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生活的希望

　　“我說吧，還是得來求我，要是不跪下——”大錘的聲音隨著開門的動(dòng)作戛然而止，看到這倆瘟神下意識(shí)關(guān)門。

　　老大單手抵住門，穩(wěn)如泰山。

　　大錘也不弱啊，可雙手去推門，也只看到門晃動(dòng)了幾下，他怒斥：“你們敢動(dòng)手，我絕對(duì)要報(bào)官，殺人了，殺人了！”

　　一下子就聚集了十來個(gè)村民，把林菱二人圍了起來。

　　有鄉(xiāng)親們?cè)冢箦N底氣十足，索性把門打開。

　　老大站在林菱的面前，大有誰敢傷害娘他就不客氣的意思。

　　這安全感還挺爆棚，林菱嘿嘿笑，攤開手掌：“今日你媳婦兒生產(chǎn)，還用了人參，一兩銀子?！?p>　　“一兩銀子？你們?cè)趺床蝗?！”大錘壓根沒想到是來要錢的，怒火中燒：“是你們要她生孩子的，怎么不去找她要？我沒有，一個(gè)子都沒有?！?p>　　“你不給我們就去你家坐坐?！绷至馔犷^示意老大上。

　　老大擋住了大錘，林菱暢通無阻的進(jìn)到院子，拔高了音量道：“治病救人，沒聽說不給錢的，若你不給，這以后百民堂還開不開了？”

　　一聽是百民堂，外面的村民立馬幫腔了。

　　“柳大夫年邁了，你居然不開錢？”

　　“就是，難不成以后你家不會(huì)頭疼腦熱的，不看大夫了？以后誰還敢給你家人看病?！?p>　　“別壞了我們村的名聲?！?p>　　一人一句，說得大錘腦瓜子嗡嗡的，這女人是他的克星吧？

　　氣惱歸氣惱，他實(shí)在受不了被人吐口水了，沖回房間塞了一兩銀子給她：“滾，滾！”

　　“好勒?！?p>　　銀子到手，林菱也不啰嗦，叫著老大走了。

　　心情松快了不少，她才問：“你今兒去了他們?cè)趺凑f？”

　　老大臉色一僵，心虛的不敢看她，嗡嗡的低聲說了一句。

　　“大聲點(diǎn)?！绷至舛紱]聽清。

　　“說我不合適?！?p>　　老大聲音平緩，神色難掩受傷，明顯說的是假話。

　　是啥原因讓他難以啟齒？

　　都二十歲的大人了，還扭扭捏捏，空有一身力氣了，想起什么，她轉(zhuǎn)移話題詢問：“你跟五娘成親也一年了，那啥了嗎？”

　　“哈？”老大的腦子瞬間亂成了漿糊，娘怎么會(huì)突然問？是因?yàn)橐恢睕]有孩子嗎？他擔(dān)心五娘被賣，立馬解釋說：“是我，我對(duì)那事不行?！?p>　　為了護(hù)著媳婦兒，連這話都說出來了。

　　“那也該有子嗣了。”林菱繼續(xù)往前走，想到隔壁孫子都打醬油了，她突然停下來：“手?！?p>　　老大憨憨的把手遞過去，看到娘要把脈，想抽回手，但娘捏著，他不敢使勁。

　　脈象有勁的啊，也不虛，看樣子問題出在五娘身上。

　　“走吧?！?p>　　林菱心里已經(jīng)猜測(cè)了好幾種可能，除了天生不能生，其他的都能治，要是真不能生，這家里三個(gè)男娃呢。

　　等等，三個(gè)？

　　那要是一人生倆，就是六個(gè)，她是孩子們的奶奶，責(zé)任跑不了，只是一想，她就覺得能腦瓜疼。

　　看著娘又是嘆氣又是揉太陽穴的，老大心里直打鼓，跟著進(jìn)了鎮(zhèn)上后，娘又進(jìn)了點(diǎn)心鋪，他連忙跟上。

　　點(diǎn)心鋪?zhàn)永铮虚g擺放一條長桌，桌上用四方格裝著各種糕點(diǎn)。兩旁的架子上也有五顏六色的糕點(diǎn)，方形圓形三角形。

　　甜甜的味道直沖天靈蓋，直叫人心里都甜了，看得林菱饞蟲肆虐。

　　“夫人，要點(diǎn)什么？我這有花糕，果糕，各種酥餅?！闭乒竦臉泛呛怯^來。

　　“酥餅怎么賣？”林菱問。

　　老大意識(shí)到娘要給小妹買甜點(diǎn)，驚得下巴差點(diǎn)掉地上，平時(shí)別說糕點(diǎn)了，就是他掏回來的蜂蜜，一家人也休想嘗一口。

　　“五文一塊?！闭乒竦闹钢褡永飯A形棕色的桃酥。

　　就巴掌一半的大小，五文可是真的貴了。

　　林菱拿多了也怕引懷疑，笑著道：“拿六塊就行。”

　　“好勒。”掌柜立馬拿油紙包好，紅繩捆綁得漂漂亮亮的。

　　林菱一邊遞銀子一邊接過。

　　這幾塊糖，都能買肉了，娘真的舍得，老大心里五味雜陳，一邊又覺得娘和以前一樣浪費(fèi)，一邊想著萬一這些是給弟弟妹妹的呢？

　　沒回到家，他也吃不準(zhǔn)娘是什么意思。

　　回到了藥堂，楊文站在柜臺(tái)那看賬本，見人回來了，立馬跑出來問：“沒事吧？”

　　林菱把銀子遞給他，“沒事，柳大夫怎么樣？”

　　楊文往樓上看一眼，瞬間自責(zé)起來：“累得睡著了，要是我?！彼蜃×恕?p>　　這五年，他只學(xué)會(huì)了抓藥和簡單的頭疼腦熱，看著柳大夫慢慢變得力不從心，如果他還做不到出師，這藥鋪怎么辦？關(guān)門嗎？

　　林菱沒有追問，在藥堂里忙活到了下午關(guān)門時(shí)間，她就帶著老大去繡坊那邊看看。

　　才到門口，就看到小民坐在內(nèi)院的臺(tái)階上捋線，而顧嫂子在廚房里切菜炒菜，忙得腳不沾地，飯做好了，也是先端去給繡娘們吃。

　　看她終于得閑，林菱才喚她：“嫂子?！?p>　　“哎。”顧嫂子先應(yīng)聲了才回頭，看到是林菱，用圍裙擦了擦手，小跑出來，笑著問：“小瑞找到活計(jì)了沒？”

　　老大搖搖頭。

　　林菱則看著她滿頭大汗，一身油煙氣，溫聲勸道：“要是太累，我們就再找算了?！?p>　　“沒事?！鳖櫳┳雍俸僖恍?，滿臉洋溢著幸福：“比以前在家好多了，我也不覺得累，反而充滿了希望呢?！?p>　　看她不似強(qiáng)撐，林菱也不好說什么：“那你快去吃飯吧，我們也回去了?！?p>　　“好，你們注意安全?！鳖櫳┳幽克椭齻冏哌h(yuǎn)，轉(zhuǎn)身的時(shí)候看到了徐娘子，她忙打招呼：“娘子，吃飯了。”

　　“好?！毙炷镒有α诵?，露出善意。還以為她撐不過半日，沒想到一日也撐下來了。

　　做繡活，卻缺的就是有耐性的人，能撐三月，不代表能撐三年，而這手藝，靠的就是熟能生巧。

　　“你要是不覺得累，晚上可以拿那些不要的碎布練手?！?p>　　“不累不累，多謝娘子。”顧嫂子連忙躬身致謝，生活再次充滿希望。

　　而林菱她們，也在天黑前，坐著馬車到了家門口，一家人仍站在門口相迎。

　　小四第一個(gè)撲過來，甜甜的喚了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