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中毒

　　吉佳沒動，他保持原有的姿勢，呼吸卻悄悄屏住了。

　　能感覺到來人在很努力地放輕腳步，可他落腳時的力道又不自覺地加重。

　　應(yīng)當(dāng)是帶了什么東西來。

　　來人靠在墻邊站了一會兒，緊跟著又聽見腳步遠(yuǎn)去的聲音。

　　吉佳睜眼，瞥了一眼屋內(nèi)的歡聲笑語，起身悄悄往門外走去。

　　月色黯淡，街道上空無一人，唯有落葉成群飛旋，他環(huán)顧了四周，最終將目光定格在門口那可疑的物品上。

　　看起來像是個麻袋。

　　吉佳上前，先踢了兩腳，察覺里面是活物，三下兩下就解開了袋子。

　　似乎是察覺到了逃生的機(jī)會，里面的活物蹦跶得更加厲害。

　　吉佳瞇著眼瞧了半天，它們都擠在一起，實在看不出具體的樣子，于是伸手去抓了一條出來。

　　很短很小的一條，像黑龍一樣十分靈活。

　　吉佳想不通了。

　　怎么徐夫人開個店，還有人主動送食材來的？

　　還沒想通，突然手上一痛，他立刻將這東西扔回了麻袋里，回看自己手上的傷時，才意識到自己猜錯了。

　　那東西不是黑龍，居然是長蟲。

　　察覺到手掌逐漸發(fā)麻，他立刻將麻袋系好，后從衣袖處扯下一塊布料，束裹住手臂。

　　……

　　夜里，主簿已經(jīng)拾掇完畢準(zhǔn)備睡下，突然想起堆積在手頭的工作，于是在炕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一直在心里尋思解決方案。

　　澄縣很少有這么多人意外死亡的情況，畢竟這兒沒什么達(dá)官貴族，就算是徐老爺也只是壓迫一下城民，從中奪走一些油水罷了。

　　若是有仇敵也就算了，可偏偏在縣令知縣都不在任的時節(jié)鬧出了這么多事，怕不是對著他來的。

　　又想起張大人提到的有問題的賬冊。

　　難道是張大人的手筆？畢竟正常人不會去查去年的卷宗。

　　越想他心越躁，困意漸無，正想著起身去桌前時，大門突然被敲響了。

　　他一驚，立刻看了眼自己，將頭發(fā)束起又將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后才去開了門。

　　“……吉大人？”主簿瞧出他臉色有些不對，立刻想要扶他進(jìn)來，卻被他攔了一下。

　　“澄縣可有能解蛇毒的？”

　　解蛇毒？

　　主簿立刻想起來，道：“之前聽聞有一老婦人會解蛇毒，只是下官忘記了她住在哪，讓我去找找記錄。”

　　吉佳便在門口等，邊等邊懊惱忘記隨身將陳在身上的解藥留下。

　　當(dāng)時只想著怕七皇子出了意外，倒是忘記給自己留幾包了。

　　還好主簿很快就出來了，他道：“這老婦人正是徐氏前婆母，說不準(zhǔn)徐夫人也會解毒呢？”

　　吉佳問：“老婦人身在何處？”

　　主簿忙道：“就在霧鳴村不遠(yuǎn)處的荒地上，若您瞧見一小房屋，就是了?！?p>　　“這也是下官從旁處聽說的，不過大人可以去碰碰運氣?！?p>　　吉佳沒猶豫，立刻就往霧鳴村走。

　　主簿忙追出來，“不過趙老婦人離得遠(yuǎn)，大人也可以去徐老爺那碰碰運氣，他那有好些治疑難雜癥的藥哩！”

　　吉佳揮揮手，去霧鳴村對他來說不算難事。

　　這長蟲雖然有毒，可毒性似乎不是很大，他一時半會死不了。

　　主簿站在門口想了半天，還是覺得不放心，吉大人是七皇子身邊的侍衛(wèi)，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哪怕他那些案子都解決，也離解官不遠(yuǎn)了。

　　越想越心驚，他立刻鎖上門，想著去徐老爺那碰碰運氣，走了一半又突然頓足。

　　這大半夜的哪來的長蟲？更何況抱月小館離小山還有一段路呢！

　　又想起徐老爺和發(fā)妻之間的關(guān)系，主簿心里漸漸有了底，腳尖一轉(zhuǎn)，往抱月小館去了。

　　今晚的小館罕見地點了燈。

　　主簿來時，兩人剛把栗子炒好，在這樣微寒的夜里，那熱氣騰騰的香氣一下子就撫平了主簿心底的焦灼。

　　“大人，可是出事了？”阿玫瞧見是熟面孔，便把門拉大了些。

　　主簿將吉佳之事一五一十地托出，這才知道阿玫等人根本沒聽說此事。

　　“……現(xiàn)在徐老爺那邊是去不成，萬一趙老婦人那里也沒法子解，又該如何是好？”

　　主簿急道。

　　阿玫細(xì)想了一下，“老婦人確實從未說過她會解毒。”

　　主簿更急了，他撓著頭，想了半天，道：“要不，我去山上找一些解蛇毒的草藥？”

　　“您還認(rèn)識草藥？”阿玫立刻道：“那我同您一起去。”

　　主簿突然蔫了，小聲道：“……不認(rèn)識。”

　　兩人面面相覷，阿玫突然想起來，“我爹那邊也不是完全不可以?！?p>　　主簿的眼睛亮了。

　　于是夜半三更，別家都睡著的時候，主簿帶著阿玫爬上了古巒山，敲響了叢寬家的門。

　　他手上還拿著冊子，上頭記錄了各家的位置。

　　叢寬來開門時，手上還拿著家伙事，很警覺地望著門外。

　　瞧見主簿，他很明顯地渾身一緊，然后又看見了跟在身后的阿玫，他沒放下警戒，低聲問：“這么晚了，有事嗎？”

　　阿玫直言想找戚三娘幫忙，三娘早在聽見阿玫的聲音時就穿上衣服趕了出來，看到阿玫的那一刻，像是看見了家人一般直接撲進(jìn)了她懷里，眼淚不住地往外淌。

　　好半晌才止住淚。

　　聽見阿玫問她從徐家出來時，都帶了什么物件，戚三娘便道：“也沒什么，就主子送了我?guī)装?，說是藥物之類的，留給我備用?！?p>　　“可還在？”阿玫問道。

　　言語間，叢寬已經(jīng)找出了從未拆過封的藥草，遞給戚三娘。

　　“只是不知這里頭都有什么藥?！逼萑锊话驳?。

　　“無事，大不了找個醫(yī)師瞧兩眼?！敝鞑沮s緊開口，他瞧著阿玫手里的藥包，還是有些不安。

　　在吉佳回來之前，誰都不能保證他的藥能不能解掉。

　　夜已深，不好再打擾叢寬一家，于是兩人告退，在回去的路上，阿玫同主簿一樣心神不寧。

　　吉佳是東家留下的，若他真出了岔子，她身上不僅要背負(fù)一條人命，還會得罪東家。

　　小館會被收回是小事，怕的是東家讓她用銀錢去抵人命，更怕東家將她趕出澄縣。

　　于情于理，都不敢讓吉佳出事。