意高業(yè)動向,多方打探不得蛛絲馬跡,秦堪走遍濟南府每個角落,有一處卻從來沒有去過,那便是妓院,秦堪謹記母親教誨,對這些煙花場所一概遠離,更別說進去看看了,偏偏高業(yè)就藏身于妓院燈紅酒綠中,以致錯過。
這天秦堪處理完公務(wù),正要下班,忽見一名王府護衛(wèi)拿著名帖求見,秦堪打開一看,卻是烏林答氏王妃舉辦家宴,請秦堪參加。秦堪合上名帖,笑道:“請兄弟回復(fù)王妃,就說秦堪換衣服,稍后就到。”
護衛(wèi)拱手而去,秦堪邊換衣服邊想,王妃家宴請他這個外人干啥?又一想,管他了,自已對王妃很有好感,見一見又何妨?
秦堪進入王府,彼敢意外,原以為家宴很多人作陪,想不到只有王爺夫婦加上他總共三個人,秦堪道:“王爺厚愛,小將受寵若驚,這桌酒席倒是特別為秦堪準備似的?!?p> 烏林答氏微微一笑,拿起酒壺親自為秦堪倒了杯酒:“正是,今天專門為你準備?!鼻乜摆s緊接過:“王爺,小將何德何能,敢受如此待遇?!?p> 完顏雍哈哈一笑:“這都是夫人意思,我也不過是作陪,你不被多禮,就當自家人一樣?!鼻乜敖舆^酒杯一飲而盡:“多謝王爺王妃?!毙闹袇s想:王爺此舉何意?難道是為拉攏秦堪嗎?可瞧著又不像。
烏林答氏似乎瞧出秦堪心中所疑,笑道:“秦公子,今日請你來別無他意,一來謝你那日相助我兒,二來有兩封信給你看看?!鼻乜暗溃骸皡^(qū)區(qū)小事何敢王妃掛勞?倒是這兩封信,秦堪著實好奇。”
完顏雍笑道:“夫人,秦公子等不及了,還是先給秦公子看看吧?!睘趿执鹗湘倘灰恍?,袖中取出兩封書信遞給秦堪。
秦堪接過書信:“王爺王妃,恕秦堪失禮要看看書信了?!睘趿执鹗闲χc點頭。秦堪打開書信,一封完顏塔蘭寫給烏林答氏的,托嬸嬸照顧秦堪,自已不日動身濟南府云云。一封是右護法赫連影寫給自已的,希望自已和完顏雍平安相處,得饒人處且饒人。
烏林答氏笑道:“想不到秦公子居然是宋朝丞相之孫,難怪如此出類拔萃,連皇上和塔蘭侄女都十分欣賞?!?p> 秦堪淡淡道:“王妃言重了,秦堪一介小官,愧不敢當?!蓖觐佊旱溃骸扒毓?,今日請你趕宴,別無他意,本王行事光明磊落,聽聞秦公子喜歡逛街,走遍了濟南府每一處角落,本王所作所為眼見為實,想必秦公子一一看在眼里,無需我多說了,相信秦公子會秉公處理。”
秦堪道:“王爺放心,公道自在人心,何須多慮?!蓖觐佊号氖纸泻茫骸昂脗€公道自在人心,有你這句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了呢?”
送走秦堪,烏林答氏拉著完顏雍雙手,深情看著他:“烏祿(完顏雍女真名),你看皇上派高存福做你副手,派秦堪駐扎在你身邊,,我真擔心你安危?!?p> 完顏緊緊握住烏林答氏:“皇上不信任,我早已經(jīng)習慣了,不論是前皇帝還是當今皇上,哪一個不都是提防著我,稍有不慎便有殺身之禍,能活到今天多虧你。”
烏林答氏不但賢淑聰慧,而且有遠見卓識,行事果斷,當初金熙宗殘忍好殺,十分猜忌完顏雍,是烏林答氏力勸完顏雍獻上從宋朝得到的稀世之寶白玉帶,博得了熙宗悼平皇后的歡心,從而消除了金熙宗疑心。待完顏亮上臺后,比之金熙宗更加瘋狂大殺宗室親貴,又是烏林答氏看穿了完顏亮本質(zhì),果斷讓丈夫進貢諸多珍玩寶貝,使完顏亮認為他恭順膽小怕事,暫時緩解了猜疑。
烏林答氏笑了,笑得有些凄慘:“只要允恭快樂的活著,我也就滿足了,可是就連這個機會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