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主動權(quán)在何方？

　　“劉律在嗎？”

　　“請問您是否有預(yù)約，近期劉律案件排的很滿，需要提前預(yù)約時間。”

　　“給你們劉律打個電話問問，就說恒華王琳有急事找?！?p>　　“這個女士，非常抱歉，沒有預(yù)約真的不行，其他律師時間可以，您是要做法律咨詢嗎？”

　　“好的，打擾了。”說著，王琳剛想起身離開公正律所，但是想到自己兒子現(xiàn)在可能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于是又向劉律辦公室方向瞄了數(shù)眼。最后不得已說道：“現(xiàn)在幫我預(yù)約一下，最近的時間到哪天了？我著急，要是能……”

　　“您稍等，我?guī)湍橐幌?，最近的是到明天下?點，這還是剛收到的同事消息，說是原本約明天下午2點的當事人臨時有事不來了。您可以這個時間段過來?！?p>　　“明天還得是下午2點，到那時我兒都得嚇壞了”王琳心想，“不行，得想個辦法。”

　　這邊，王琳邊走邊想，另一邊前臺已經(jīng)將最新戰(zhàn)報呈遞回劉律處。

　　李珊聽著律助的匯報，迷糊地不止是一點點，劉律到底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就不怕煮熟的鴨子飛了？

　　“想說什么？”劉律看出了李珊的疑惑與擔憂，問道。

　　“劉律就不擔心王琳去找其他律所的律師嗎？”其實李珊不應(yīng)該問，但是她實在是太窘迫了，當下經(jīng)濟已經(jīng)揭不開鍋了，這么大一單要是飛了，想想都可怕。

　　“趁著今天有時間，我們來聊聊關(guān)于這個案件的案情，也聊聊我為什么這么做。”劉律說著示意李珊坐下。

　　李珊這才發(fā)現(xiàn)，進來這么久一直是劉律坐著她站著，真的是太緊張了，她全神貫注留意辦公室外的腳步聲……生怕錯過一星半點……

　　劉律為李珊沏了一杯茶，慢慢說到：“什么人會著急呢？是不是一般都是被選擇、處于劣勢境地的人。今天如果王琳一來，我們就熱情歡迎接待，表現(xiàn)出我們極度希望受理這樁案件的心理活動，亦或者是像你們有的人想的那樣，在昨天晚上剛得知消息時就應(yīng)該主動出擊，去攬這一單……”說到這里，劉律看了看剛進來匯報近況的律助也示意他坐下一起聊一會兒，畢竟近期最重要的案件就是剛剛被“拒之門外”的這起，劉律深知團隊內(nèi)很多人都不理解他今天的布局，明明今天一大早就來律所了，卻將人拒了就不怕船翻了？索性趁著今天有時間，不如聊一聊。

　　“一旦我們主動出擊就會帶來兩個后果，一是會被王琳方質(zhì)疑我們團隊在業(yè)內(nèi)的影響力與辯護實力，二是會讓我們在談判時處于下風。一旦我們在最開始時就處于下風，我們只會越來越被動。而且在那時，又如何能保證王琳方不會去其他律所繼續(xù)咨詢試圖把我們換掉呢？今天、當下、此時是王琳方最焦急的時刻，她在此刻做的任何決定也都是不穩(wěn)定的、極易被情緒平復(fù)后的她自己所否定的?，F(xiàn)在她出了公正的大門，她只有兩條路走，一是通過人脈盡快約上我們團隊，二是出門左轉(zhuǎn)、右轉(zhuǎn)進了其他律師事務(wù)所、同時聽了其他律師的分析。”

　　“也就是說，無論王琳方出去后走哪一條路對我們都是有利的。如果她通過人脈聯(lián)系我們，那么代理這起案件的主動權(quán)就完全掌握在了我們自己手中，因為人總是對自己千方百計得到的東西賦予更深的意義與價值。而即使是王琳今天出去進了其他律所的大門，那么她多半會懷疑她在沖動之下找的律師是否能救出她的寶貝兒子，而人一旦懷疑什么又是會想法設(shè)法為自己的懷疑增加佐證，在加上劉律團隊在業(yè)內(nèi)的名氣，所以最后她多半會返回找我們，到了那時主動權(quán)還是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中?！崩钌航?jīng)過劉律的點撥，好像讀懂了劉律今天布局的目的。

　　“所以我們現(xiàn)在需要做的其實是當這起案件已經(jīng)委托我們辯護了，去做辯護方案、去準備辯護材料?！甭芍f完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而后小聲說著：“我這個月能不能改善伙食就看這一單了，可別吹了。”說完，好似怕被劉律教訓(xùn)，急急忙小跑了出去。

　　“……其實我也靠這單改善伙食呢……”說著，李珊自己都笑了。

　　劉律也被這群初升的力量逗笑了，說著擺了擺手，李珊順勢走出了辦公室并關(guān)上了門。李珊出門后沒有立即回到自己那狹窄逼仄的辦公位，而是站在劉律辦公室的門前透過磨砂玻璃看向了劉律所在的方向，沉思了一會兒方才邁出腳步朝向?qū)儆谧约旱哪且环教斓刈呷?。誰也不知道李珊在停頓的時間段里想了什么，也許連李珊自己都說不清自己那時究竟在想什么，好似思緒飛出了好遠、又好似僅能看到眼前的一畝三分地……

　　劉律的記憶也被這一段小插曲帶回了二十年前，那時的劉律還是一位名不見經(jīng)傳的、剛從法院辭職的楞頭青，也曾為自己的生活費、父親的醫(yī)藥費、住院費、女兒的求學(xué)費所擔憂，一晃二十年過去了。摸著自己頭頂那稀疏的頭發(fā)，思緒拉回到當年自己在法院頭發(fā)茂密的青澀模樣以及……辭職時身邊同事的“不理睬”，想到這里劉律淡淡地笑了出來，對，就是“不理睬”。所以這一單，一定會成，一定會讓李珊她們有機會改善伙食的！

　　而王琳這一邊，的確如劉律所預(yù)料的，她剛從公正律所走出時，頓時不想花心思盡快聯(lián)系到劉俊律師了，那時她想的是現(xiàn)在遍地都是律所還非得找他？裝什么裝？

　　于是，她走訪了幾家附近的律所，口頭咨詢后發(fā)現(xiàn)這幾家律所關(guān)于這起案件的看法相差徑庭，本來就很焦慮的心情頓時疊加了幾倍的無力感，心痛到難以呼吸，仿佛澤兒現(xiàn)在正在經(jīng)歷著十八般酷刑一般，那種無力感讓已經(jīng)數(shù)十年沒有流過眼淚的王琳霎時淚如雨下，保姆在樓下聽到了王琳的哭聲后也是很震驚，是王總在哭？難不成她兒子真出不來了？果然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看來相關(guān)的、不相關(guān)的但凡上心點兒的人都知道昨晚的事故了。

　　哭過之后，王琳這才想起由于她丈夫王朔近期在外出差，所以她還一直沒有告訴王朔澤兒現(xiàn)在的處境，現(xiàn)在也顧不得王朔出差這個事兒了。

　　“嘟……嘟……嘟……”怎么辦，打不通？真是什么用都沒有，一到關(guān)鍵時刻絕對找不到人，怎么辦？怎么辦？還能找誰？

　　“明天下午2點……”此時腦海中突然閃現(xiàn)今天上午公正律所前臺說的這句話。

　　“哦，對了，劉律！劉律，可是劉律時間太緊了，怎么辦？怎么辦？”王琳此時已經(jīng)慌到大腦一片空白，就覺得得找劉俊但找不到，怎么辦？怎么辦？

　　“要不就去堵一下吧，他總得出辦公室吧，堵到人后就有辦法了?！蓖趿兆匝宰哉Z道。

　　“哎，夫人，這個點兒了您去哪兒啊，晚飯您想吃什么菜系？”“看樣子事情真是很嚴重啊，不會影響到我的收入吧！”

　　王琳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出了自家別墅，打火、開車！獨留保姆的疑問在空中盤旋~

　　這邊，王琳剛一出現(xiàn)在公正律所的附近，就已經(jīng)有最新的情報呈遞至劉律的桌前。

　　該說不說這個案件怎么接案過程這么驚心動魄呢？我都以為我在諜戰(zhàn)，腦海中總能回蕩出曾刷過無數(shù)遍的諜戰(zhàn)片的經(jīng)典臺詞“能帶走的趕緊帶走！不能帶走的趕緊銷毀！敵人馬上就到……”李珊從昨晚到今天的經(jīng)歷，感覺自己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極度疲憊，但實質(zhì)上今天一天還真沒做什么工作，關(guān)鍵是精神保持如此高頻率的緊張屬實是受不了啊……

　　說歸說，累歸累，錢還是得賺，心思還是得花！累才證明活著、才證明是有價值地活著，李珊暗自給自己打氣道，“李珊你可不要這么不爭氣啊，賺大錢的機會，你還嫌累！難不成你想打道回府嘛？！”李珊站在律所的衛(wèi)生間洗手臺旁邊用冷水沖著自己的雙手，邊自言自語地小聲打氣道。

　　“準備好了嗎？這一單成了后組織團隊旅游，地點隨你們挑?！眲⒙纱藭r就像是在發(fā)號施令的將軍一般正在搖旗吶喊著“跟我沖啊！將士們！”

　　此時，從昨晚到現(xiàn)在都不知自己在忙些什么、對這么忙是否有結(jié)果存有疑慮的年輕律師和律助們仿佛看到了曙光，齊聲小聲說著“準備好了，終于等到了！”

　　“我都沒想到這么快！”

　　“可不是麻，我還想最快也得是明天?！?p>　　“實話實說，我這一天心臟病都要犯了。”

　　“嗡嗡”劉律手機簡訊傳來，所有人都低頭看。

　　“好了，各就各位！”劉律說著整理行裝，第一個邁向了辦公室門的方向，好似走出了“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的氣勢。

　　所以，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