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阿依來.少歌
雪落在了燕京山,帶給了渚棠族三年的災(zāi)難。
大雪紛飛,一抹火紅的身影在雪地里搖著鈴,跳著祈神之舞,她的眼神無悲無喜,淚珠卻常在她的眼角。
一抹呼吸,化作水氣,天霧蒙蒙的,灰色籠罩了大地,鈴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響。
忽而,女子像魂歸故土一樣,輕輕的,輕輕的落在了大地上,落在那連梅也不愿意停留半分的雪地上。
“阿娘!”
阿依來驚呼出聲,她想向阿娘那里跑去,卻被族人拉住。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沒看見嗎?我阿娘!我阿娘她……”
她突然頓住了,不再說話。
族人都以一種冷漠的表情看著她,阿依來錯愕,她不知道為什么她的族人要這樣看她。
“阿依來?!?p> 一位身著黑袍的老人拄著拐杖走了出來,在這雪山之間,黑夜破開了,透出一絲光亮,照在那鈴上,照在燕金山上,照在每個渚棠族人身上,照在阿依來迷茫的未來上,唯獨沒照在那祈神女子身上。
“你的母親是少素女,她的生命是素女神大人給的,也該還給素女神?!?p> 素女神,又是素女神,又是素女神,阿依來不知道從族人口中聽見多少回這個神了,可是她沒有一絲崇拜,反而很厭棄,厭棄這位神明。
“而你,阿依來,阿依來.少歌,你將背負起你母親的命運,在下一個十年,渚棠族危機的時候,再挺身而出祈求素女神大人,保護渚棠。”
老人站在阿依來身前,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看著阿依來,沒有以往的慈眉善目,阿依來呼吸著,可是她聽不見族人們的呼吸聲,呼出的水汽好像朦朧了她的眼睛,她轉(zhuǎn)頭,趁眾人不注意,跑進那個祈神圣地,跑進她母親的葬身之地。
她使勁搖著母親殘燭般的身軀,渴求得到一絲回應(yīng),她用全力掰開母親手中的鈴,眼淚和雪交融,都告訴她事實。
阿依來,你再也沒有母親了。
阿依來,你也要成為祭品了。
阿依來,你被束縛在這渚棠了。
“阿娘,阿娘,阿娘,我是阿依來,我是阿依來……”
聲音到最后越來越小聲。
所謂的少素女,表面上是渚棠族的圣女,其實就是渚棠族的祭品,獻祭給那個不真實,虛無縹緲的神明的。
阿依來從來不信神,因為神奪走了她的父親,而今天,也奪走了她的母親,她成為了渚棠族人人羨煞的神女,可是她的心卻再也無法拼湊起來了。
“族長?!?p> 剛剛攔著阿依來的一個青年低頭,等著族長訓(xùn)斥,也等族長命令他進去抓住阿依來。
“素女神大人沒有拒絕阿依來?!?p> 光破開迷霧的速度越來越快,燕金逐漸露出它原本的模樣,傲雪的梅盛開,春天,終于要降臨在這個被雪封鎖的山,被雪封鎖的民族。
“準備好少素女儀式!”
族長一聲令下,轉(zhuǎn)身離開,眾人見族長轉(zhuǎn)身離開,紛紛離去,再也沒有人看向那片圣地里面的阿依來和那紅衣女子。
沒有人在意紅衣女子的死。
他們只在意神明的祝福。
阿依來的母親,是在大雪里凍死的。
但是只有阿依來知道。
他們以迎接新的少素女儀式,去紀念死去的少素女。
阿依來望著天,好像這燕金,再也沒了她以往見到的生氣,哪怕現(xiàn)在是萬物復(fù)蘇的春天,阿依來看見的,也只是渚棠的死氣沉沉。
二:明燈路
一盞明燈照亮了前方。
阿依來將帽子罩在頭上,呼吸急促,生怕是渚棠的人來抓她了。
這是她第一次嘗試逃出渚棠。
所謂的危機預(yù)言,還有一年,她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一個虛無的神明,交給那群已經(jīng)“死”去的渚棠人。
“姑娘?!?p> 阿依來抬起頭,明燈就在她面前,舉著明燈的是位身著軍裝的男子,寒夜的風(fēng)吹的他的衣袍獵獵作響,發(fā)被豎起,眉眼英氣,居高臨下看著阿依來,卻不讓阿依來感到絕望,而是劫后余生的喜慶。
“你……你是中原人嗎?”
少女小心翼翼開口,那雙期待的眼神望著男人,男人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在哪里!阿依來在哪里!”
遠處,傳來聲音和火把的亮光,阿依來回頭一瞬,便用盡全力向前跑,好像只要她跑,一直跑,一直跑就可以跑到中原,跑到?jīng)]有渚棠族人的地方,然后把自己藏起來,藏在小小的夢里。
男人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但是他還是決定救下少女,他駕著馬,往黑夜前方跑去,往少女那方跑去。
“手給我,上馬?!?p> 他伸出手,向著阿依來,阿依來怔了一下,隨后努力抓住男人的手。
她抓住了她的希望。
馬蹄聲響起在泥上,黑夜暗暗,沒有一束光,男人的明燈早已交給了阿依來,照著他們離開的路。阿依來回頭望,那火把和喊聲離她越來越遠,她離阿依來.少歌也越來越遠了。
“姑娘,抱穩(wěn)?!?p> 男人生怕身后少女掉下去,他不知道是什么促使他帶一個陌生人回軍營,但是少女剛剛不顧一切往前跑和那懼怕的眼神告訴他。
他是她的希望,他要幫她堅守唯一的希望。
“嗯?!?p> 阿依來小聲說話,一只手環(huán)上男人的腰,另一只手拿著的明燈,照亮了她待了十六年的永夜,撕開了一絲光亮。
軍營離謝棄遇見少女的地方差了十萬八千里,他下了馬,將少女抱下,少女羞紅了臉,不知如何應(yīng)對,過了良久才憋出一句,“多謝公子?!?p> 這是她學(xué)著那些中原話本里女子對陌生男子的稱呼的,不過這些話本也是百年前第三十九位少素女帶回來的,不知道現(xiàn)在還適用嗎?
“不謝,姑娘是被抓到燕金去的嗎?”
謝棄摸了摸他的馬。軍營前,阿依來一身和大漠一樣的金色衣服對立在黑衣軍裝的謝棄面前,她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
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該怎么說,生怕人把她送回燕金去了。謝棄見少女這樣,也沒有繼續(xù)追問這個問題,換了幾個問題問。
“姑娘在中原有家嗎?”
“沒有?!?p> “姑娘叫什么?”
“少歌。”
“姓少,名歌?”
“不是。”
“公子姓什么?”
謝棄做著記錄,阿依來跟在他身后,突然一問,謝棄回頭,阿依來沒注意,差一點撞上。
“謝?!?p> 空白的字被墨填滿,一個漂亮的謝字寫在紙上,呈在阿依來的手上,落在了她的心上。
“我也姓謝,我叫……謝少歌?!?p> 謝棄看出來少女在說謊,但是也沒有追究,只是在紙上寫下謝少歌三個字。
阿依來有些局促不安,但是努力表現(xiàn)鎮(zhèn)定,謝棄看著少女,失聲笑了笑。
“少歌姑娘在中原沒家,就暫住在軍營吧,等我們班師回朝,謝某幫你尋個家?!?p> 謝棄做了承諾,他撕下那份寫著遣送回燕金名單上面的“謝少歌”三個字,看著少女的小心翼翼有了松動,那是一種放下心的眼神,帶著釋然和歡喜。
他會給這個少女尋個家,尋個溫暖的家。
三:舉世無雙
阿依來在這個軍營待了半個月才知道,這么年輕的謝棄已經(jīng)是戰(zhàn)功赫赫的大將軍了,而且他真的很忙。
在渚棠,作為少素女的她只用學(xué)祈神舞,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等待十年預(yù)言來臨,不帶一絲痕跡的死去就行了。
可是現(xiàn)在,她要學(xué)習(xí)點什么,來回報謝棄。
“將軍,你衣服破了,我給你縫吧。”
阿依來穿著一身中原裝,是謝棄用他自己的衣服縫的,因為軍營里沒有女人,所以沒有女子的服裝,謝棄也不會女工,可是他縫縫補補,還是補出了一個阿依來。
“無妨,少歌姑娘不是不會女工嗎?”
“我,我為你去學(xué)了點,我感覺還不錯?!?p> 阿依來打馬虎眼,她可不敢拿出她來時穿的那件衣服,上面全是她縫縫補補練習(xí)的痕跡,很難看,一個謝字硬生生讓她造出來一個新字。
謝棄聽到那句為他學(xué)了點時停下了手中寫信的動作,就著微弱的燭光看著阿依來低著頭,認認真真的縫著他那件披風(fēng),那件千瘡百孔的披風(fēng)。
“那謝某,謝過少歌姑娘了。”
阿依來認真縫著披風(fēng),這件謝棄披在身上,戰(zhàn)無不勝的披風(fēng)。
燭光暖暖,這頭的謝棄寫著軍報,那頭的阿依來縫著衣服。
兩人在燭光下,被揉進暖光里。
第二日,阿依來拿著披風(fēng),卻遲遲不肯給謝棄,甚至躲了起來,謝棄找到她時,她躲在兵器后面補救那件她自認為丑丑的披風(fēng)。
“繡的很好看?!?p> 謝棄嚇了阿依來一跳,嚇得阿依來松開手中的披風(fēng),不敢抬頭看謝棄。
“對不起,將軍,我繡的……”
“少歌姑娘沒聽見嗎,那我再說一遍,姑娘繡的很好看,謝某很喜歡?!?p> 謝棄像是保護一件珍寶一樣小心翼翼摩挲著那個歪歪斜斜的謝字上面,這件他戰(zhàn)無不勝的披風(fēng),不僅有大梁萬千子民的信仰,現(xiàn)在還多了一個少女的期盼。
阿依來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但是還是忍不住心中雀躍,笑了出來,笑著望著謝棄,陽光灑落她臉上,那種純潔的笑讓謝棄心漏了一拍。
阿依來的世界很小,小的只有燕金,阿依來的世界很大,大到謝棄闖進了她毫無規(guī)劃的未來。她恨渚棠族人的信仰,她看透所謂神明的騙局,但是她也是少女,一個十六歲,涉世未深的少女。
謝棄笑了笑,告訴阿依來,“少歌姑娘愿意在軍營長住嗎?”
其實他已經(jīng)找好了人家照顧阿依來,但是他現(xiàn)在有小小的私心,在這小小私心,如果心屬的主人不同意,他還是會理智藏起來。
“將軍在,我就在?!?p> 大梁舉世無雙的謝棄將軍在,小小的阿依來就在,就在這軍營等待。
“等仗打完了,謝某帶姑娘去見謝某曾說過的桃花林。”
謝棄只字不提人家的事,但是一字一言都在描繪阿依來的未來,阿依來聽著,答應(yīng)謝棄。
“那將軍可別失言?!?p> “對姑娘的話,謝某不會失言?!?p> 四:三世一望
血腥味彌漫在空氣里,長槍上,紅纓飛揚。謝棄握住長槍,但他更習(xí)慣于用劍。
敵人襲來,戰(zhàn)場上,尸橫遍野,天地也被這血紅染盡,雪融化的河也有這亡靈的血,紅色的雪洋洋灑灑,落在這片大地上。
敵人向謝棄刺來,謝棄長槍繞了一圈,拔出長劍,刺向敵人,另外一人向謝棄沖來,劃破了他的披風(fēng),撕開了阿依來給他縫的謝字。謝棄不小心受了一劍,但是他不覺痛,僅一刀,他不會再讓敵人得手。
披風(fēng)的事是后知后覺。
阿依來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軍營前,望著平坦大路,聽著風(fēng)聲,希望下一秒耳邊傳來熟悉馬蹄聲,出現(xiàn)她熟悉身影。
夕陽漸沉,霞光披在謝棄身上,他駕著馬,就像那夜里,向阿依來伸出手那般,向阿依來奔去。
她在等他。
是今日比較雀躍的事情了。
“少歌姑娘。”
謝棄的馬停下。其他士兵紛紛起哄,他們家將軍,別看殺敵無數(shù),上了幾百場戰(zhàn)場,但純情的要死,把那張帥臉放在那里做了擺設(shè)。
“少歌姑娘,我們贏了,多虧將軍??!”
“少歌姑娘,謝將軍一直和我們說這仗必須贏,我還納悶為什么,原來是因為您在軍營這等他?!?p> “少歌姑娘,我可看見了,我們家將軍一直拿著你給他的銀鈴不放手?!?p> 士兵們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阿依來聽進去了幾句,臉就已經(jīng)紅的沒邊,謝棄也沒好到哪里去,臉上的血沒擦盡,臉就和血一樣紅。
“少歌姑娘,謝某終于可以帶你去看看桃花林了?!边@是謝棄戰(zhàn)勝歸來后對阿依來說的第一句話。
“我一直,等著?!?p> 阿依來給謝棄的銀鈴,是母親那年握著的鈴器上的鈴鐺組成的,她一份,謝棄一份。
渚棠習(xí)俗。
心悅男子,便要送他一生中對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對阿依來來說,這些銀鈴,有渚棠族的生氣,有母親活著的痕跡,有她童年的歡聲笑語,有好多記憶。
最重要的東西交與最重要的人。
謝棄著便服時和軍裝完全不一樣,軍裝給阿依來一種戰(zhàn)神之感,便服則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感覺。
她第一次來中原,好奇得不得了。
謝棄有一個姐姐,他的父母早去世了,但是他父母也是軍中人,都是將軍,尤其是他母親,大梁唯一女將軍,可惜最后兩人紛紛戰(zhàn)死沙場。
謝皖送了阿依來一件粉色羅裙,少女穿著粉色的衣裳,嬌嫩的不成樣子,像桃花。
“少歌,好名字?!?p> 謝皖性情豪邁,喜歡穿男裝,那些女裝在那里留著也是留著,所幸一股腦都送給了阿依來,嚇得阿依來連連擺手,最終還是收下了。
“小娘子也姓謝?”
“是的?!?p> 阿依來點點頭,但是才發(fā)現(xiàn),她好像……
好像漸漸沉浸在謝少歌這個身份中了。
如果謝棄知道她一直在騙他,會怎么樣。
很快,阿依來就不去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她不想規(guī)劃,也懶得規(guī)劃,她只想過好當(dāng)下。
謝少歌就謝少歌吧。
阿依來對她來說,也是一種束縛,時時刻刻都在提醒她,她來自渚棠的這種束縛。
五:冠我之名
桃花粉嫩嫩的,在那粗干的枝葉上生長,這片桃林,很少人知道,也算另外一種世外桃源了。
在軍營,是沒有花看的,在燕金,除了那些耐得住寒的話,阿依來沒見過幾朵,最多的是各式各樣的梅花。
這些桃花,和梅花不一樣,她們更加嬌嫩,像細心呵護的深閨小姐,溫婉大方,但又無比嬌氣。
“少歌姑娘?!敝x棄喊住了阿依來。
“怎么了?”阿依來回頭,就望見她的將軍站在桃林里,那雙眼睛里,此刻沒有世外桃源,只有她,只有她的身影,只有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
“謝某曾說,要為姑娘尋一個好人家?!?p> “但是謝某想來想去,這人家,還是自己當(dāng)好,安心?!?p> “謝某的意思是,希望少歌姑娘,和謝某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常伴年年,直至白頭不離?!?p> 謝棄這樣一向不喜歡彎彎繞繞,但是今日,在這事上,他想要彎彎繞繞一下。阿依來聽著,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眼淚卻模糊了雙眼。
她在半年前,抓住了那道屬于她的光,在漫漫永夜里,奏響了破夜之曲,在如今,她的光,照在了她心里,歲歲年年,朝朝暮暮,三世不離。
“將軍?!?p> “在少歌心里,你早已是我家人了?!?p> 既然在半年前選擇作為謝少歌隱瞞到底。
那就讓她再沉淪在這美好的世界里面不再面對殘酷的事實吧。
渚棠族人的冷漠,讓她早已麻木,她拼盡全力逃出的地方,是她多年的噩夢。前面的十年,從六歲踏進那片名為圣地的死亡之地,阿依來就一直困在那里,渚棠族人包圍著小小的她,不讓她逃出名為少素女的牢籠,直至謝棄紅纓破空,向她伸出手,在茫茫黑夜里,成為她唯一的光亮和等待,他的輕聲細語,她的駐足回望,一點一點,又拼湊成一個阿依來。
只為遇見你,一生遙望。
這大概就是十六年來,阿依來得到的最好的祝福。
遇見了謝棄。
成為了謝少歌。
以他姓,冠她名。
從那一刻起,她早就和他是家人了。
冬季剛剛開始,只要邁過去,就可以見到明年春了。
四月的末尾,快要步入夏天,燕金卻被雪覆蓋。
“族長,半年了,阿依來在中原半年了!沒有她的獻祭,我們渚棠該何去何從?”
“族長,必須要有人獻祭。”
“族長,素女獻祭,素女神也會同意的,不是嗎?”
族人們七嘴八舌,不知誰說了句素女獻祭,一直沉默寡言的族長暴怒,沖族人吼道“素女比少素女不知道差了多少檔次!素女神大人怎么可能同意!阿依來在中原,我們就去中原抓她回來!”
誰都知道,素女是族長的孫女,阿扎納。
少素女,素女,一個是神女,一個是圣女,少素女早于災(zāi)難死去,那素女便要成為新一個祭品獻祭給素女神,少素女和素女都是天定,都是避世的大祭司傳遞給渚棠族神明唯一的光。
族人們閉了嘴,大堂里,滿是人,但是再無人開口。
中原是渚棠不能踏入的禁地,因為那是素女神神話中,素女神心死的地方。
那里有素女神的愛人,也有素女神的希望,渚棠神話中,這位神明最終將最后的愛,最后的希望給了這片名為燕金的大地,給了這個名為渚棠的民族,而她的靈魂,在和愛人相愛的那十年里,無數(shù)次輪回,沉淪,直到十年之后再臨大雪,少素女獻祭,她的心死才不會再,才會墮入下一個輪回。
素女神是仁愛的神明。
可她也終身困在了愛里。
找不到出路,一直在原地打轉(zhuǎn)。
從大漠戈壁到云蒸霞蔚的中原,最后到雪山,用畢生神力圈養(yǎng)這座雪山下的人,他們名為渚棠,他們在渚棠選擇了和素女神一樣的命運,困在原地,不愿踏出一步。
凜初707
花-金春洙 在我呼喚它的名字之前 它不過只是一個姿態(tài) 在我叫出它的名字之后 它來到我身邊 成為花朵 就像我呼喚它的名字那樣 就讓與我的色彩和香味相匹配的 某個人也叫出我的名字吧 我也想去到它的身邊 成為它的花朵 我們都想 成為某些事物 我對于你你對于我 都想成為一個無法忘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