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嘉三人走了一段路,還沒到半山腰呢!就已經(jīng)沒力氣了。五郎便說停下來歇一歇。韓嘉放下了背簍,揉了揉肩膀。
七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個勁的喘著氣。韓嘉看著框里的野菜,家里養(yǎng)著幾頭豬,自然是沒有糧食喂養(yǎng)的,也就是野草野菜加少許的粗糠喂養(yǎng)。雖然菜園子里頭能有些枯黃的菜葉,可是也不夠。
所以,他們?nèi)齻€每日的活計便有挖野菜??墒羌依锬敲炊嗟娜?,偏偏就這樣使喚他們幾個這么小的,真是沒天理了。
韓嘉人丁興旺,又不曾分家,同住在一個大院子里。這樣的一個大家庭,不公平的現(xiàn)象難免是有的。不受長輩待見的被欺負(fù),性格懦弱的被欺負(fù),他們一家就是這樣的。
聽母親說,奶奶生父親的時候難產(chǎn),差點就丟了命。所以奶奶一直就不疼愛父親,甚至是有些憎恨的。只要一生氣便罵父親是來討債的,想要她的命。所以奶奶對自家這三房從來都不好。
偏偏父親母親還賢良的過分。
他們一家不被欺負(fù),誰被欺負(fù)??!
韓嘉坐了一小會兒,便慢悠悠的走動著。走著走著,目光卻忽然聚焦在了一叢灌木上。葉片橢圓形,梔子葉大小,邊有鋸齒,很是光滑。
韓嘉顫抖著手撫摸上葉片,摘了一片嫩葉放入口中咀嚼著,熟悉進(jìn)骨髓里的味道彌漫開來。她忽然笑起來,是茶,竟然是茶。與茶打了多年交道,茶已經(jīng)算是她的另一種生命了。
能夠在這里見到茶,真好。
“姐姐,葉子有這么好吃嗎?”七郎一臉不解的看著韓嘉。
“好吃啊!”韓嘉笑著說道。
七郎將信將疑的采了葉片放入嘴中,咀嚼了兩下卻猛然吐了出來,“姐姐騙人,是苦的。”
“苦好??!不苦哪里來的甜?!表n嘉一笑,茶難得就是回甘的一個過程,苦盡甘來,便是很多人的人生。
“姐姐壞了腦子了?!逼呃扇氯轮N謇梢谎鄣闪诉^來,七郎便閉上了嘴,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韓嘉。哥哥和娘一直提醒他別亂說話的。前些天,姐姐和小姑打起來,姐姐被推進(jìn)了河里。
頭還撞到了河里的大石頭上,大夫都說姐姐可能醒不過來了。娘到廟里跪求了好幾天,姐姐倒是醒過來了,不過卻很多事情都忘記了。
便有很多人說姐姐是摔壞了腦子。娘怕姐姐傷心,是不讓說這個話的。
“姐姐,我錯了?!?p> “沒事。”韓嘉搖搖頭。說她摔壞了腦子也好,她本來就不是以前的那個韓大丫。休息了一會兒,五郎便喊了他們準(zhǔn)備回去了。
回去晚了,要挨罵不說,怕是奶還要克扣大丫的飯菜呢!
“好,回去吧!”韓嘉背起了背簍,再看了一眼那一下片茶樹。忽然想起《茶經(jīng)》中對茶的描述:“茶者……其樹如瓜蘆,葉如梔子,花如白薔薇,實如栟櫚,莖如丁香,根如胡桃?!?p> 不過現(xiàn)在卻還不是用茶發(fā)家致富的時候,她覺得,最好還是要先分家的好。要是不分家,縱然韓嘉家財萬貫,她也未必就能吃上飽飯。家里可不缺糧食,不過那位祖母偏偏就要克扣家中女眷的飯食。
不過“分家”二字簡單,真做起來就不容易了。
下了山,便往韓家大院走去。一路上有不少的小孩子在玩鬧,嘻嘻呵呵的,笑聲清脆,順著風(fēng)傳了很遠(yuǎn)。童年,就是這樣純粹而不羈。
七郎看著那些孩童玩鬧,一臉的羨慕。
不遠(yuǎn)處就是韓家的大院了,院里種了棗樹,枝條從墻頭披垂出來一些,上面密密匝匝的綴滿了棗子,碩果累累。引得不少孩童蹦起來的要去摘,卻又摘不到。
有少女站在臺階上一臉嘲諷的看著那些孩童,正是韓嘉現(xiàn)在的小姑,韓蕊兒。韓蕊兒一眼掃過,見到韓嘉三人回來了,便手掐腰,做個茶壺狀開始罵人。
“怎么才回來???怎么就不在山上喂了野狼了。豬都餓的叫喚了,餓壞了豬,你們還吃不吃飯了?”一根手指直接指到了韓嘉的鼻尖。韓嘉看著那鮮紅的丹?,皺了皺眉。
韓蕊兒明明才十一歲,卻偏偏要妝扮的煙視媚行一般。日日畫著成熟老氣的妝容,看著反而讓人倒胃口。本來這樣的小少女,就清靈招人喜歡的,這樣一妝扮,反而是不倫不類。
“東施小姑好?!表n嘉微微抬頭,唇角綻開天真的微笑。因為換牙,掉了顆門牙,倒是有些滑稽。她自己都覺得漏風(fēng),一直不太喜歡開口笑。
“活膩了吧?喊我什么呢?”韓蕊兒擰了眉,狠狠的瞪著韓嘉。
“東施?。∥衣犳?zhèn)上人說的,說是京城有位傾城絕色的女子,名喚:東施。所以??!東施當(dāng)然是夸贊女子十分美貌了?!表n嘉歪著頭說道?!拔沂怯X得小姑好看啊?難道這樣說不對?”
“是這樣??!”韓蕊兒倒是高興起來。也就不再罵韓嘉三個,讓他們趕快去弄了豬食喂豬,
韓嘉三人也就匆匆去洗挖回來的野菜,洗干凈了放灶上大鍋里煮,快熟的時候拌進(jìn)去一些粗糠。等煮好了,便又去喂豬。韓嘉和五郎一起提玏泔水桶,一步一步的往豬圈那邊挪去。
看著一群小豬歡快的吃著豬食,韓嘉苦笑起來。豬還能吃飽,她卻每日只能吃個半飽,還真是活的連豬都不如了。幫助家里面干活她沒有多少意見,前世的她,小時候家里窮,四歲也就跟著爸媽上山采茶了。
也不是沒有吃過苦的。問題是,干活就干活吧!至少也讓吃飽飯??!還親奶呢!比周扒皮還要過分。
喂好了豬,韓蕊兒又嚷嚷著讓他們?nèi)ハ匆律?。三人也只得背著一筐臟衣裳去洗。本來后門出去,菜園子那里就有水的。不過韓嘉倒是提議到河邊去洗。
五郎和七郎也沒意見,因為韓家離河很近。
“姐,為什么要到河邊去啊?”七郎問道。
“外面空氣好。”韓嘉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隨身的小包,里面鼓鼓的有幾樣?xùn)|西。
很快也就到了河邊了,楊柳村,楊柳村,河邊多植柳樹。楊柳堆煙,別有一番美好。
云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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