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比小白菜還要苦

　　“哇！小虞包的水餃?zhǔn)且粋€(gè)比一個(gè)好看！都比你爸爸包的還要好！”

　　華玲玲夸張的稱贊著，把朝書虞夸的都找不著北了，得意的斜了朝明岳一眼，絲毫沒覺處她媽這話夸的很有水分。

　　朝明岳無語。

　　你夸孩子就夸孩子，能不能不要誤傷無辜之人？

　　他包的水餃哪個(gè)不如閨女包的？

　　睜眼說瞎話！

　　關(guān)鍵，一個(gè)真的說了，另一個(gè)還真的信了。

　　不可理喻的女人！

　　女孩也一樣！

　　娘倆可不知道朝明岳的內(nèi)心戲這么多，倆人一個(gè)繼續(xù)等著親媽毫無原則的夸夸夸，一個(gè)踩一捧一毫無底線的夸夸夸，娘倆配合的那是相當(dāng)?shù)钠?，只有朝明岳一個(gè)人受傷的世界達(dá)成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樽蛱焱砩先A玲玲的神來之筆的緣故，這天，朝明亮一家三口來的特別早，跟往常踩著飯點(diǎn)兒相比那可是相當(dāng)?shù)脑?，擺明了就是受昨晚影響，今兒個(gè)來幫著一起做飯的。

　　華玲玲疑惑，他們連過小年的小年夜飯都要來她家蹭嗎？！

　　朝明亮一家三口對著華玲玲一家三口笑瞇瞇的打了招呼，然后自覺自發(fā)的去洗了手，給自己找活干，有擇菜的，有切肉的，有切菜的，有包水餃的，大家看起來忙的熱火朝天，很有過小年的氛圍感。

　　就是有些離譜。

　　不止華玲玲是這么覺得，這次，連朝明岳都有這種感覺。

　　今天可是小年?。?p>　　這么特殊的日子，朝明亮一家竟然還往他們家來，朝明岳可不覺得是因?yàn)樗麄冃值軅z感情好。

　　要好，能好的過母子情？父子情？

　　想起這一點(diǎn)，朝明岳又突然覺得少了點(diǎn)兒什么，他一邊兒刮著土豆皮，一邊兒絞盡腦汁的想著，是不是，他媽好像好久沒過來找他們家的茬了？難道是上次頭暈還沒好？

　　等會(huì)兒，他媳婦兒肯定會(huì)讓他給他爸媽那送餃子，到時(shí)候他順便過去看看情況。

　　朝明岳心里惦記著他爸媽，干起活來就有些心不在焉，看起來像是在磨洋工，也就是偷懶。

　　華玲玲也沒管他，瞥了一眼后，繼續(xù)教朝書虞堂姐妹倆包水餃。

　　四大兩小忙了一個(gè)多小時(shí)，終于把小年夜飯都做好了，最后大鍋煮華玲玲包的水餃，小鍋蒸兩個(gè)孩子包的餃子，省的她們包的餃子捏不好邊露餡了，到時(shí)候煮成了一鍋餃子餡湯。

　　“媽媽，我包的蒸餃分給你一半！”

　　朝書虞一邊兒往小鍋里的篦子上放她們姐妹倆包的丑餃子，一邊兒對著媽媽表孝心。

　　“好的，那我包的餃子也分小虞一半?！?p>　　華玲玲抬手揉了揉朝書虞的腦袋，笑得一臉慈愛。

　　誰能想到，有一天，她也會(huì)跟閨女這么親近，這么要好呢！

　　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旁邊的朝書香學(xué)朝書虞跟她媽媽說話，正在拍黃瓜的朝明岳卻氣壓低沉的瞅了相親相愛的娘倆一眼，最后還是沒忍住，問朝書虞：

　　“小虞，那你爸吃什么？你包的蒸餃分一半給你媽，你媽包的水餃又分一半給你，你們娘倆是準(zhǔn)備餓死我么？”

　　華玲玲和朝書虞齊齊表示：

　　嫌棄。

　　“那么多水餃呢，我跟媽媽一人一半又吃不完，剩下的給你吃好了?！?p>　　朝書虞說完還有些不舍得，她更喜歡吃涼了后熱過的或者油煎過的水餃，總覺得那樣比剛出鍋的好吃。

　　“哎喲喲！我的孝順大閨女！”

　　朝明岳被閨女這話感動(dòng)的心里又甜又軟，兩只大手捧著閨女的小臉蛋兒，忍不住揉搓成了奇形怪狀。

　　“啪！”

　　華玲玲把朝明岳的手打掉，拉過閨女看著她被揉搓的通紅的臉蛋兒，氣的又給了朝明岳一巴掌。

　　“看看你這給小虞弄的，不知道自己手糙、手勁兒大啊！小孩子的皮膚嬌嫩著呢！”

　　旁邊的三個(gè)人在聽到“啪”的一聲后，就集體看了過來，看到這兒也忍不住一同討伐朝明岳：

　　“就是就是！”

　　朝明岳看到臉蛋兒紅紅的閨女，心虛的狡辯：

　　“這紅撲撲的多好看！”

　　然后收獲了一堆大白眼。

　　水餃比蒸餃先熟，華玲玲給盛了大半盆的餃子和餃子湯，指使著朝明岳去給老人家送過去。

　　華玲玲家和劉菜葉家距離不遠(yuǎn)，直線距離也就一百來米，就是村里巷子多，拐來拐去的拉長了距離，朝明岳走路快，用不了兩三分鐘就到了。

　　如今天剛黑了也沒多久，往日人們都是趁著天還沒黑吃晚飯的，今兒個(gè)畢竟是過小年，大家都很重視這個(gè)節(jié)日，家家戶戶都是認(rèn)真準(zhǔn)備這頓小年夜飯的，導(dǎo)致吃晚飯的時(shí)間就延后了。

　　朝明岳以為他爸媽應(yīng)該也是這樣，他過去的時(shí)間估計(jì)他爸媽也剛開始吃，沒想到吃了個(gè)閉門羹。

　　“爸！媽！你們睡了嗎？我來給你們送餃子來了！”

　　朝明岳站在院外朝著漆黑一片的屋子大聲喊著，一遍沒回應(yīng)他就喊兩遍，喊三遍，再他忍不住自己打開柵欄門進(jìn)去之前，終于聽到了他媽的回應(yīng)：

　　“我們都已經(jīng)吃過了，你拿回去吧?！?p>　　聲音有些沙啞，里面包含著滿滿的疲憊。

　　朝明岳以為是他把他媽吵醒的緣故，也沒有多想，只是他并不會(huì)聽他媽的話把餃子再端回去，而是直接打開柵欄的門，把盆放在了門口，然后趴在窗戶上囑咐道：

　　“媽，我把餃子放在門口了，你們明早起來拿進(jìn)去熱熱吃。”

　　說完，隱隱約約聽到屋內(nèi)好似“嗯”了一聲，朝明岳喊了聲：

　　“媽，我走了！”

　　就放心的走了。

　　沒人發(fā)現(xiàn)，屋內(nèi)的劉菜葉蒙著被子淚流滿面。

　　她仰躺著，聽著外面沉重的腳步聲，又聽到了柵欄門被關(guān)上的聲音，再后來腳步聲越來越小，代表著人越來越遠(yuǎn)……

　　用被子擦干凈眼淚，劉菜葉看著漆黑的屋頂，看著有光亮隱約透進(jìn)來的窗戶，聽著鄰居熱熱鬧鬧過小年的歡快聲音，她心里壓抑的痛苦快要將她淹沒了。

　　她不明白她這輩子為什么會(huì)這么苦，比黃連苦，比膽汁苦，比小白菜還要苦。

　　老頭子……

　　眼淚再次決堤，劉菜葉捂在被子里“嗚嗚嗚”的哭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